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的房间里面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话,朱岩看着面色麻木的芸娘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对熙景做了什么事情?”
芸娘苦涩地勾起了唇角:“你觉得这么小的檀木箱子,我应该会对人怎么处理呢?”
顾温想了想,忍不住战栗了几下,她所能够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把人给五马分尸。
永宁公主显然也想到了这种方法,她猛然站起来,椅子同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听的人直皱眉头。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知不知道你根本配不上熙景?”司徒邑目光落在地面上的那个箱子上,随即有些嫌恶地转移开了目光。
“我知道啊。”芸娘的表情淡然,仿佛那个杀人分尸的凶手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但是我只是想同他相守在一生,他不愿意娶我也没有意见,但是我想要把他给永远地留在我的身边,这种方法是最快最让我满意的。”
芸娘说着,目光落在那个檀木盒子上面,嘴角居然浮现了一丝满意的微笑,看的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朱岩啧了一声,看着那个檀木盒子:“你有没有想过,在你下定决心想要把朱岩给杀掉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你?”
“怎么可能,我相信人是有执念的,看桃花扇里面的杜丽娘,她就是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死死生生为的就是她所爱的人,那么熙郎也可以做到这样的。”
“那只是话本里面写的内容,现实中这样子的情况是不会有的,没有那么纯粹的感情,你为什么会把别人想的那么纯粹,还是因为你自己太蠢了?”
朱岩对她的这种想法嗤之以鼻,熙景居然会对这个满脑子荒唐想法的疯女人如此迷恋,真的是让人大跌眼镜。
“不,有的!会有的!我相信我的熙郎很快就会来找我的!”
芸娘本来神色正常,但是听到了朱岩的这句话面色顿时扭曲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冲着他们喊道。
朱岩已经完全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对芸娘已经厌烦不已,挥挥手让下人把她带下去。
永宁公主在她走了以后,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那个檀木盒子面前,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顾温看见她的唇角向下弯了弯,用被用力地绷成了一条直线,紧接着大滴大滴的泪水都落了下来。
檀木盒子阵阵的尸臭味熏的人有些想吐,但是永宁公主像是失去嗅觉的人一样,毫不在意这个味道,而是紧紧地抱紧了那个檀木盒子,像是抱住了熙景一样。
“我要把他给带回去安葬。”永宁公主说着,便想要将这个檀木盒子给带走。
“等一下。”朱岩拦在了她的面前,永宁公主看着朱岩便知道没有什么好事发生,便恶声恶气地问道:“朱尚书还有什么情况要同我说吗?”
朱岩晃了晃肩膀说道:“公主若是想要把这样的驸马给带回去安葬我也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刑部有专门的杵作会拼接尸体,你确定要让这样的熙景躺进墓冢里面吗?”
永宁公主闭了闭眼睛,两行清泪从棱角分明的面庞上缓缓地滑过。
“倘若没有发生我强迫他的事情,夫君的人生就不会被我给硬生生地毁掉。”
“公主,请你想乐观一点,我们都不是熙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爱与恨都是他自己开口说了算,旁人说再多的猜想都是他自己的理解,同熙景自己的想法根本就没有一点关系。”
顾温看到永宁公主的样子,只能这样安慰她。
“对了,公主,我们在芸娘的住处发现了这一封书信,给你过目。”
朱岩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拍拍手让下人拿了一封书信上来,永宁公主打开那封信一看,纸上的字体是熙景特有的清瘦俊逸的字体,上面只是廖廖地写了几行字:“吾妻永宁,吾不恨你,吾原谅你。”
永宁公主呼吸猛然一顿,随即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像是一个糖果被抢走的小孩子一样。
熙景承认她是自己的妻子了,他并不恨自己强行干预他的人生,也知道她每天在想什么。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用这种非正常的方式得到了他,那么他们会不会是一对神仙伴侣呢?可惜现在谁也无法回答了,因为她眼睛里面看到的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
她在这几个人的面前哭的异常凄怆,丝毫不顾及她身为公主的脸面了。
“公主,你还年轻,人生还有很多的路要走,不能一直想着他尔停滞不前。”
顾温将她扶起来,永宁公主虽然穿的是一身男子一样的衣服,但是被衣服掩映而显现出来的细瘦的腰肢却看的一清二楚,顾温看着她的样子,突然觉得永宁公主真的是一个不幸的女人。
遭遇了惊天的挫折,却还要强咬着牙继续走下去,因为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更是一个国家的脸面。
“想想馨儿,她还在府上等着你,你要是不回来,谁来陪她?”
司徒邑也走上前去搭上了永宁公主的肩膀,轻声安慰她道。
永宁公主从怀中掏出一块绣着红色梅花瓣的手帕想要擦去眼角的泪水,却猝不及防地想到了这块手帕是她绣给熙景的,鼻子又是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
司徒邑看着她难得软弱的样子,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他们两个人只能站在永宁公主身旁,等着她哭完。
回去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晨曦万丈,照耀着面前的道路像是一条康庄大道,但是走在路上的两人心情却是很沉重。
“永宁公主的事情我们不能插手太多,在我们这里看来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不用想太多。”
司徒邑走着走着,突然冒出了这句话,顾温一愣,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了解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知道。”顾温虽然在心中非常心疼永宁公主,但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自己也是强求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