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猛不解:“既然早晚都要让他死,刚才为何不一刀砍了他?”
“陆大哥是替我们着想!若是姓粱的剿匪而亡,以后大伙还怎么过安稳的日子。”丰大头解释道。
杨猛眼中钦佩之色更重。
陆玉飞表情透着一丝怪异。
放过粱宣年纵然有这部分原因,但更多是想让对方体验自己妻子死前的那种绝望。
丰大头端着酒杯,问道:“陆大哥,我多一句嘴。粱宣年还能活多久?”
“三日内,我必要他死!”陆玉飞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竖日城门一开,他便快马入城。
刚到家,樊建渊便心事重重的登门拜访。
陆玉飞奇怪道:“是不是昨夜,又出了什么事?”
樊建渊摇头,然后又点头,最后又摇头。
陆玉飞笑道:“到底有没有事?”
樊建渊苦着脸道:“师父,你这样只会让事情越来越麻烦!我知道你不想让兵器铺一直关着,但你也不能冲动到砍下粱宣年一只手啊。”
陆玉飞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樊建渊又道:“虽然他不怪你,但这件事咱们已从有理变成没理。在想让他取消断刀令,怕是难上加难了。”
“啪....”
器皿碎裂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柔站在不远处,既震惊又恐惧的看着陆玉飞。
陆玉飞刚要解释,樊建渊又道:“虽然他嘴上说着不怪你,可心中定有另一番打算。说不定,这会儿正憋着什么坏。”
李柔紧张道:“樊大师说的是不是真的?昨夜你去给周姐姐报仇了?”
陆玉飞苦笑道:“昨晚我确实见过粱宣年,不过并没有把他怎么样?”
“当真?”李柔眼中多了些喜色。
陆玉飞点头道:“千真万确。”
“李姑娘....这碗里装的是药?”樊建渊望着她脚下问道。
李柔一怔,红着脸道:“对不住,本来是要给周姐姐送药的。这下好了....我再去熬一碗。”
说完便匆匆而去。
樊建渊等李柔走远,才压着声音道:“你骗的了这小姑娘,可骗不了我!你为何如此冲动,监御史的手也是说砍就能砍的?”
陆玉飞无奈道:“真的不是我做的。”
“那难道是他自己砍的?”樊建渊一脸的不信。
陆玉飞也觉得有些奇怪。
正想着是怎么回事,就见胡子默摇着折扇走,满脸微笑的走了进来。
陆玉飞在他腰间扫了一眼,问道:“你也不佩剑了?”
胡子默一挑眉梢:“这就要看你,何时才能把粱宣年打发走。”
樊建渊惆怅道:“怕是难了!粱宣年少了只手,这个仇他势必要报。”
胡子默点点头,也有些奇怪:“我不明白陆兄你一向聪明,为何要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陆玉飞一摊手:“你也认为他的手是我砍的?”
胡子默看看四周:“这里又无外人,你何必要装模作样?你昨夜出城救那些土匪,今日粱宣年就少了只手。不是你砍掉的,还能是他自己砍掉的?”
陆玉飞彻底无语。
樊建渊皱眉道:“若是这样,那你就更不占理。我看若还想铸剑,安城咱们是待不下去了。师父你带上家眷,我们换个地方。”
胡子默摇头:“锻造机若是造出来,影响必定不小。粱宣年到时闻着味就能找上门,你们总不可能一直换地方。依我看,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与粱宣年化敌为友。”
他不让两人开口,继续道:“我昨晚想了一夜!赵家的事情已经成为死局,继续纠结下去,谁都落不到好。倒不如拿出将高速公路与锻造机的事情,都算粱宣年一份。大利之下,他也许会不计前嫌。”
樊建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感觉颇有道理。
陆玉飞却冷笑道:“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化敌为友。”
他说完,迈步就走。
胡子默皱眉道:“你要去哪?”
陆玉飞头也不回道:“当然是粱宣年叙叙旧!他急着要死,我这个老朋友当然要帮他一把!”
“且慢!”
胡子默快步上前,满是深意问道:“莫非当日庞龙安留下的纸条.....”
陆玉飞不等他说完,便点了下头。
胡子默沉吟片刻,又道:“你可知粱宣年为何特别喜欢他的两个侄儿?”
陆玉飞摇头。
胡子默压低声音道:“就是因为他膝下只有一个养子。”
陆玉飞表情微变,忍不住道:“你在暗示我.....”
胡子默抬手打断,又问:“你可还记得,周姑娘曾经提过陆子光的死另有蹊跷?”
陆玉飞缓缓点头。
他事后也细细想过,赵悦欢确实没必要下死手。
可若不是他,还有谁非要置陆子光与死地?
胡子默见他迟疑,叹了口气道:“庞家庄有户人家的儿子叫庞远。此人之前是陆子光的好友。如今他却摇身一变,改名粱远。是粱宣年的义子,也是凌州第一阔少。”
陆玉光脸色阴沉。
他明白胡子默是想告诉自己,梁宣年强抢民女另有隐情。
问道:“这些你是从哪知道的?”
“随便找个凌州客商一打听便知。这个粱远高调的很,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咸鱼翻身。”胡子默笑道。
陆玉飞冷着脸:“那我就更要去见见粱宣年了。”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
回头看着胡子默:“我知道你在提醒我,不要愤怒之下断了线索。但昨晚粱宣年已经承认,这件事的确是他所谓。至于其中有什么交易,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要他血债血偿而已。”
胡子默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上次陆玉飞单人一马闯入田府后,田家的家丁便开始全副武装。
此刻正拿着棍棒守在府门前。
见陆玉飞出现,他们便如临大敌。
“走开!”
“在上前一步,修怪我们不客气了。”
陆玉飞在台阶前停下脚步:“粱宣年在里面吗?”
“这里是田府!你要找粱大人,应该去衙门。”
陆玉飞笑问道:“蛇鼠一窝,他又怎会在衙门?”
说着一撩衣摆,脚已踏上石阶。
家丁们更加紧张。
那晚陆玉飞骑在马上的雄姿,他们仍记忆犹新。
眼下,虽然手里有“家伙”,却没有打倒陆玉飞的信心。
不少人握着棍棒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陆玉飞提醒道:“最好开门放我进去,没必要为了一个畜生,白受皮肉之苦。”
话音未落,府门就开了。
是从里面打开。
田学林拄着拐杖,刚过门槛便对家丁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拿着棍棒想要对付谁?都给我收起来!”
陆玉飞眉梢一挑,就见田学林微笑道:“陆公子真是稀客,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这般客气?”陆玉飞冷笑道。
田学林姿态更低:“若是别人,我自然不必这样。但陆公子不同,别在门口站着了。府里有香茶,我们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