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
谢总回家了。一字不漏地向谢太汇报出差期间的艳遇，感慨女明星没意思。
“那你还乐此不疲。”
“逢场作戏还是要的。”
“记得戴套。”
“开什么玩笑。我估摸着那天去的人里面，她全睡过。睡了没准都白睡。老李多抠门儿一人哪。你写什么呢。”
“你要送的钱，我都送出去了。留个记录。”
谢先生起身走到太太身边，拿起桌上的老花镜戴上。
谢太有个小本本，密密麻麻记着各种日常琐事，不仅记自己的，还记全家人的，每个人的日程她都得照顾到，在其中合理安排自己的健身、美容、读书充电计划；每天都要称体重，量腰围，把手机上的当天步数和卡路里摄入量套进公式里计算——得亏她数学棒。
没看出来她只过今天，她是把过去放在了日记里面。当然，不可能有“秘密”。
谢先生吃太太这股调皮劲儿，一笑，捏捏她的脸。
“怎么说？”
“郭主任这次退下来，接班的不是他嫡系，是外面的人。挺不好搞的。”
“看谁去搞了。都一样。”
“据说点了你的名。”
“嫌我跟老郭走得近呗。”
“你怎么打算。”
“这次出去有点儿久，也是在琢磨这事。我想，让英冲出面去搞怎么样。”
“别问我。”
“你俩最近常来常往，给我点意见呗。”
“人不错。你放心就用。”
夫妇俩看着彼此，先生突然扇了太太一耳光。吓我一跳。
俩人像牲口一样互相啃住对方，翻滚到床上。
谢太的呻吟刚开始还像微风吹过的海面，隐隐若现，渐渐便挡不住了，溢出房间，一浪高过一浪，流向谢家各个角落。
熟睡的孩子被吵醒。保姆赶紧捂住妹妹耳朵，又示意妹妹捂住弟弟的。
老太太也醒了。明显对儿媳的肆无忌惮感到愤慨，除了不断飙难听脏话掩饰脸红耳热，别无他法。
现在嚎叫的是男人了。女人的喘息中透出阵阵笑声。一时间分不清谁更得意。
一百一十四
“桃子桃子！告诉你一个惊天八卦！李傲霖被狗咬了！”
“这……我以为他把狗咬了呢。”
“就在英律家楼下！”
“这么巧。”
“巧什么呀。他是见英律去的。”
“哈？”
“粉丝都疯了。现在好多人在我们律所楼下。非说英律师是他女朋友。要来讨个说法。”
“不会吧……我天。英律呢？”
“好长时间没露面了。”
“你没打电话问问？”
“打了，不接。谁打都没接。烦死了。客户都找我。过两天还有开庭呢。”
“我先上网看看去！”
“完了完了，李傲霖那边来人了。挂了！”
哇塞……李傲霖这粉掉的。
啊？好几天没出小区了？李傲霖和英律？
李傲霖和英律？小黄！
一百一十五
大狗主人真挺逗的。那天晚上，李傲霖被咬，全赖英小美这傻冒邻居。
见到明星情绪失控手一撒，狗以为主人遇上危险了，冲上去就把李傲霖扑倒了。
要不是保安及时赶到，李傲霖伤势还会更重。
一群人急哄哄赶紧打电话叫小美下来，小美是穿着拖鞋开车去的医院。
陪男朋友缝了针，打了狂犬疫苗，又开车上路，环路转了几圈开回自己家了。
本想着趴几天窝，处理一下赔偿事宜就过去了。邻居脸大，在业主群里喊冤叫屈，非说小美是故意下套讹人。
这下那些跟小美对骂的邻居都纷纷倒戈站她这边了。
傻冒邻居气不过，干脆把李傲霖的正脸曝光了。
这，才叫故意好吗。
李傲霖的母亲，王敏女士，是收到粉头消息才后知后觉，马上杀到小美家，质问究竟。小美倒也坦荡荡，径直承认俩人是一对。看王敏女士那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接受不了。想必这种事情以前发生过，她挺淡定的。没生气，也没骂人，只是叮嘱儿子好好休息，等新闻过去再说。
真沉得住气。
小美却不高兴了。
“你没跟你妈说我俩谈恋爱呢？”
“不想说。”
“那你应该告诉我呀。”
“有什么可说的。说了她肯定反对。除了惹你不高兴，我也不开心，何必呢。”
“我现在就很不高兴。”
“你说了悄悄的，不要声张，你忘啦？”
“她是你妈妈呀！又不是那些脑残粉！不说我是怕影响你的正常工作，不代表我想跟你偷情。明白吗？你妈妈现在会怎么看我？她肯定以为是我撺掇的你！”
“本来就是啊。”
“放屁！”
“好了别生气了。大不了就公开。”
“赶紧的。我受不了，一帮小丫头，天天跑我们公司示威。有病。”
“我妈说再等等。她在公关呢。”
“把电话给我。我跟她说。”
一个小时后。
“你走吧。”
“去哪儿？”
“你妈让你回家。”
“不说了让我在你这儿静养吗？”
“她说我耽误你了。感情和事业，你只能选一个。”
“那我选感情。”
“他说你没得选，只能选事业。你不同意，她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妈的。”
“别骂人啊。她是长辈，是你唯一的妈妈。我不一样。”
“你也是唯一的。”
“不一定。”
“……你什么意思。”
“分手吧，傲霖。我不想让你不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你逼我是吧？”
“不是！我是真这么想的。”
“算我看错你了。”
“很好，滚吧。”
小帅哥摔门而去。
而我们装完酷的小美同学，嗷嗷大哭了一晚上。
一百一十六
“他就不该挣那么多钱。”
我打电话只是想关心一下英律，她竟然主动提出跟我聊李傲霖，而且上来就说了这么一句。
“我承认，我低估了他的异化程度。”
更听不懂了。
“把灵魂出卖给魔鬼，换自己要的东西。《第八号当铺》看过吗？”
真没有。
“太古早了。说的就是李傲霖和王敏女士。”
律师说话都讲证据，我大着胆子问她，能不能展开说说。
“那你必须保证不外传。”
“肯定的。”
“你知道他妈妈干了件什么事？跑我们律所，把李傲霖工作室的法务工作都交给我们所了。这么一来，我就不能站她对立面了。”
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吗？
“不排除啊。假设，母子俩闹翻了，根据利益一致原则，我是不能代理儿子那方的。”
“明白了。”
“都是利益。事情发生的时候，不是先考虑儿子的感受，而是先想，这个女人要害我赔钱了。事实如此，损失也肯定会有，但还是挺让人心寒的。”
“妈妈估计会说一切都是为了儿子。”
“没错。问题是，他才26岁。16岁前，妈妈可以管。他都有身份证10年了。”
“你没跟他聊过吗？”
“没用。他混的就是这么一个不把人当人的圈子。”
“我觉得他是在恋爱的自由和对粉丝的责任之间，选择了后者。”
“责任？他对粉丝的责任就是写好歌，唱好现场，不跑调不忘词，感情是私事，也要拿出来卖啊？一个不能尊重自己感情的人，还谈什么责任。法律规定唱歌必须禁欲吗？”
“很多人都是这么看的。偶像谈恋爱就是背叛，他也不是走实力挂的。”
“所以我才说他们跟魔鬼做了交易嘛。艺术家那么好当啊？靠脸吃饭，吃得了一辈子吗？”
“呃……应该是有这个意思。”
“那就一辈子偷鸡摸狗去吧。我不信，一个内心空虚没有任何情感经历的所谓偶像，可以走得长。这么干，就是杀鸡取卵，难听点叫出卖色相。”
英律……这是因爱生恨了。
“怎么这几年娱乐圈变得这么畸形呢？没人管了吗？”
那天英律跟我聊了很多关于李傲霖的事。大部分都是后者跟她分享的一些娱乐圈的“内幕”，听得我大开眼界。
竟然真的会有粉丝给他发裸照，男女都有。据说李傲霖当场看吐了，直接引发生理不适，跑马桶吐了半天。
私生饭也有过，跟他到宾馆。等他冲完澡裹着浴巾出来，发现四个粉丝并排坐床上，毫无羞耻感。
明星粉头之间互相对骂更是常事。
还发生过粉头打着集资的名义，卷款200万跑路的。
“追星本来应该是件有意义的事，让丫们给玩坏了。”
我还真不知道，追星的意义在哪里。
“偶像崇拜是人的天性，他们是一面镜子，照出我们想成为的样子。有人崇拜父母，有人崇拜科学家，有人崇拜伟人。我初中时迷上迈克尔杰克逊，知道了黑人受歧视，非洲还很穷，人类在危害生态平衡方面做得有多过分。这些都是他歌里写的内容。我看了很多这方面的纪录片和书，也去了他拍MV的地方。但我的圣地巡礼，可不是侵犯偶像的隐私、坐他房间里等着看洗干净的肉体啊。”
“世界变了吗？”
“是那些别有用心的老板们哄小孩儿上当受骗呢，等他们长大迟早会醒悟的。”
“那您之前还冲榜？”
“别提了。我也给带沟里了。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
可爱的英律，咬牙切齿，咬到自己舌头啦。
“远离饭圈。明儿我得开庭了。跟你聊完我就回家清理李傲霖那些破玩意儿去，影响心情。”
说断就断，真干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