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礼原本还有些懒散的姿态瞬间收敛，坐了起来。
他不是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妹妹明显话里有话，想要求证些什么。
还未开口担忧的情绪就从心底冒出。
妹妹是出于什么样的情绪问出这个问题的呢？
感激？
一时冲动？
又或者是其他？
虞知礼的脑子有些混沌，无法清晰的思考，更拿捏不准妹妹的心，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闻慕尧已经在她的心里占据了分量。
至于这个分量到底是多少，那就要等本尊亲自去探索了。
想到这里，虞知礼忽然扯动嘴角，无声笑了笑。
他反问：“妹妹，你希望他把你当什么？”
电话那头陷入冗长的沉默。
虞知礼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
“挂了。”短短两个字透露出少女气恼的情绪。
虞知礼轻笑出声，可惜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电话就挂断了。
卧室里。
虞知意对着手机屏幕露出茫然的表情。
她一想到明天还要跟闻慕尧吃饭，心情就更加复杂，甚至还有点不自在。
原本以为可以从哥哥哪里问出点什么，结果对方一味跟她打哈哈，啥都不肯说。
有时候她都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哥。
门外的祁野徘徊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敲门询问地念头，转身回自己的卧室。
翌日。
虞知意前往吃饭的餐厅。
她到时，闻慕尧已经点好菜，看到人来了，将菜单递过去：“你看看，还需要加点什么？”
虞知意扫了眼。
菜单上全是她爱吃的菜，甚至还贴心的备注了不加迷迭香。
大部分西餐都会加迷迭香增香或摆盘，但虞知意对这个香料轻微过敏，且不太习惯迷迭香的气味，点餐时大多都避免点各类牛羊排或者带有迷迭香的食物。
这个小习惯只有家人知道。
她抬头，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
闻慕尧感受到视线，以为有什么不妥之处，询问：“怎么了？如果有不爱吃的菜就撤掉。”
“没有。”虞知意摇头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就这样，给我一杯柠檬水，谢谢。”
等服务员走远，虞知意才状似无意的问道：“闻先生也不吃迷迭香吗？”
闻慕尧：“在见到你之前，我就已经了解过你的所有喜好，包括你对什么过敏，不喜欢吃什么食物，这并不是很难记住的事情。”
他的坦白让虞知意语塞，还有些脸红，因为她连相亲对象的资料都没仔细看过，更不可能记得眼前的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餐厅上菜很快。
菜齐后，服务员开好酒便离开包间，不再打扰二人。
虞知意心里装着事，连面对一桌子美味都没胃口，吃得心不在焉。
感受到她时不时偷瞄过来的视线，闻慕尧放下刀叉，看她：“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没……没有……”虞知意条件反射地摇头。
她这副表现明显不对劲，可她不说，闻慕尧也不好追问。
闻慕尧转移话题：“跟祁野相处得怎么样？”
相亲对象中，只有祁野跟虞知意同龄，两个人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虞知意思索几秒后点头：“还不错。”
意料之中的回答，闻慕尧又问：“所以准备继续相处下去吗？”
这句话说得就没那么轻快了，只不过掌权已久的上位者即便忐忑也不会表露出来，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松快模样。
虞知意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当然不！”
说完她又觉得反应太激动，似乎像在证明什么……
她找补道：“祁野虽然性格臭屁了点，但是个很有才华且上进的人，跟这样的人相处必然是舒适的，你知道的，我答应相亲是因为打赌输了……没那么想短时间内开始新感情。”
说出去可能大家都不信，但她真的是把每个对象对象都当朋友相处的。
闻慕尧点头：“我明白。”
关于相亲对象的话题并没有展开太多。
虞知意喝了口柠檬水，道：“对了，我最近办了个泳池卡，又开始游泳了。”
“那很好。”闻慕尧脸上露出笑意，是在为她开心。
虞知意吃得差不多了，托腮抿唇道：“家里人怕我想起不愉快的事，几乎不提当年差点要了我命的那场落水，但其实我一直在找救我的人。”
刀具切割牛排的声音微顿，闻慕尧再度抬起双眸，他的视线聚精会神地看了对方两秒，问：“找到之后呢？”
虞知意迅速接话道：“谢谢他呀。”
“也许多年过去，救你的人早就忘记了那件事。”闻慕尧随口说着。
虞知意却露出不认可的表情，反驳道：“我不能因为别人的不在意和遗忘就忽略这件事，有机会我还是会对他表达感谢。”
感谢他的拯救和安慰。
如果不是那些坚定又有力量的话唤醒她的神志，也许她将永远陷入梦魇中。
闻慕尧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怎么谢呢？如果他想让你以身相许，你又该如何回应？”
看着他玩味的眼神，虞知意莫名觉得有些脸热。
她吞咽两下，道：“一个在当时不挟恩图报的人，现在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闻先生，请你不要恶意揣测我的救命恩人。”
闻慕尧挑眉。
这话明明是在夸他，但看虞知意那么维护小时候的他，心里又怪不爽的。
他没法说，干脆纠别的问题：“虞知意同学，你准备每次见面都叫我闻先生吗？”
“叫习惯了嘛……”她的声音绵软，带着点撒娇的尾音。
闻慕尧只觉得有什么挠过他的胸口，留下酥 麻。
他错开视线，喝了口水：“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改口。”
虞知意没接话。
吃完饭，两人沿着江边散步。
街上年味越来越浓。
今日无风，温暖的日光洒下照得身体暖洋洋的。
虞知意有些享受这样惬意的午后。
她也完全没想过，这样惬意的瞬间是跟闻慕尧散步时产生的。
很奇妙的感觉。
她眯眼，露出小猫般满足的笑。
闻慕尧在江边驻足：“我今天找你，不只是吃饭。”
“嗯？”
闻慕尧看着她，神情肃穆：“既然你能克服对水的恐惧，我想你也能突破另一重心理障碍，重新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