顾温回头便和司徒邑的视线对上,不过片刻,她便避开又重新检查尸首。司徒邑开口让捕头带着所有人都到大厅问话。
司徒邑给她留下了几个捕头算是护着她安全,都是司徒邑心腹,自然不怕什么风声会走漏,顾温便也不再理会大厅吵闹,以及哭声,静下心开始仔细检查。
这女子身上没有表面伤痕,她戴上手套后再尸首全身摸了个遍,全身骨头完好没有损伤,因为阳光刺眼有些细节她怕自己看不清楚,便从箱子里面掏出一面透光镜,她刚刚拿出来还未等对准尸首,位置有些偏在尸首周遭地上,光线聚集,顷刻间地上冒出一阵火光。
顾温不禁呼出声,几名捕头连忙上前把她拉开,护在身后,有两个人找了东西扑火,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正打算去舀水时被顾温给拦下来。
“再等等。”
周围有白色和淡黄色粉末的地方纷纷燃起火焰,眼看着快要殃及池鱼时,顾温才让人寻找来砂石,却没着急让人扑下去,她担忧那并不是磷粉,所以让一名捕头站远些把水用力扑过去。
果然,火势更大,完全压制不住,她这才确信下来是磷火,忙让捕头拿着砂石倒下去,火才被扑灭掉。
一群人在顾温背后议论纷纷,她张口询问道:“你们起初可是扑了水?火势并未消退,反而更大?”见到一众人点头后,她才清楚。
好一个杀人不留痕迹,只要那人是在太阳下,人大可不在场也能杀人。
苏夫人有喜欢在花园晒太阳的习惯,这名女子近些日子都会去后花园走走,但光线无法聚集在一处,所以她们死前都见过一阵光亮,应当是有人拿着镜子在她们二人衣服上聚焦过片刻才会发生自燃。
所有人看见着火都会下意识用东西去扑灭,或者是用水,磷粉这东西又极少出现在生活上,一般都是道士或者修建陵墓的人才会使用,不懂扑灭方法也是常有之事。
她现今倒也要谢谢那面透光镜,本是想要放大些细节东西,没想到误打误撞让自己证实了想法。
“可有伤着?”司徒邑垂首询问,见顾温摇摇头后才把一众人带回大厅继续问话。
这透视镜本是司徒邑无意间得到一小玩意儿,于他而言只是装饰而已,并未有什么太大作用,顾温入府后也是瞧着欣喜,她认得这物,前世父亲曾从书上找到图画给她瞧过,说是能对着物品后,东西能放大一倍。
他老人家觉得对于仵作来说是非常有用的,尸首上一些小细节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并且这玩意儿可是西汉东西,本想着照葫芦画瓢重新找个好工匠试试,可直到他老人家离世都没有能工巧匠能做出来。
没想着在司徒邑家中便瞧见,见自己喜欢,司徒邑便随手赠与她,听闻这东西对仵作有所帮助后,司徒邑便说这东西更是等着她出现,她也就这么收着了,不过鲜少拿出来使用。
——
大厅内,司徒邑和燕留痕端着身子坐在椅子上问话,一旁有好几人都在记录每一个问题以及答案,并且每人都只记录一人,这样既不会混乱,日后再次审问也会有个凭证,这法子还是顾温想出来的。
即保证他们日后不会给予供词不一,也能拿出来断案,每个人的话中都有可能是关键,但官府断案向来是只审查关键性人物,像是这般旁观者都只是当场问话后,瞧着没有什么问题便放着离开了。
若是日后再有问题,便又拉回来重新问话,可一个案子便是再快也要三两天才能结案,谁还能记住他们之前说过些什么?自然,记下便是一个好法子,并且记录者都是司徒邑精挑细选出来的心腹,也并非谁都能做。
顾温回到大厅内,周围所有环境还有一些东西都检查清楚,并且记录在脑海中了,她让四名捕快把尸首包裹好送回大理寺,和苏府夫人放在一起。
站在后方听着里面每一个人的询问以及回答,她尽可能想把线索都串联在一起,中间还是有几个小疑点。
万花楼中闪过一阵亮光是因着镜子的照射,该是谁都不会奇怪,况且每天人来人往又会有谁记得到底会不会有些什么怪异?
看来想要弄清楚凶手,光知道杀人方式没用,她还得向苏府下手查看,万花楼排查实在太过困难,苏府便不同,有些什么新面孔他们定然能有记忆。
“你们便候着,这万花楼怕是要歇息两天了。”司徒邑说罢便转身离去,面色阴郁。
燕留痕倒是一副笑意,“谁让你们摊上这档子事情,怕是要不走运了。”闻言那万花楼的姑娘连同老鸨便是哭倒一片,想要向司徒邑求饶,却瞧着他那阴郁的面色,又不敢上前,只好一群人抱团哭。
司徒邑本就厌恶这类烟花之地,可这法律允许便也不好言语些什么,放之任之,现在这档子事情出在烟花之地,又连着自燃案,他不得不管。若是单纯死个人岂能劳动他?
“我同你们一起回大理寺,圣上委派我同你一起查案。”燕留痕哭丧着脸,一点都不像是之前那副正经模样。
司徒邑点点头并未发话,顾温便跟着上了马车,虽说是下属身份并不适宜同两位贵人一起,但司徒邑发了话,她也只得跟着一起上去。
外界到也只是认为司徒邑礼待下属,心系下属,自然得民心,燕留痕明明有着自己马车偏得要挤着一起,美其名曰探讨案情。
可他哪里会管这档子事情?要不是案情背后牵连甚广,他和司徒邑都被皇帝当成眼中钉,他会上杆子理会?笑话。
顾温至今都记得燕留痕说过的那句话,在其位谋其政,他若是皇帝,此事再小都非管不可,因为天下是他的,百姓是他的子民,他得心系众生。若他是王爷,世子,他就只能自保后力所能及。若他是官,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