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宣年不由想起,陆玉飞对付赵家的手段。
硬着头皮问道:“你想搞残我?你就不怕我把此事上报朝廷,到时候所有与你有关的人都要被牵连!”
陆玉飞奇怪:“你残不残废,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看向廉良:“想什么呢?粱大人都做好残废的准备了,你还犹豫?”
廉良可怜巴巴的看向粱宣年,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粱宣年狠狠一瞪:“狗东西!你他娘要是敢接下这柄刀,本官砍你全家!”
廉良只好看向丰大头:“老大....我家你还是八十多岁的老母,你别逼我了....”
丰大头冷笑道:“我看你不是为了老母,你是不愿为了兄弟们得罪粱大人。”
陆玉飞催促道:“快点!丰老哥可没粱大人脾气好,要若是拖得久了,当心这刀砍到自己脖子上。”
丰大头浑身腾起杀气。
廉良又是一机灵,缓缓伸出颤抖的手。
“你敢!!!”粱宣年目眦欲裂,“早知如此,在军帐的时候我就该叫砍了你。”
廉良动作僵住,脸上已不见半点人色。
陆玉飞奇怪道:“粱大人在军帐见过他?”
粱宣年看看陆玉飞,又看看廉良,突然笑道:“姓陆的,你想借刀杀人?可惜廉良是我的人!山下那条路也是他告诉我的,你认为他会动我?”
廉良再也站不住,两腿一软瘫坐在地。
陆玉飞笑道:“又激我?你想让我替你杀了廉良?可你有没有想过,这里还有其他人,死一个廉良还有其他人砍你手脚。你这又是何必呢?”
粱宣年笑容逐渐消退。
他突然发现,陆玉飞另外一个恐怖之处。
好像自己心里无论在想什么,此人都提前知道一般。
他沉吟片刻,才道:“你是聪明人,一定知道砍我手脚虽能泄愤,但也会激怒朝廷,所以并不会真的这样做。如此吓我,你究竟要干什么?”
丰大头眼中也有了一丝疑惑。
陆玉飞笑道:“聪明人当然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现在杀你,天宝寨的兄弟只怕再没机会变成良民。所以我让你写个东西,写完我就放你们离开。”
“你想让我保证,日后不在带兵来剿?”粱宣年脸黑如墨,这种威胁让他感到十分憋屈。
陆玉飞轻蔑一笑。
“粱家人的承诺,连狗屎都不如。我要让你写的是这些年,如何在暗中用朝廷的钱,供养天宝寨的兄弟。”
粱宣年惊的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这东西要是写出来,从此以后自己怕是要变成这伙人的傀儡!
摇头道:“本官要是不写呢?”
“你不写,就我们廉军师来写。反正最后官印一盖,你粱大人有口难言。”陆玉飞笑道。
“你....”粱宣年咬牙切齿。
瞪了陆玉飞半天,才笑道:“可惜,本官并未带官印在身,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陆玉飞抬手朝他身后一指:“按照大梁律法,行军之时官章帅印主将必须带在身上。我相信粱大人不会,忘记这点。”
“这你都知道?”
粱宣年是真的惊住了。
陆玉飞在他眼里,以前是个窝囊废,现在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商贩。
可这样一个人,却如此清楚统帅行军的事情,这让他怎能不惊?
陆玉飞笑道:“所以大人你还是自己写的好!要是让我们粱军师执笔,保不齐会写出什么你不愿看到的东西。”
“无耻!!!”粱宣年咬着牙,翻身下马。
丰大头抬脚踹在廉良身上:“寨子里就你喜欢画画写字,还不快带粱大人去屋里写字?”
很快,带着官印的文书就到陆玉飞手中。
粱宣年冷声道:“本官现在可以走了?”
“还要再等等。”
陆玉飞笑着冲林中招手。
丰老三大步走出,接过文书后,又一言不发的朝黑暗中走去。
粱宣年眼角颤了又颤,目光恨不得把陆玉飞千刀万剐!
陆玉飞无奈道:“也不能怪我太过小心,只怪你粱家人实在不怎么要脸,若是不先让人带着文书走,我怎知你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等到丰老三身影彻底消失,粱宣年才道:“现在可以走了吧?”
“可以,不过你的东西要带走。”陆玉飞弯腰,将地上的腰带捡了起来。
粱宣年冷哼一声接过,马都不要了,迈步朝外走去。
刚走两步,陆玉飞又伸手拦住。
粱宣年只觉一口闷气憋在胸口,让他难受不已。
高声喊道:“你还要作甚!到底让不让我走?”
陆玉飞笑道:“你的东西还没拿完。”
声落。
丰大头已从陆玉飞手中拿过刀。
重刀风响。
廉良的脑袋在“呼呼”的刀风中,飞了起来。
丰大头伸出大手,在半空一抓,递到廉宣年面前,冷笑道:“你刚才说他是你的人,你自然要带他走。”
粱宣年看着那血淋淋的头颅,不愿伸手去接。
陆玉飞提醒道:“若是不愿带走,你刚才写的东西就不知会出现在谁的桌案上。”
“好!好!好!”
粱宣年大喊三声,伸出手。
然后瞪着陆玉飞道:“是我小瞧了你,本官认栽!今夜之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回到田府,粱宣年压了一路的火气彻底爆发!
吼道:“本官从未见过如此狡诈之人!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田学林见状,不敢询问祥情。
只能顺着话说道:“粱大人接下来打算如何?”
粱宣年深吸几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些问道:“田老先生,你可愿帮我?”
“当时自然!”田学林笑的十分精明,“等我安排了我孙子的前程之后,定会不竭余力的帮助大人。”
粱宣年听的明白,干笑两声才道:“这里的县丞之位,令孙可瞧得上?”
田学林赶紧作揖:“多谢大人!老夫定竭尽所能,替大人除害。”
“我要写封信到帝京,求助一位贵人。田老先生在帝京认识不少人,可在暗中帮我扇扇风,让大家都知道安城出了怎样的一个祸害。”粱宣年走到桌前拿起毛笔写了起来。
内容还是以出现方匪患为主。
田学林看的直摇头:“此等小事恐怕不会引起朝中那些人重视,最多也就是说胡永年办事不力而已。”
粱宣年写完,忽然从腰间拔出刀,狠狠将自己左手剁了下来。
鲜血洒在信上,如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田学林惊呼道:“这是作甚!”
粱宣年疼的牙关打颤,怨毒道:“连同本官的手,一起送到帝京。这就不是简单的匪患作乱了!这时挑战我大梁的权威!”
田学林感叹道:“粱大人为了江山社稷,真的是令田某钦佩啊!”
粱宣年冷汗直流,眼中却凶光大盛。
从写下自己供养土匪的“罪状”开始,他便知道已经彻底输给了陆玉飞。
眼下,他只希望能拉着陆玉飞一起死。
只有这样,才能让家中其他人高枕无忧。
断一只手,又算得了什么!
天宝寨内,筹光交错。
廉良那具无头尸体,就摆在聚义厅的中间。
谁都可以上去随意踹两脚。
杨猛端着酒杯,惭愧道:“陆大哥之前是我不对。我自罚!”
丰老三也是尴尬一笑:“还好陆大哥机智,不然这会儿趟地上的就是我们了。”
“陆大哥,今日之后兄弟们是否可以安心修路?”丰大头问道。
陆玉飞沉吟片刻,才道:“路还是要修,只不过粱宣年也不得不防。”
“他还敢来找我们麻烦?”丰大头诧异。
陆玉飞嘴角一翘:“粱家人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保证他活不了多久。”
“我若是他,明日就会离开安城。”冯老三道。
陆玉飞摇头,眼中似已结冰,冷声道:“等了七年,我岂会让他轻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