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困境出谋略
陆壳儿2023-12-28 21:113,359

  李元惜带着青衫子们偷摸摸地进了陕州大城,城中已是土匪的贼窝,到处都有土匪巡逻,顺带着在城中抢劫。

  李元惜与青衫子们衣服尚未晒干,又带着各自的兵器,在城中行走迟早会被发现,因此想找一处人家暂时躲避。可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开,如何是好?

  土匪们却越来越近,逼得无法,只好跳墙进去。

  李元惜先行,刚翻进墙去,一只除草的大齿耙子就顶住了她——眼前的中年男子正是这家的户主,妻女都瑟瑟发抖地躲在屋内,不敢出来。

  男子大概没想到翻墙的会是个模样甚好的女子,略是吃惊,再看她背上背着大刀,脚底穿着官靴,这才谨慎地问了句:“你……你是什么人?”

  李元惜忙递上可证明自己身份的鱼袋:“家主莫慌,我是李元惜,京城街道司管勾,护送粮船进陕州,在渡口遇到土匪……”

  男子连忙松开耙子,情绪激动:“我们以为,公家要等土匪走了才回来!”

  李元惜不敢耽误时间,连忙向他解释,墙外尚有自己的十几个兄弟在等候,家主连忙打开门栓,放人进来。

  “土匪一天来好几次,我家差不多都要被打劫空了。你们不嫌弃,先躲进地窖,我竖一块挡板,他们不会发现你们的。”

  一行人听话照做,先后跳进他家地窖,这边刚安顿好,那边土匪就来踹门。可怜家主只得再开门。李元惜等在地窖听着他哀声祷告,女人哭孩子叫,好不愤恨,好在家主善周旋,打发走土匪后,赶忙再把李元惜等人请了出来。

  “城里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的知州本是个好人,就是不适合做父母官,你瞧我们这一城百姓,哎。”

  他悲叹着,让青衫子们把湿衣服搭在院里的晾衣杆上,借着太阳尚未西沉的余热烘干衣裳,李元惜不好脱衣,女主人便拿了自己的一身衣服换给她穿。

  这户人家厌恶极了郭邈山和王海,听说渡口杀了王海的就是眼前的李元惜,激动得连连落泪,原来,他家还有个不懂事的儿子,十六岁大,为了白抢粮食,跟着王海、郭邈山做了乱民,后来被王海活活打死了。

  李元惜也从家主这里打听到郭邈山栖身所在。

  陕州城内最威严的地方就是知州府,全城都闻不到肉香,唯独这知州府,自郭邈山来了之后酒肉香气从不间断。

  不久后,又有一人来做客,李元惜等又欲躲入地窖,家主看过后劝住了。来的人是他的侄儿,是知州衙门里的一个小吏,嫉恶如仇,不会坏事。

  如此,这侄儿也进了门来,听了李元惜的来历,高兴得很。河里发生的事好多百姓都看到了,他带来的新消息是,土匪们阻止了乱民做纤夫,硬生生地把漕船拉回了渡口,漕船上摇橹的七个漕夫都被囚禁起来了,听说,等卸完粮食,就让他们驾船离开。

  “郭邈山、王海的土匪是从商州发家,可这次劫粮船,除却他自己带来的人,还有好多部分乱民,陕州也有不少人主动或被迫地加入他们。”小吏介绍道,“郭邈山说,得到的粮食要均分,所以提前制定了名册。”

  “大人,这可怎么办?等发运使带人回来,粮食都该分完了。”董安焦急道,雷照是个虎性子,拾了剑就往外冲:“咱既然知道郭邈山在知州府,杀进去不就可以了?”

  “不可。”李元惜不想冒险,雷照急了:“大人当年杀野利黑屠,带着些许兄弟就去了,如何俺们十几个兄弟就不成?”

  “那是因为他们去了之后就没再回来!”李元惜斥道:“难道你想为区区一个郭邈山搭进性命吗?”

  “是啊,兄弟,”那位小吏也劝说:“你即使要杀他,也不能在知州府动手,那里不知聚集了多少土匪,你进去了,铁定出不来。”

  雷照这才熄了火气,两手一摊:“那……大人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打从这小吏介绍郭邈山、王海时,一个主意便渐渐在李元惜脑海中成型,既然城中有百姓做了乱民,那么……

  她叫众人团簇在自己周围,小声交代了些自己的计划,大家顿时眉开眼笑,皆以为好。

  这家小吏加入他们的行动,独自一人为一组,带酒去犒赏渡口处的土匪们;李元惜与雷照一组,乃是去杀郭邈山;其余青衫子分做三队,每一队按照地图去一个地方,抓一个人。

  家主怕他们饥饿,把家里仅剩的两张干饼拿出来分了,大家嚼着嚼着,看到他家孩子一双眼睛馋着他们手里的食物,顿时心酸不已,各自找了理由,放下干饼,瞅着大门外暂时没有土匪路过时,匆匆出走。

  彼时,斜阳似火,烧红了半片天空。

  李元惜与雷照守在知州府外,一边歇息,一边等郭邈山自己送上门。

  董安、雷照等青衫子却按照户主画好的地图,寻到陕州几家大户家里,说是奉郭邈山之命,来找他们谈购粮大事。

  这几家大户好个倒霉,哭着嚷着说家里实在没钱了,早就被搜刮净了,但青衫子们还是大张旗鼓地将人绑了,说郭大王有生意要与他们做,出门就将人塞进车里,偷偷送往一座破院子,囚禁起来。

  这几户人家突然间被绑了户主,自然六神无主,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再搜一搜,出了门,哭哭啼啼地去当铺,当些银子去知州府求情要人。

  他们这一闹腾,周遭的百姓便打听出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粮食还未全部卸下船,就有人家匆匆忙忙地往渡口去找自家的鼓捣悄悄话了:

  “听说了吗?郭邈山请了陕州有钱的大户人家,去知州府做客。”

  “这个时候?请有钱人家?”

  “不错,城里都传开了,那几户人家的户主被绑走了,留下的家眷四处借钱筹钱,典当铺里都把簪子当掉了。”

  “大王抢了他们好几次,应该是没油水了。可他……干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抢人家一次?”

  “听说,是为了卖粮。”

  “什么?这可是要分给我们的粮!”

  “嘘!我在想,卖了粮换成银票也好,粮食太显眼,银票却能藏在衣角里,官府追查起来,咱可不承认今天的事。”

  “你说得对,不承认!可——瞧对面那群土匪,我咋觉得他们恨咱们啊?”

  “嘶——该不会,他们想自己分了银票?”

  乱民这边有人动了心思,自然会去与同伴言说,于是,不安的情绪扩散蔓延,而土匪那一拨人里,也听到了不好的声音。

  小吏来送酒,说是郭邈山送来犒赏自家兄弟的,酒,又是大户人家送来的。

  “平时抠的铁公鸡一般,今儿怎么大方起来了?”土匪们揶揄道,一同大笑,小吏也讪讪地笑着:“听说,是要与大王做生意。”

  土匪们顿时来了兴趣:“什么生意?”

  “我奉大王命,去屋里取酒时,听他说,你们只能劫一船粮食。”

  土匪不解:“不是有两船吗?”

  “白天时候,这船放烟了,后面那船肯定跑了,即使不跑,也肯定搬救兵回来对付咱。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护粮船的不是一群好惹的人。”

  “这倒也是。”土匪们赞同地点点头,又七嘴八舌地议论:“那这一船粮食,我们这许多人,怎么够分?”

  “说的是。大王分走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哪里够我们分?一人一袋米,值得冒这么大的险?”

  “咱自个儿的兄弟死了多少?那群乱民,他们做了什么贡献?凭什么要跟他们均分?”

  “就是,我不服。”

  小吏打断他们:“问题好解决。大王说,这些米,如果都分自家兄弟就够了,我想,自家兄弟,应该是指你们,不是他们。”

  “那自然是。你果真听到大王这么说?”

  “确确实实。大王现在愁的是,怎么打发走这些乱民。”

  “打发乱民还不简单?”土匪们眼里顿时闪烁着凶光:“等他们搬完粮食,总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兄弟们,咱们就拿这现成的米,去熬点粥?大王来了,正好分粥。”

  他们哪里料到,他们的大王不会来了。

  郭邈山与王海虽是两个土匪,但两人做事截然不同,王海过的每一天都是破釜沉舟,他从不想自己的后路,沉溺于无法无天的快感中,哪一刻被杀,他也认了,而郭邈山却在势力扩大的同时,生出了些危机感。

  大宋虽然懦弱,到底是个统一、富强的帝国,之所以能叫他潇洒称王几个月,全是因为大宋在内地部署兵力极少,精兵强将都在战场无法分身的缘故。

  当下,富弼与辽国的和谈正在进行,一旦成功,宋夏战场的局势也能得到扭转,这是天下人都能看明白的大势,那时,举国欢庆,而朝廷便能腾出手对付他。即便后周李筠之子李让,也被杀害,他一个平民,如何能幸免?

  郭邈山有自己的考虑:此刻遣散乱民,回到自己的地盘继续做土匪,便是向朝廷示弱,他必死无疑,所以只要他掌控的乱民多,朝廷忌惮他的势力,反而不会杀他。

  换言之,他要做的,就是让朝廷拿个说得过去的官爵来招安他。

  想明白这事以后,郭邈山一方面在大量集结乱民,扶持原先的土匪喽啰,一方面又在安抚官府。

  今晚,他便要编一个理由,叫得了粮食的乱民乖乖地带着粮食,和他的土匪兄弟们一起回到曾经称王称霸的山头,稳定下来等待招安。

  偏偏,有土匪回来报信,说街上百姓在传他强绑大户进知州府谈生意,郭邈山闻之大怒,这不是睁眼说瞎话,故意污蔑他清白吗?

  且不说现如今青黄不接的陕州,粮食比银子金贵多了,单说他手底下这些人,好多都是奔着粮食来的,听说自己冒险抢来的官粮被卖作钱,不定要吃了他呢。

  他推测此话是有人故意放出风声,搅乱“军心”。

继续阅读:第三百二十三章:平贼郭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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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青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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