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卓再次跪地叩首:“老臣明白了,若是西疆一再失陷,西域人估计会士气大涨势无可挡,老臣支持陛下,只是,这朝中……”
“朝中诸事,朕也已做好安排。朕已写下亲笔诏书,立皇子殷少恒为太子。朕离京后,由皇后辅佐太子监国,内阁三位阁老为辅政大臣。若是朕回不来,就直接让太子登基继位。”
殷无殇这话一出,众人脑袋瓜子又是一阵嗡嗡,这哪里是做好安排,这分明是在留遗诏啊……
就连一直面色沉静的穆溪知也忍不住现出几分错愕的神情。
这些话殷无殇之前可一个字都未曾与他透露过。
什么意思,想用一道圣旨将他死死绑在京都吗?
原本他还想着随军医的队伍悄悄跟着出征呢……
几位朝臣除了震惊意外,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望向穆溪知的眼神都变了。
自从陛下宣召要立男后,京中就流言甚多,其中就有人说穆溪知表面是爱慕君上,实则是爱慕那张龙椅,意图颠覆大殷朝纲。
原本他们并不相信那些流言,但此时此刻,陛下亲笔写下了圣旨,让穆溪知监国而非同为辅政大臣,小皇子还不懂事,那与让他直接坐上那张龙椅有何区别?
难道穆溪知真的有心谋权篡位?
这次除了高奇之外,就连李明卓都与其他人一样又扑通一声跪下了。
“立后大典毕竟还未举行,此时便让皇后监国恐难以服众,还陛下请三思啊……”
殷无殇不为所动:“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多言。”
李明卓都要急死了,拼命朝穆溪知打眼色。
穆溪知明白老头儿的意思,这是不想让他站在风口浪尖上成为众矢之的。
于是在李明卓期待的眼神里,走到殷无殇的跟前也跪下了:“微臣领旨。”
李明卓顿时眼前一黑。
接着便听见穆溪知又道:“但微臣有一请求,希望能请皇叔巫恒大师与微臣一起行监国之权,还望皇上允准。”
李明卓漆黑的双目终于又恢复了一丝光亮,好歹拉上一个姓殷的,也算是能勉强堵住满朝文武的嘴了。
殷无殇略沉吟了片刻,点头道:“行,那就这么定了。众卿若无异议,就各自回去准备出征的各项事宜吧。”
就算有异议又能怎样?
皇上向来手段强硬,说一不二,这是满朝皆知的事。
眼下能再多加一人监国,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陛下亲征,自然无人敢怠慢,几人离开御书房之后便连夜忙碌起来。
朝臣们都离开了,只有穆溪知还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哄了半晌无果,殷无殇打算直接将人抱起来,可手刚伸过去,就被穆溪知冷着脸一把推开了。
殷无殇索性坐在地上,终于忍不住拧起眉头道:“你说句话行不行?你若是心里有气就冲我撒,别闷在心里。”
穆溪知抬起眼,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看了片刻,面无表情的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微臣岂敢犯上。”
殷无殇无奈的看着他:“溪知,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死呢,我作这样的安排,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穆溪知冷笑出声:“皇上是想将微臣永远困于皇宫,为你的大殷朝廷效命到死吧?”
殷无殇:“……我哪有那个意思啊?”
“怎么没有?你那圣旨上不就是这么写的么,你若是回不来,就让小殿下继位,那我问你,他今年才几岁,我作为监国辅臣得在这朝堂上替他辛劳多少年?我又不是你们家的奴仆,你凭什么这般理直气壮的使唤我?”
殷无殇:“……”
“我又不是一定回不来,我那只是……”
“那你就把圣旨上的内容改了,我明白告诉你,若是你敢不回来,这个朝堂我一刻都不会多管。”
殷无殇这会儿才终于明白过来对方生气的点究竟在哪里,不由得伸臂将人搂进怀里:“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不能。”
因为他的腿已经麻了。
反正跟前也没有旁人,穆溪知索性直接坐在了殷无殇大腿上,但面上依然冷冷清清的:“你是皇上,金口玉言,要说到做到。”
“皇后殿下有命,那必须做到,你就在京都好好的,”
殷无殇说着冷不丁就着这个姿势,轻轻松松的就抱着人站了起来。
穆溪知正等着听着下文,不料身体突然悬空,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颈,刚要出声质问,便听见殷无殇继续道:“等我回来,就为你举行立后大典,让你名正言顺的坐稳后位。”
穆溪知:“……”
难道他为的是这个吗?
他胡搅蛮缠的闹了这么一通,就是想让殷无殇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
不想让殷无殇自觉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去战场上没有后顾之忧的拼命。
走神的瞬间,殷无殇已经抱着他走出了御书房,外头的宫人瞄了一眼便都匆忙低下了脑袋。
穆溪知不好当着宫人的面骂殷无殇,干脆也闭上了眼,反正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谁爱笑话就笑话去吧。
于是殷无殇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人抱进了寝殿,放到了床榻上。
夜幕低垂,床幔晃动,皇帝陛下健硕的身躯紧随着压了下来,在忽明忽暗的空间里,将他紧紧的禁锢在方寸之间。
穆溪知伸手推住他:“你做什么?”
殷无殇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皇后殿下,我明日就要离京了,今夜允我侍寝可好?”
穆溪知:“……”
他这边忧心如焚得五脏六腑都要烧着了,这人居然还有心思想那种破事儿?
“殷无殇,你到底有没有心?起开!”
殷无殇有点蔫蔫的把人放开,低声道:“你这就错怪我了,若不是战场太过危险,朝中又须得有人坐镇,而在这世上,唯有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否则的话,我又何尝舍得与你分离?就连每日上朝,我都恨不得让你坐在我的怀里。”
穆溪知:“……”
前面几句听着还挺顺耳的,最后那句就有点不像人话了。
但看着这人蔫巴巴的样子,又有几分无言。
不就是求欢被拒了,殷无殇你至于吗?
虽然此刻他心情烦躁根本没兴致那事,但到底还是不想让殷无殇在出征之前还不开心。
静默了片刻,穆溪知轻轻的吐了口气,用脚尖在殷无殇的腰间轻轻的踢了踢:“不是要侍寝么,还坐在那儿干什么?”
殷无殇呼吸一滞,被那灵巧的脚尖勾得头皮都有些发麻,“为夫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