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我的，一会儿下去换了就好。”
陆羽成从衣柜里取了自己的一套T恤运动裤递给她。
他们经常会在医院里熬夜，所以衣柜里会多备几套换洗衣物，现在正好给海棠换上。
海棠也没推拒，有他在外面望风，她也没什么可矫情的，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快速冲了个行军澡出来，抬眼就看到他坐在长凳上，手里举了块浴巾。
“过来坐，这儿没有吹风机，我帮你擦擦头发。”
海棠捧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他身边坐下，因为学医非常辛苦，空余的时间希望能够留出更多的时间休息，所以她特地把头发剪短了不少，勉强可以束在脑后。
从前是一个马尾，现在改成了盘髻，方便又低调。
“头发好像又长长了。”海棠背对着陆羽成，好让他擦头发。
“不长，这么看着正好。”陆羽成轻柔的拢过她的湿发，耐心的擦拭，一面又问她道：“今天怎么样，这种强度的工作觉得还能适应么？”
海棠想了想，回答：“工作的时候不觉得累，人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可能会自动忽略了累这一项内容，只是想着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救人。”
也许躺在手术室里不省人事的伤患不会知道，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家人有多么煎熬。
海棠光是听到走廊里那些痛苦压抑的啜泣声，心里就已经十分难受了，虽不能说感同身受，但是悲切的情感却能真切的感受到。
陆羽成“嗯”了一声，接着说道：“我也和你一样，手术台上的时候不觉得累，有的时候站上一整天也没什么感觉，仿佛只有到手术结束的那一瞬间，所有疲劳的感官才会蜂拥而至。”
否则他也不至于累得直接坐在更衣室的地板上就睡过去了。实在是困得不行，肚子也饿，但是已经没有去吃东西的力气了。
精神高度集中有时候比重体力劳动还要消耗心神体力。
今天被送进威尔逊医院的伤患，轻伤的包扎完之后都出院了，还有一些轻伤的也都尽量分流去了其他医院，只剩下部分重伤还需要观察的伤患被送到了住院部的重症病房。
那边有住院医师坐镇看着，如果没有什么重大情况，不会来叫他们过去，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更何况明天还要正常上班。
“其实J城中心医院每天的病人数量和威尔逊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海棠说道：“但是像今天这样的突发状况，我还是第一次碰上。”
慌乱肯定是有的，她的经验还不足以应对所有的突发状况，在伯尼医生忙不过来的时候，她必须自己独立做出判断。
最后一场手术结束的时候，伯尼医生对她说了一句话：海棠，我觉得你已经可以独立支撑一台手术了。
距离海棠初次来到威尔逊的急诊中心，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伯尼医生的肯定，海棠心里高兴不已。
虽然说跟着老师学可以学到许多老师的经验，不过如果真正要得到自身的成长，还是必须独当一面的处理病患。
今天对海棠来说，累，却累的值得。
她在听到伯尼医生的评价的那一瞬间，几乎迫不及待就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陆羽成，让他也能一同分享她的喜悦。
也是在这一刻，海棠心里不得不承认，从前所有的狠心和冷意，只不过都是自己作茧自缚的伪装。
如果不是陆羽成的坚持，也许他们再也不会有机会重新走到一起。
其实，也许他们两个人的心，从未分开。
海棠在急诊中心做满了三个月，正式转到楼上神经外科的那一天，伯尼医生照例为她举办了一场趴体。
虽然在急诊中心时间不算长，不过看得出来伯尼医生非常欣赏海棠，从来不会吝啬锻炼她的机会，只要有合适的病例就会分享给她。
威尔逊许多科室的医生都是由伯尼医生带出来的，他就像是海岸边的一座灯塔，为过往的船只指明方向。
海棠很感激伯尼医生的教导，难得也倒了一杯啤酒跟大家碰了杯。
她初来乍到，能够得到这么多同仁的帮助和善待，着实心底暖呼呼的。
陆羽成很快也赶到了酒吧，脱下外套走到海棠身边，非常自然的搂着她低下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来晚了。”他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其他同事见状都笑着识趣离开。
“帮你留了一块蛋糕，是伯尼医生太太亲手烤的，特别好吃！”海棠从旁端了一盘蛋糕推到陆羽成跟前，“你要是想吃点咸的，那边还有火腿和牛排。”
“先吃蛋糕吧，今天你是主角，吃点喜庆的。”陆羽成拿起手边的小叉子切下一块蛋糕放进嘴里，“唔，味道真不错，我那房子里也有个烤箱，改天咱们也烤个面包蛋糕披萨什么的吃。”
海棠笑笑不语。
做这种东西首先就是得有那份闲情逸致，慢慢的照着食谱做，就他们俩现在这状态，别说烤蛋糕了，就连在一个桌上吃饭，一张床上睡觉都挺难得的了。
因为晚上偶尔需要值班的关系，他们只要碰到有值班的时候，为了不影响对方睡觉，都会分开房间休息，否则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对方可能才刚下了夜班回来睡下。
“陆医生，来跟我们讲讲你和海医生的故事吧。”一名女医生端着酒杯凑了上来，她的话一出，边上的同事听到了，纷纷也都跟着瞎附和。
“是啊，陆医生以前总说自己有女朋友，我们都不信，因为从来没人见过。”
“还有人跟我打赌说陆医生肯定是骗人的。”
“没想到他还真有女朋友，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你们这么多年不在一起，都还能维持这段感情，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想知道！我和我女朋友才异地了两个礼拜就分手了，这爱情太经不起考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