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蔚南薰无疑是给了千寻两个选择——帮她一起对敌,妹妹生机还能大些;强行取她的血,没什么胜算不说,还要赔上邦交。
千寻道:“我更喜欢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上。你什么时候去找那个人,告诉我。”
蔚南薰道:“你羽书回国,准备点兵来。”
千寻微顿,上位者的直觉告诉他,筹兵跟这件事完全没有关联,但他没有任何质疑:“好。”
“现在,睦州的事情能告诉我了吧?”
“睦州?”千寻愣了一下,“你是说你们南部一个城邦?跟这有什么关系?”
蔚南薰同样疑惑,“你说你有紫宫氏的消息,不是在睦州?”
“不是啊。”千寻了然,“原来紫宫氏在睦州也有势力啊,不过我得到的消息,却是在你眼皮子地下。你们城郊有处山匪,摧岳寨,这你该知道吧。”
千寻将知道的消息事无巨细告诉蔚南薰。是他们偶然跟摧岳寨产生摩擦,发现他们有谋反的意图。
小小一处山匪,自不会是主谋,只会是一处窝点、哨岗。而在太平盛世敢密谋造反,这些人凭借的,是个叫“真龙”的事物。
千寻问蔚南薰,真龙是什么意思,蔚南薰含糊其辞,他便不再询问。
“那么合作事宜就算姑且定下。行动前我通知你。现在门能打开了吧。”
千寻颔首,欲要去掉阵法桎梏时,外面豁然一阵巨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门上,整间小楼都剧烈的一晃。
阵法破碎,大门也同时被撞开,门外站了一排整装持械的望月镖局镖师,为首一身姿卓然的男人,面上戴着赤色面具。
“阿烛——”
千寻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只看见蔚南薰鸟雀还巢般一头扎进男人怀里,抱住男人的腰:“阿烛你可算来了!呜呜,后面那男的根本是个变态,是个太子非要伪装成侍卫,还在这儿布了法阵人手,把我困在里面,说要抽干我的血,好可怕啊。”
千寻:“……”
眼前这女的,真是刚才跟他谈判的风泽笑么?不是趁着他眨眼的功夫,被人掉包了吧?
他在这里设伏困住她不假,但是你刚刚不是将局面调转了吗,现在明明是这女人挟持他,要他必须出兵辅助……这些她怎么不说啊!
千寻急忙看向夜玄烛,“事实真相如何,您当不会只信她的片面之词吧?”
夜玄烛揽着女孩儿腰身垂首看进她眸子里,“你准备怎么办?”
完全没有理会千寻的意思,就是要相信片面之词。
千寻:“……”
蔚南薰离开房间就发现,外面只有望月镖局的人,以及门板后面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店家,镖师们亦无打斗的迹象,也就是说,千寻根本没有在外面布置人手,方才他跟她唱了出空城计。
蔚南薰凉凉的瞥了千寻一眼,那眼神带一种丧钟敲响般的杀气。
“眼下适逢各地生员来安阳城赶考,各处客店都住满了,不是什么稀奇事情。这种情况下,离队的智舜侍卫找不到投宿的旅馆,就在野地里风餐露宿。”
写戏词本子般的一通编排,就当千寻以为这事儿过于荒谬绝对办不成时,戴面具的男人微微颔首,“就照你说的办。”
蔚南薰神情雀跃再度融入男人怀中:“阿烛你真好。”
千寻:“……”
夜玄烛抱住她,垂首,“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没有,但你再来晚一点就说不准了。”
蔚南薰抓着男人衣襟,一副受了欺负,可怜兮兮柔弱小姑娘的样子。认识她的杨天刑等人,都觉得眼睛快要瞎了。
夜玄烛温柔的轻扶她脑后,“我们走吧。”
蔚南薰点点头,但完全没有动窝的意思,只是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脖子。夜玄烛诧异一瞬,毫不犹豫将人打横抱起来,大步朝客店外面走去。
蔚南薰埋首于男人肩颈间,愉悦的偷笑。
她用自己的办法脱困,从未想过夜玄烛能找到她,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从武举的地方离开,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而已。虽不知他用的是什么办法,但是她从未体会过这样被人挂在心上重视的感觉,叫她心弦难以平息。
客店外面停泊着马车,男人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座上,蔚南薰恋恋不舍的抱住男人的手臂。马车辘辘驶动。
夜玄烛摘掉面具,即使是看过无数遍的脸孔,依然叫蔚南薰一阵挪不开眼。男人柔声问她,“中午都过了,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
“嗯。”
“今天这件事,幸好对方是有求于你,如果对方真是抱着纯粹恶意而来……”
蔚南薰可怜巴巴的瘪嘴,“你要教训我吗?”
“不是——”夜玄烛拧眉,叹了口气,软化口气道:“你手下可用的人太少,遇事难免分身乏术。至少……云渺就本事不错,你起码带上她。”
“好。”蔚南薰乖乖答应。
“之后住到我那边,好不好,你在别的地方,我放心不下。”
“好。”蔚南薰点头,乖巧的枕在男人手臂上。
夜玄烛心情大好,别过她脸侧的碎发,“那你挑个地方。”
“皇子府行吗?藏得住我吗?我有些想尹瑶了。”
夜玄烛失笑:“当然可以。”
蔚南薰喜滋滋窝在男人怀里,她有好一阵子没见他,便有好多话可说。 譬如她再不用跟蔚家来往,跟夜玄朗断绝,凭苏彧的身份很快能拿到兵权,还有她要抽空寻找自己生母下落。
“我确信她还活着,可线索实在是不够,就这一把扇子。”她拿出蔚子章曾摔在地上的那把,展开来给夜玄烛看。
“皇族中都说风氏的本领,会稳定传给子嗣,你生父若是普通人,岂不说明你母亲很可能就是玄危教中的人。”
“话虽如此,可我娘若是玄危教的,他们没必要瞒着我啊……怎么了么?”
说话间,夜玄烛翻看扇面的内容,忽然皱起眉头。
“我怎么觉得,这字体有些眼熟。”
蔚南薰也忙凑过去看,却没看出个所以然。夜玄烛道:“我生母留有一幅字画,字迹跟这扇面神似。就挂在我书房里,回去我们可以看看。”
“好啊。”蔚南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