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漆黑的棺材,摆到店内。
再加上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即便是安城最大的兵器铺,此刻也显得有些局促。
陆玉飞不悲不喜的脸上,泛起一股煞气。
缓缓道:“我以为只有庞家庄的人喜欢抢东喜,没想到堂堂县丞之子,也有此喜好。”
有人不悦,就有人欢喜。
庞远昌冷嘲道:“ 少扯庞家庄!你只自己寻死,即便庞庄主来了也不会帮你求情。”
胡子默脸上依旧是翩翩公子的笑容,说话却如尖针:“别忘了你我的赌约,你就一个脑袋。应该谢我慷慨,带来的是棺材而非草席才对。”
陆玉飞摇头:“我要的是钱。”
他从柜台后取出一个用粗布包裹的长物。
“你要的剑在这。”
胡子默看的是眉头紧皱,甚至不懒得伸手去接。
两日前,庞远昌拿出的剑即便不堪,可也是放在锦盒内妥善保管。
况且,他也没见什么名剑,是用粗布包裹。
连铸剑之人都如此不在乎,自然胜负已定!
他索然无趣,感觉对方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鄙夷道:“你还不认输?”
陆玉飞淡淡一笑:“你都没看,我怎会认输?”
胡子默脸上的鄙夷,变成了不耐烦。
盯着陆玉飞看了片刻,点头道:“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话一出口,壮汉中走出一位蓬头散发,面容沧桑的老者。
刚才还一脸讥笑的庞远昌,见到此人顿时激动起来。
“樊大师,您怎么来了?”
樊建渊缕缕胡须,笑道:“价值千两的良剑,放眼整个大梁也不出五柄。老夫有幸鉴赏过其中三柄,这次听说又有良剑问世,老夫当然要来。”
胡子默微微仰着下巴,挑衅似的看着陆玉飞,问道:“这位是梁国铸剑名家,三皇子的佩剑,就是出自他手。请他公正,你可有异议?”
“无所谓,随便看吧。”陈玉飞说完,顺手将剑扔了过去。
“哐当!”
胡子默后退半步,表情十分诧异。
这是对待良剑的态度?
刚才还笑容满面的樊建渊,也面带怒色,不悦道:“看来老夫这次,是白跑一趟了。不懂剑又怎会造出良剑?只是可惜,胡公子的希望落空了。”
胡子默闻言,冷声道:“连樊大师都这么说,你还不认输?”
陆玉飞此刻,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讥讽。
刚才那随意一扔,是在是试探面前这位大师。
剑乃杀伐之器,又不是什么珠光宝器,需要小心呵护。
连这个道理都不懂,面前这位多半也是徒有虚名而已。
他讥讽道:“看都没看就说我输了?这位大师,未免太自信了些吧。”
“老夫是怕脏了眼睛。”
樊建渊说着,用脚尖挑开粗布。
摇着头道:“造型平平无奇,剑身上还留有捶打的印记,更谈不上什么良剑该有的光泽了。这东西价值不足一两,半两我都嫌多!”
“哈哈!”庞远昌大笑起来,“这次你心服口服了吧?千万别说樊大师会看走眼啊。”
胡子默表情更冷:“还要狡辩吗?”
陆玉飞轻蔑一笑:“他的确不是看走眼。”
“那是当然!老付五岁就开始学习锻造兵刃,想要框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樊建渊话音未落,陆玉飞就加重语气道:“你是眼瞎!”
“你说什么!”樊建渊得意的笑容不见了,双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胡子默摇头:“不知死活的东西!给你个机会,用你这把良剑自行了断吧。”
陆玉飞面带微笑,上前几步,弯腰将剑捡了起来。
手腕一抖,粗布掉落。
露出朴实无华的剑身,就连剑柄也是那么普通。
庞远昌忍不住道:“就这破东西,我们铺子里的学徒都能造出来。你居然还浪费了胡公子的硼砂,简直是暴餐天物啊!”
樊龙渊已经懒得在看了,微微仰着下巴,神态相当高傲。
胡子墨后退几步,像是怕血溅到自己身上。
冷声道:“休要怪我!是你自己无能。下辈子若是还投人胎,记得三思而后...你....”
陆玉飞手中长剑,并没有架到自己脖子上。
而是很轻,很慢的在樊建州的腰间划过。
那速度慢到,不仔细看就跟没动一样。
胡子默不敢说话了,生怕激怒了陆玉飞,更怕樊建渊这位铸剑大师血溅当场。
感觉有些不对的樊建渊,也将目光从天花板上收了回来。
低头一看,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陆玉飞轻声提醒:“别怕!我的手很稳,但你稳不稳我就不清楚了。”
樊建渊身体僵硬,冷汗流遍全身。
店内针落可闻,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硬生生看着剑锋在樊建渊腰间划过。
陆玉飞动作越轻,越缓,所有人就越紧张。
生怕他手一抖,梁国从此后少了一位铸剑大家。
陆玉飞围着樊建渊转了一圈,才将剑移开。
胡子默顿时松了一口气,接着无尽的怒火在胸中燃烧!
他猛然抬手,准备叫人把陆玉飞拿下,就见樊建渊的衣衫突然断做两截。
樊建渊也感觉下身凉飕飕的。
低头一看,表情变得相当精彩。
不光外衫,就连内衬也一分为二。
陆玉飞笑问道:“现在觉得我这柄剑怎么样?”
樊建渊摸了摸自己的腰,冷汗流的更多了。
胡子默见他肌肤未伤分毫,忍不住道:“此剑怎会如此锋利?”
“那是因为反复锻打淬火,再加上硼砂,早已将生铁中的杂质去除殆尽。硬度够了,自然锋利坚固。没有光泽,是因为去除了磷。这都不懂,你还当大师?”
陆玉飞说完,剑身一横,狠狠抽在樊建渊屁股上。
这次力道不小,樊建渊面朝下跌了出去。
庞远昌的心也在这一刻跌倒谷底,甚至都忘了去扶樊建渊。
陆玉飞看着胡子默,问道:“现在你是给我钱?还是给我棺材?”
胡子默表情变了又变。
目光始终不离陆玉飞手上的长剑。
不动心是假的,可对方的态度让他感觉丢进了颜面。
特别是当着自己面,羞辱樊建渊这件事。
这位名家在朝中,认识不少达官显贵。
要是因为一柄剑得罪,那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想到此处,他冷笑道:“好!没想到你确实能造出良剑,是我对不住。稍等片刻,我这就叫人取银票。”
说完,就冲一名手下耳语了几句。
那人点头去了。
很快,城门关闭。
安城中紧张的气氛加剧。
守城军威风凛凛,朝庞祥兵器铺而来。
大地在整齐有力的步伐下颤抖,长枪短刀在落日的余晖下,泛着慑人的光芒。
看热闹的百姓远远躲开,生怕惹祸上身。
等守城军将兵器铺围的水泄不通,陆玉飞才笑道:“胡公子,我要的是银票,不是军兵。”
胡子默伸手入怀,拿出一沓银票拍在棺材上!
“银票我有!我就是好奇,你的剑和你的命哪个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