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建渊笑容一敛:“怎么?你们是觉得我资质太差,不配做陆大师的徒弟?”
胡子默连连摆手。
胡永年表情复杂道:“樊大师...你....真没有拿我父子俩打趣?”
“哈哈,别说你们不信!我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居然能成为陆大师的弟子....”
樊建渊自顾自感慨,完全没注意到胡永年父子那错愕的表情。
好半天,胡永年才稍微镇定一些,又问:“您刚才说的石头和地,又是指什么?”
“哎哎哎,你这个笨样子,怎么能当好县丞?”樊建渊不悦,“石头就是石头,越大越好!至于地....给我几亩先用着,不够再说。”
胡永年听的是满头冷汗:“石头好说!但这几亩地....城里的宅子铺子都有主。城外又是农地....我从哪弄几亩给您啊?”
“这到也是.....”樊建渊晃着脑袋,想了半天才道:“赵兴邦在城西有个货仓,占地颇广,你去问他要过来。”
胡永年听的心里一惊!
粱碧珺正打算对付陆玉飞,自己去帮陆玉飞要仓库,这不等同于上门挑衅吗?
胡子默苦笑道:“那货仓是存放秋粮的,恐怕要不得。”
樊建渊冷哼一声:“粮食哪不能放?他赵府那么大个宅子!实在不行,放床上,放屋顶上!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他说完,也不顾胡永年父子的反应,大步流星离开。
胡子默无奈摇头:“请神容易送神难,早知如此当日就不该请他来品剑。”
胡永年也是长叹一口气,看了眼天色道:“时辰到了,我先去赴宴。你好好想想大石头的事.....”
菜肴精美,人更美。
粱碧珺虽已年过三十,但肌肤看上去依旧吹弹可破。
人亦端庄,往那一坐有种独特的风韵。
浅浅一笑,如冬雪融化,柔声道:“胡县丞,若是酒菜不合胃口,我立刻让人更换。”
胡永年有些局促,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问道:“不知叫我出来,有何吩咐?”
粱碧珺笑的更温暖,话音却多了一丝寒意:“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我儿子在您的管辖内,被人砍断了一只手臂,这件事该如何是好?”
胡永年冷汗瞬间打湿后背。
粱碧珺似乎也没想让他回答,继续道:“我听说那个陆玉飞,与令公子交好。胡大人莫非为了儿子,忘了我大梁律法?”
胡永年心头一抽,变坐为跪。
“微臣从未这样想过.....”
话没说完,胳膊就被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搀住。
粱碧珺扶起他,笑道:“胡大人,小女子只是草民一个,无任何官职在身。你怎能跪我?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说我们赵家骑在了县丞头上?”
胡永年表情尴尬。
这话明显在暗示,眼下是胡家骑在了他们姓赵的头上。
赵兴邦他虽不惧,粱碧珺的哥哥却不能不顾忌!
紧张之下,他脑中突然想起樊建渊。
于是说道:“我真不是徇私枉法!只是这个陆玉飞暂时动不得。”
“哦?”梁碧珺笑容中的暖意消退几分。
“这个陆玉飞身怀绝技,造的一手好剑,就连樊大师都相当佩服。”胡永年边说,边观察梁碧珺的脸色。
梁碧君笑容又冷。
“你是想用樊建渊来压我?”
“绝无此意!他告诉我,陆玉飞每次都能造出良品。你应该知道那些王侯的公子哥,除了女人外,最喜欢的就是品剑了。”
胡永年见梁碧珺似有些动容。
话音自然变得更加诱惑,继续道:“依我看,不如大家化干戈为玉帛。让陆玉飞替我们铸剑,岂不是更好?”
粱碧珺不信道:“他真有这个本事?”
“千真万确!前几天吾儿刚从他手上买下一柄剑,名叫古拙。现在这柄剑,已经被送到田老先生手里。据他的家丁说,田老先生日夜观瞧,甚是喜欢。”
胡永年话音未落,粱碧珺不屑的笑声就响了起来。
“胡大人是在告诉我,你胡家已于田家交好?即便我哥是监御史,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因为你背后,有前郎中令撑腰对吗?”
“绝无此意!”胡永年说着,作势又跪。
粱碧珺伸手再拦:“胡大人,玩笑而已,何必当真?若陆玉飞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我倒也不愿与他为敌。”
“当真?”胡永年心头一喜。
粱碧珺点头:“他若有此等技术,定需要大量人工。外面的商客,也会慕名来安城采买。那时百姓享福,安城繁荣。我儿断条手臂,也是值得。”
胡永年见她说的诚恳,夸赞道:“这样甚好!我先代表陆玉飞谢过。”
粱碧珺摇头:“这个你代表不了!赵家与他有过节,我可以放下仇恨,但是他呢?胡大人,有劳您帮我约他。我想亲自见面,与他化敌为友。”
“一定!我立刻安排!”
胡永年笑的相当开心,如此一来不用站队,得利最大的自然是他这个县丞。
粱碧珺也在笑。
笑中却有冷外一层含义。
真正厉害的不是陆玉飞,而是他手中的技法。
说来说去,不就是一个小铁匠而已!
居然敢胆大到,砍掉自己儿子的手臂。
她要亲自见一面,逼陆玉飞把技法交出来,然后再慢慢整死他!
竖日,陆玉飞感觉李柔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
于是早早去了兵器铺,打算先将锻造机的图纸画出来。
说是锻造机,其实就是个简配版的捶打机器。
利用杠杆原理,代替人工捶打罢了。
当他开始计算比列时,耳中响起脚步声。
胡子默含笑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将一沓银票拍在柜台上。
陆玉飞收起图纸,问道:“胡公子又来催我铸剑?”
“这些银票是我替陈海给你的。”
陆玉飞闻言,表情严肃,拿起认真翻看起来。
胡子默道:“这时从陈海姘头那找到的!都是他欺善霸恶赚的黑心钱。”
陆玉飞摇头道:“这里足足一千七百两,他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陆兄果然聪明,一眼就看出来问题。”
胡子默竖起大拇指,接着话锋一转。
“金虎帮的那些勾当赚不了这么多,别的事情就说不定了。他当年帮人抢你....应该赚了一大笔!这些银票,很可能就是那人给他的。”
陆玉飞叹了口气:“即便如此,也无法知道是谁给的。”
胡子默轻敲柜台:“未必!里面最大的几张银票,都来自天俸钱庄。据我所知,赵家走账便是用这家钱庄。”
“你是说....赵悦欢或者赵兴邦?”陆玉飞眼中已透出杀意。
胡子默耸了耸肩:“总之不会是赵童那个傻子!另外,赵悦欢他娘回来了,还要与你见面。这个女人不简单,你最好小心点。”
陆玉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胡子默走过后,他也没心思画图了。
心中复仇的烈火,烧的他浑身难受。
日头刚落,便回了家。
一进院子,已闻到了饭香。
进屋时,他却愣住了。
屋里除了两个孩子和李柔外,桌边还坐着一位淡扫蛾眉,不施胭脂的女子。
“你朋友?”陆玉飞看着李柔,问道。
李柔诧异:“不是你的朋友吗?”
女子微笑起身,柔声道:“陆公子,你有了佳人,就忘记老朋友了?”
陆玉飞面色突然冷如冰霜。
虽未见过相貌,但这个声音他却相当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