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惊惧心不宁
陆壳儿2023-04-18 16:263,170

  既然董安已经安顿好,李元惜便不需再耽搁下去了,心急如焚的她,早就想去丁府帮孟良平。

  她一边走出医馆去牵马,一边叮嘱小左:“我去丁府看看,你去帮我取出飒来。”

  “你要拿刀?”小左一脸惊恐,担心极了:“你想单打独斗吗?你身上还有伤,怎么打,怎么斗?”

  这话,李元惜不知道该怎么答,只是解开缰绳、上马的动作,就让她痛苦不已,想了想,她又返回医馆,叫大夫给她抓了些麻沸散才好。

  这麻沸散是华佗所制的麻药,以酒服药,药效发作,就算是被人开皮剖肉也不知痛痒。铁壁军中便常备此药,当然,作为军医之后,小左清楚麻沸散的作用,当下她便明了李元惜的决心,只是心疼她,那眼泪便扑簌簌地向下掉。

  “姐姐,你还有我们大家呢,大家都愿意帮着你。”

  “放心吧,我只是去看看,有危险我会发出信号的。”她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一点,便叫小左通知周天和,派匹快马去滑州,找到河监张君平,请小骡子回京帮忙。这小子十分聪明,必然熟悉鬼樊楼的栅口和暗道。丁若可与鬼樊楼利益牵扯太深,恐怕盐官之事早有鬼樊楼掺和在内。

  “小骡子的事你交给师爷去办,你只做我交代的事就可以了。”李元惜解了缰绳,飞身上马,两眼如火,直往丁府赶。

  她是习惯了街道风貌的人,早前十几年又都混在军营里,将军的排兵布阵也听了许多次,因此,对街道上本不该出现的细微变化,便能感知到一二。

  譬如,街道上的人流比往日多了些,即使平日较为清静的巷子,似乎也比往日热闹了些;

  又譬如,街面上出现了许多乔装百姓的人物。她对兵卒太熟悉了,几乎可以断定,他们就是兵卒!京城之内,兵卒只能是禁军!

  又譬如,这些兵卒大量乔装上街,找了各样的借口,逐门逐户地排查,可知,是要寻什么人,目的非常明确,且时间紧迫。

  京城百万人口,治理实属不易,如今又不知是什么案子,需要如此大动排场。

  李元惜本无意去猜,不想,被个熟人叫住了。

  正是禁军营中的兵卒阿泰。他穿着粗布衣裳,头顶着一个锅盖大的竹篾,正四处兜售晒干的咸鱼。

  阿泰见着李元惜,十分惊喜,之后连忙警惕地扫了扫四周,又把竹篾拿下来,假装兜售她咸鱼。

  他把咸鱼挪开,翻起竹篾下铺的一张画像:“李管勾,我们正在协助大理寺搜捕重要嫌犯。我看他长相不似中原人,你认识的人多,你看有没有印象?”

  画像上的人物竟然是西夏盐官!看来,官府尚不知丁若可参与其中。

  “在市井中,你找不到的的。”她答。

  “那在哪儿找?”阿泰懊丧地问,还想缠着李元惜问些什么,李元惜却实在担心丁宅那边的事,只能匆匆告别,直奔安福街。

  彼时,已是夜幕初上,夜市初启,月如银钩,半隐半遮,街面上热闹红火,游人如织,清脆的马蹄声淹没于人潮,安福街上,高门深院的丁宅犹如卧在火中的夜兽,气息冰凉,摄人以危险的寂静。

  走到炒货铺前时,雷照眼尖看到了她,急忙跳出来拦住她,告知前方有丁府的暗哨盯着,若是再往前,没准就会被他们注意到。

  “我过来时,发现这安福街上,小乞丐比种在地里的麦子都多,你先遣人把他们带去别的地方。”李元惜吩咐。安福街上小乞儿多,并不是件好事。雷照赶紧抽到了几个人,叫他们听命行事,把乞儿赶到别的街上去。今晚不准再靠近安福街。

  接下来,就等孟良平的动静了。捉拿盐官,说白了是孟良平和丁若可的较量,孰输孰赢,目前来看,均无定数。

  三更时,丁府有了动静。丁霆牵马出府了!

  他向着安插在府外的其中一名刀客摆摆手,刀客去拴马桩前牵了马,立时跟了上去。两人不多话,匆匆寻了条小巷子,骑了进去。

  围绕丁府四面八方,都有监视的青衫,丁霆的动静,自然不能逃得过青衫子的眼睛。他火速来报李元惜,李元惜问明路线,便追入巷中,且去跟踪查看丁霆的动静。

  她步调快,动静轻,很快就看到了丁霆,他和刀客仍旧在七拐八绕地赶路,待出了巷子,就和守在巷口的乞儿们联系上了。刀客警戒四周,李元惜不敢靠近,故而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丁霆交代得快,乞儿们听完,便四散奔去。

  那些乞儿一传十、十传百地往全城扩散出去了。

  他们在做什么?

  做完这一切,丁霆没打算立即回府,而是拍马又往别处去。

  若是身子没伤,李元惜定会飞檐走壁,跟上去瞧个仔细,可如今她要上墙,也算是件咬牙要做的难事,且当前要务,是盯死丁宅,故只能放弃追逐丁霆。

  回到炒货铺时,小左已经带着她的斩马刀到了:“姐姐看到丁霆做什么啦?”

  “李元惜站在门前,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丁府的影子,将方才去追丁霆看到的大概说了一遍。

  “我猜不透丁若可和鬼樊楼的用意。丁霆后来去了哪里,孟良平到底在里面搞什么,我也猜不透。”

  她烦恼地将两手环抱胸前,闭上眼睛,努力去思考这些问题。

  今日很是疲惫,想不来过深奥的问题,索性去吃了些炒瓜子填肚皮。时间消磨地分外煎熬,小左陪她安安静静地坐了会儿,也不见得丁霆回府,更不见丁府跑出个西夏盐官来。这不免让雷照也怀疑自己是否看走眼了,焦灼地走来走去,走得李元惜和小左烦不胜烦,说他两句,他便出去在外面走,走不了几圈,又回来拍桌子。

  四更的梆子一响,已到半夜,京城的夜市已过,街面上冷清了许多,炒货店也要收摊,此时的丁宅,依然沉寂,仿佛外人的紧张与它无关,更是吸引了一个逍遥自在的人来做客,他不慌不忙,却叫李元惜倒吸口凉气。

  “玉相公!”李元惜心下讶然,玉相公、丁霆、孟良平、杀手……她记得孟良平曾讲过,这些人物聚齐时,曾给他安排了一起怎样杀机四伏的鸿门宴。如今,相似的情况再次出现,叫她怎能安心?

  玉相公仿佛故意挑衅她一般,大摇大摆地从她面前走过。他不直接去丁宅,而是找到一棵高耸的大树,轻巧地攀附上去,静静地向院内窥望。

  他在观望什么?

  孟良平是否安好?

  李元惜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如果此时孟良平有难,她来做于四十万楚军中救出汉高祖的樊哙!

  “小左,你在这儿安生等着,天亮前我不能出来,立刻报官!”李元惜吩咐,提了刀就走,小左连忙拉住她:“姐姐,那人明显是挑衅你的,我看他是故意让你跟他进去。”

  “那就进去看看!”

  “姐姐!”小左死死地抓着她的手:“鬼樊楼的二当家肯定不是徒有虚名,你进去,说不准就……”

  李元惜听烦了小左唧唧歪歪的恐惧,甩开她的手:“我总不能把孟良平一人丢里面不管吧?”

  玉相公的动静吸引了暗哨的注意,其中一人敲开大门,准备向里面传递信息时,丁霆回来了,那暗哨便自然而然的,把玉相公已到的消息传递给他。

  丁霆连忙进门,李元惜等不及了,提刀疾步追上去,在关门的瞬间,将自己的一只脚先放了进去。

  “丁衙内,总算是盼你回来了。”她大声说道。

  丁霆当然知道青衫子们在安福街上监视着丁家,也曾想过李元惜可能会亲自叩门索要孟良平,可李元惜腰里挎着一把斩马刀,主动来迎时,确实让他有些慌乱。

  “李管勾!”他局促地干笑两声,“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到我家来?”

  丁霆身上散着一股淡淡的胭脂香气,这香气许久前李元惜也曾闻到过,就是好赖想不起来具体情况。他也清楚,李元惜来者不善,便暗中向刀客做出暗示,用手指画圈,取“困住”之意。

  刀客拔刀……

  刀柄却被李元惜握住,二人较量着气力,李元惜忍着背部的剧痛,用力将刀推回到刀鞘中去,而做这一切的时候,她还务必装出轻松模样,面不红心不跳,叫对面憋红了脸的刀客压力重重。

  她笑着,将刀客后推了一把,试探他的功夫到底如何厉害,刀客虽然力气上输了,基本功却很是扎实,腰下稳健,纹丝未动。

  “丁衙内什么时候雇了刀客护身?”

  “自家养起来的刀客,更忠心。”丁霆躲在刀客身后:“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做什么?”

  “找你喝酒。”

  丁霆为这个理由颇感意外,他自嘲地笑笑:“我恐怕没资格和长公主的义妹喝酒。李管勾请回吧。”

  刀客已做出送客手势,但回不回,可不是他二人说了算。

  “马球赛打了胜仗,官家为节约,居然连庆功宴都省了。”她快速挥出斩马刀,在刀客拔刀自卫前,已经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刀客骇然,丁霆更是吃了惊,掉头就走。李元惜向着刀客歪了歪脖子,示意他靠边站,那刀客往左边挪了一步,避开锋芒,就要来攻李元惜,却被李元惜绕到身侧,拿刀柄在他腹部重重一击,这刀客就趴在地上了。

  疼!巨疼!

继续阅读:第一百七十二章:共赴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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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青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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