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李元惜进殿
陆壳儿2023-09-28 12:073,599

  “孟水监为何血口喷人?我等忠君之心,天地可鉴,倒是有人贼喊抓贼,妄图搅乱朝廷,引得鬼樊楼趁机扩张。我提议,应当先肃清朝中与鬼樊楼有染的罪臣。”

  终于,对孟良平的讨伐从右拾遗黄天鹤口中发出。

  “孟良平与丁若可同流合污多年,干过多少肮脏事,必须要一一彻查!据我所知,孟水监有一座私密宅院,院中藏了不少鬼樊楼送的好宝贝。官家,请准我家仆呈上物证!”

  赵祯不语,黄天鹤再奏,赵祯只能准许。

  黄天鹤的四名家仆抬着一个沉重的木箱进殿,黄天鹤打开木箱,顿时珠光闪耀,众人看去,桩桩件件都是宝贝,其中一只象牙雕的麒麟尤其奢侈,黄天鹤分享给诸位大臣观看,众人见了,都为之精巧做工和奢华材质而惊叹。

  麒麟从孟良平眼前而过,他看得清楚,这麒麟的确是从冷院中·出,看来,的确如他所料,鬼樊楼再不能容忍他,拿出冷院来扳倒他。今日无论他来不来,这出戏一定会在朝堂上演。

  既然鬼樊楼杀不死他,便交由皇帝来杀。

  支持他的大臣中,也有不少人被这象牙麒麟动摇了信任,不解、怨怒甚至愤恨:“孟水监,这东西你怎么解释?”

  吴醒言、郭昶等人,则在这麒麟出世一刻,便感到了凉透脊骨的绝望。

  “这麒麟如何能证明确实出自冷院?”吴醒言硬着头皮替他辩解:“纵使出自冷院,又怎能证明,不是被鬼樊楼提前做过手脚?毕竟,清剿鬼樊楼计划没有孟水监就不可能有今日成果,更不可能威胁到鬼樊楼派人去街道司损毁地图。鬼樊楼对孟水监之恨,有目共睹。”

  “吴少卿此言差矣,你看到的,只是鬼樊楼和孟水监愿意让你看到的,你身为大理寺少卿,对真相不能明察,反而被奸贼蛊惑,我不弹劾你失职,你自己度量能否担得起少卿一职。”黄天鹤先是冷眼嘲弄吴醒言,接着继续说道:“大理寺探渠时,有不少曾经在暗渠内偷生的贼人逃窜出来,躲过禁军围捕,流散京城,靠着夜里小偷小摸苟活度日。我遇到的贼人偷到了冷院中,想用这些宝物与我换些盘缠。宝物中还有几封信件,他不识字,见笔迹舒畅流利,误以为是书法作品,也一并卖与我。”

  说着,他再次取出信件,一共三封,均被打开阅过,黄天鹤将信件展开,“这一封是鬼樊楼楼主给孟水监的,其中论到青盐走私,他说……”

  “呈上来!”赵祯打断他,眼神示意小黄门尽快把信件取回来给他。黄天鹤见赵祯如此护着孟良平,愈发急了,不再诵读信中内容,而是高举三封信:“其余两封,俱是西夏来信啊!孟水监——孟良平!你若真有你所说的那般光明坦荡,怎会在私密宅院中藏匿通敌证据?”

  这些“证据”,令朝中上下震惊,再没人相信孟良平,纷纷谴责怒斥,吴醒言心灰意冷,他清楚,孟良平是以自己的前途去换鬼樊楼的大白天下。

  小黄门费了力气,才从黄天鹤手中夺下信件,急匆匆地呈上给赵祯,赵祯一目十行来看,只看到一半便气极怒盛,将信件狠狠地拍在案上:

  “孟良平,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孟良平走到木箱前,捡出一件仙鹿玉书镇来:“知制诰安禄安大人可在?”

  忽然人群间噗通一声,旁人忙答:“安禄大人晕过去了。”

  前不晕后不晕,偏偏这个时候晕,大家心知肚明,这玉书镇来头肯定与安禄有关。然而,此物并非是安禄送与孟良平,而是孟良平恰好去为安禄贺寿时,在他书房瞧见的,最后落入鬼樊楼之手,也必是因为安禄受鬼樊楼威胁所致,这玉书镇只是所谓封口费的一部分而已。

  安禄已然吓晕,孟良平便不打算戳穿他的狼狈。赵祯令侍臣扶安禄下殿休息,同时,他对孟良平的缄口不言很是不满。

  “孟良平,你究竟要说什么?”

  “官家,街道司管勾李元惜就在待漏院等候传召,可否令她进来讲话?”孟良平拜道,吴醒言眼见于此,赶紧出列助他:“官家,这冷院只有孟水监和李管勾两人最熟悉,还请官家传召李管勾,明察秋毫,还原真相。”

  这时,有官员冷冷嘲笑:“为什么冷院只有孟良平和李元惜最熟悉,难不成,这是他们的媾……”

  话未说完,他先偃旗息鼓,大约是从官家严厉的神情中回想起了李元惜的身份,她不仅是街道司芝麻小官,更是长公主的义妹,如何能被他侮辱?

  “传李元惜!”赵祯说道。

  殿内侍臣立即向殿外喊话:“传李元惜——”

  殿外通往待漏院路上,每二十步一人,传李元惜的召令很快就到,李元惜在院门处翘首许久,早已等不及,不需召令到达身边,只需到达耳边,便立即叫小黄门带路,往垂拱殿冲去。

  由待漏院朱红大门出去,是一条狭长的通道,两侧俱是高耸的厚墙,虽不至于高到能割碎碧空的地步,倒也使墙内巍峨的建筑只剩一顶顶气势磅礴的屋顶,别的,便什么都望不到了。

  其实,她方才走过的地方,乃是这帝国最象征权力之地:崇和殿、集英殿、皇仪殿均在其中。

  她催促着小黄门步调快些,小黄门两脚已快要起飞,都不肯跑着,最后,终于才到了帝国权力最核心之地——垂拱殿。大殿坐落在一处半人高的高台上,台阶边缘修筑汉白玉雕栏,大宫大半的立柱使用栱枋,当心间两樘双扇门,上下檐斗拱,屋顶为歇山式,据说,此处只是官家上下朝休息的地方,却是如此恢弘壮丽,叫李元惜极为震撼。

  她不及细观望,就奔走上了台阶,小黄门拦住她,向侍臣道:李元惜到了。

  侍臣走进殿内,朗声高奏:长公主义妹、街道司管勾李元惜到。

  在殿外时,李元惜便听得殿内乱哄哄的吵闹,如今被侍臣以“长公主义妹”的第一名义报名儿,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朝臣们回到自己的位置,恭守两侧,静待她走进殿内。

  直到此刻,李元惜才真正体会到长公主给了她多大的荣耀和地位,如若不是她,这满朝文武随便拎一个出来就比她地位高,谁会毕恭毕敬地尊重她?

  她见到孟良平已褪去官帽,笏板也不在手中,便知孟良平在这场争辩中处于下风,再看到官家案上的象牙麒麟,心中便明白争论与冷院相关。

  此,激起李元惜好胜之心,她暗暗发誓,定要竭尽全力,护得孟良平周全。

  李元惜向官家行礼,官家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李元惜,你是长公主义妹,令父是本朝重臣,又在延州征战死社稷,你话语颇重,一言一语皆要真实无偏颇,可做到?”

  “我李元惜讲话,什么时候偏颇过?”李元惜反问。大臣们为她这横冲直撞的一句话都提心吊胆,官家倒是不介意。

  “你对孟良平私宅冷院十分熟悉,对不对?”官家问道,李元惜大方回答:“不敢说十分熟悉,但曾多次去过。”

  她回头,迎上一双双急切的目光,让她想起从西夏大帐回返金明砦,在雪山中度过的那个夜晚。那晚,许多匹野狼也曾用这样一双双发绿的眼注视着她的血和肉。

  “臣以为,李元惜与孟良平关系过于亲密深厚,应避嫌不作证!”黄天鹤呼道,孟良平对他这等言论分外不满:“黄大人,你不可胡言乱语,污蔑李管勾品性!”

  李元惜打断他,问黄天鹤:“亲密深厚?如何个亲密法?”

  “这……我实不耻言说。”黄天鹤说道:“坊间流传,你们早就男女共室,你那丫鬟小左也称孟良平为姐夫!”

  “这我也听说了,他二人眼下就在街道司同住一院,隔墙而栖,败坏名声……”

  “丢人啊,我听说月子所也去过了……”

  “两人在巴楼寺……哎呦呦,有人看到,李管勾盖着孟良平的衣裳睡觉……”

  “官家啊,朝纲不振啊!”

  “诸位大人就事言事,口下留德!”孟良平着急地斥责道,之前群臣攻击他,他亦能安然处之,如今见李元惜被大臣们狗急跳墙地讥讽,他哪里受得过,举手发誓:“我与李管勾从未有不轨之举!”

  李元惜却哂笑着:“你们这双耳朵着实挑剔,听鬼樊楼狂风是清风,听我李元惜清风也是狂风。我实话与你们说了,我甚至曾与孟良平共枕而眠,他身上哪有伤疤,我一清二楚。”

  见大臣们惊呼,她戏谑地嘲弄:“你们无非是想听到对孟良平不利的证词。官家让我一言一语皆要真实无偏颇,我来告诉你们,冷院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良平曾照丁若可指示,下鬼樊楼偷盗楼主拿捏自己的把柄,孟良平被楼主和玉相公夹击,重伤而归,险些丧命。我第一次去冷院,即是为他疗伤,我去月子所是因为鬼樊楼在全城禁了止血药,药铺无一敢售卖,我只能去月子所煎药。我竭尽全力照顾他,累极了才有同床共枕,彼时孟良平晕厥,我因着侯明远之流,对他很是反感。巴楼寺那回,是孟良平亲自下河更换浮桥坏掉的木船,并将木船修补好给街道司运粪用。他下河回来就去巴楼寺修补木船,需不需要火来取暖?需不需要更换衣物?夜里风冷,他怕我着凉,将外衫与我蔽风——难不成,你们不会这样对待一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女子吗?”

  朝臣们哑口无言,李元惜愤慨唾弃道:“你们想听肮脏故事,我看,肮脏是出自你们内心。一切污名诬蔑,我李元惜概不承受。”

  “这么说,李管勾是承认孟良平勾结丁若可,与鬼樊楼有染?”黄天鹤趁机发问,李元惜坦然走到他面前:“大人身着红袍,位极人臣,难不成连我这粗鄙之人话中意思都理解不了?”

  “一者:丁若可遣孟良平下渠,是为盗鬼樊楼掌握的对自己不利的把柄,可知,鬼樊楼对丁若可的敲诈已经让丁若可无力承受,急于摆脱,”李元惜解释道:“二者,若孟良平真与鬼樊楼私交深厚,那么,鬼樊楼何故下手狠毒,置他于死地?”

  李元惜辩得有理有据,众臣都哑然无可辩驳。

  “那也只能说明,孟良平是助纣为虐,自食恶果!”黄天鹤强词夺理驳斥道,李元惜瞪他一眼,他立即心虚地吞咽几下,仍然妄想狡辩:“孟良平……”

  “孟良平如果助纣为虐,他就不该揭露丁若可,好让你们都来攻击他!”李元惜斥责。

继续阅读:第二百四十二章:孟良平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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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青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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