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粱纳魁梧的身躯,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陆玉飞见状,问道:“你想起来了?”
他声音很轻,却让谷粱纳身体抖的更加厉害。
陆玉飞声音更轻:“可惜,晚了。”
又是“砰”的一声。
很闷。
如同西瓜从高处坠落。
地面似乎也随这身闷响,颤了颤。
鲜血顺着青石上的裂纹,缓缓流淌。
谷粱纳彻底没了动静。
其余的北戎人,全都瞪眼张嘴。
直到此刻,他们都无法相信,来自谷粱家的猛士会是这种死法!
陆玉飞甩了甩手上的红白之物,重新落座。
冷声问道:“城里还有多少北戎猛士?”
一人道:“很多!多到足以弄死你!”
陆玉飞勾了勾手指:“过来,你叫什么?”
那人嘴上说的狠,此刻却坐在地上不敢动弹。
陆玉飞强调:“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一刻,他似乎又变成了军帐之中,审问敌将的陆统领!
那人被一股莫名的气势所慑,竟忍着肋骨断裂的疼痛站了起来。
咬着牙道:“拓跋光.....你想怎么样?”
陆玉飞等拓跋光走到身边,才伸出手在对方身上擦了擦。
笑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拓跋光摇头。
陆玉飞笑道:“想知道吗?”
拓跋光目光是又恐惧又愤怒,恨恨道:“想!”
陆玉飞一指没了动静的谷粱纳:“知道就会想他一样,现在还想知道吗?”
拓跋光不说话了。
没有人会真的不怕死。
陆玉飞不急不慢,给自己倒了杯茶。
缓缓道:“你们都是跟着文德正来的?”
拓跋光点头。
陆玉飞又问:“来做什么?”
拓跋光道:“只是保护他的周全。”
陆玉飞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胡子默不认识文德正,只好在旁边听着。
陆玉飞考虑了许久,忽然问道:“他给了你多少银子?”
拓跋光答非所问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要不让我们走,要不你现在就杀了我们!”
陆玉飞笑了:“我只是奇怪文德正有多大来头,居然能请动谷粱这种北戎名门的猛士当护卫。你们拓跋一族,更是有着皇族血统!难道也缺钱花?要做这种买卖?”
胡子默一惊。
看着拓跋光的眼神也变了。
拓跋光冷冷一笑:“只有你们这些粱狗才讲血统!我们北戎人都是兄弟!”
陆玉飞食指轻轻在桌上点了两下。
提醒道:“你已经答非所问两次!最后一个问题,你若还这样回答,那你的兄弟就全要因你而死。”
拓跋光的脸,因紧张而变了颜色!
陆玉飞见状,轻声道:“告诉我,文德正此刻在哪?”
“城南仓坊!”
“这回如此爽快?”陆玉飞笑了。
拓跋光被这个笑容,刺激的低下了头。
陆玉飞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也对!文德正毕竟是大梁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我也会选择出卖外族,保住自己的兄弟。”
他说完,便慢慢朝门外走去。
胡子默急忙跟上,低声道:“就这么走了?要不要我叫人,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陆玉飞没吭气。
一直走出祥云楼,才道:“你确实要回趟衙门,不过不是抓人。”
他将火油的事情简要一说。
最后强调道:“刚才我只看了那个放麻油的仓库,你多叫点人过来。尽量将整个仓坊全都搜一遍。”
胡子默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几乎这跑着回去。
很快,胡永年便带着大队人马赶到。
陆玉飞不等他询问,便建议:“你要不想让大家都烧死在这,最好还是将火把熄了。”
胡子默用鼻子闻了闻:“有火油味。”
胡永年大惊,赶忙让人熄灭火把。
周围又陷入黑暗。
胡子默问道:“每间仓房都查?”
陆玉飞点头:“事急从权,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文德正大晚上来这,一定与那些火油有关。”
胡永年为难道:“这些仓房都属于城中各个商户。若是直接破门而入,明日怕是要有不小的麻烦。”
“再麻烦,也比全都烧死强。”陆玉飞态度坚定,“如此明显的气味,这里藏着的火油,远远不止几桶!”
胡永年还在犹豫。
今夜若无功而返,他没法向那些商户交代。
可即便找到了火油,为了避免人心惶惶,他还是无法说出事情。
就在两难的时候,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
“这些仓房堆放着各种货物,什么味道都有。你们又怎能断定,是火油呢?”
陆玉飞都不用看,就知道来的是谁。
冷声道:“果然哪都有你!”
凤语仙面带微笑,走到胡永年身边。
行礼道:“胡大人久仰,家父诏狱廷尉凤展运。”
胡永年赶忙下马:“原来是凤廷尉的千金...你来此也是因为火油的事情。”
凤语仙笑道:“城中是否真有火油,眼下不好定论。不过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胡大人确实应该开仓逐个查看。”
“可是.....”
胡永年刚说两字,凤语仙就抬手打断:“若是大人为难,我可以让家父下令,就是诏狱中有要犯逃走,大人您只是随令搜查而已。”
胡永年闻言大喜,立刻安排人打开所有仓房。
陆玉飞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凤语仙既然这样说,那些火油定是已经被转移走了。
“陆公子.....”凤语仙笑容中带着得意,“夜深了,这里交给胡大人即可。我听说你家里有人受伤了,你应该会去看看的。”
陆玉飞眉梢一挑,迈步就朝家走去。
他知道凤语仙不是个说废话的人,让自己回家,那家中定是出了变故。
他最担心的,还是刘茂趁着夜色刺杀周妙晴。
玄月高挂。
丁悠瑶站在院中。
寒冷的夜风,让她身体微微发抖。
听见脚步声,她才开口道:“你叫我出来,究竟什么事?”
月光下。
周妙晴脸色更加苍白。
可她双眼却亮的如同星星,冷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丁悠瑶不屑道:“你不配知道。”
“我一定要知道!”周妙晴态度坚定,“自从你来到安城,就接二连三的出事!若是我猜的不错,今天对我下手的人,也是你安排的吧?”
丁悠瑶绣眉一皱。
见周妙晴目光咄咄逼人。
顿时,公主脾气就窜了上来。
冷笑道:“是又怎样?谁叫你身份可疑呢?我警告你,若是不想死就赶紧从这个家离开!”
“就你也想威胁我?”
周妙晴眼中杀意大盛,接着手中一道寒芒闪过。
丁悠瑶惊呼急促而短暂。
院子很快恢复安静。
夜更深。
陆玉飞刚推开府门,就见院子里躺着一个人!
他心中大惊,快步跑了过去。
检查一番,发现丁悠瑶只是被打晕,这才松了口气。
拍醒丁悠瑶,他低声问道:“是不是刘茂来了?”
“刘茂....”丁悠瑶目光有些茫然。
想了半天,突然激动起来。
“你以为是刘茂来杀周妙晴,才将我打晕的?”
陆玉飞不解她反应为何如此激动,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丁悠瑶更气,气的身体都在发颤。
紧握双拳道:“你心里是不是就只有周妙晴一个?你有多喜欢她?是不是为了她,可以眼睁睁看着我死?”
“这都哪跟哪?”陆玉飞头疼,“你冷静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冷静不了!就是周妙晴将我打晕的!她刚才甚至想要杀了我!你现在心里却都在想她,你叫我怎么冷静!”
丁悠瑶说着,眼中流出泪水。
陆玉飞感觉心里,像是吃了黄莲一样苦。
若周妙晴真起了杀心,绝不是将她打晕这么简单。
可这些话他也无法说出口。
按照丁悠瑶的脾气,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在替周妙晴辩解。
眼下想问周妙晴在哪,更是不合适。
一时间,他真不知该说什么。
丁悠瑶见他冷着脸不说话,哭的更加伤心。
“是不是我说你心上人不好,你生气了?还有!她刚才那些话,是不是你教她说的?你嫌弃我是个扫把星....给你引来不少麻烦是吧?你若想让我走,直接说就行!何必耍这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