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听完细细想了一下,这才俯身应下,又问司清卿:
“小姐几日不来,可要到二楼看看?”
“不必了,铺子你管着,我放心。”
说完司清卿便出门上了马车,直奔城外而去。
城外院子不远处,有个老农,整整七八头牛,这是司清卿前几次路过这,就确定下的事情。
红乐班如有些佩服小姐的说做就做,两人也不问去哪,不问去干什么,只好好跟在司清卿身后。
老农的院子不大,挤着那么多牛,味道自然好不了。
连院子的地上,也污迹斑斑。
红乐班如戴着帷帽都有些受不住,拿帕子掩着口鼻。
司清卿倒是一点不嫌弃,见院中无人,便站在竹篱外喊。
“老伯?老伯?”
院内矮小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人,不高,许是终日劳累,脊背有些佝偻,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
倒是笑的淳朴,见院外站着几个小姑娘,招招手便要请人进来。
“几位姑娘何事啊?快进来坐。”
司清卿见这老农十分面善,又好说话,也笑着将木门推开走进去。
班如红乐想拦住,没来得及,只能跟进去。
老农搬了几个小木凳出来放在院里。
“几位姑娘,这院里只我一人,还是在外面说话吧。”
司清卿不动声色的谢过坐下,心想这老伯,倒是心思细腻,几位姑娘进了个老伯的屋,的确不是那么回事。
“老伯,怎的只您一人?这么多牛,也没儿女过来帮衬着吗?”
老农搓搓手,不好意思的笑笑。
“从前家里穷,好不容易得个儿子,十来年前害病走了,孩儿他娘,没缓过来,跟着去了。”
竟也是个苦命人。
司清卿听完也不好再问下去,转头看看院里被养的十分肥壮的牛,开口。
“老伯养这些,牛乳可有固定的去处?”
老农一听,也知道了眼前的几个小姑娘为的什么而来。
“都是送到城门外边,等着里边的人来拿了去,随便赚些留我过活罢了。”
司清卿继续问:“全部都能收了去?”
老农摇摇头,司清卿的话正问到他心里,叹了口气同司清卿说:
“同我一样养了牛的,南边还有两家,识得城内的人,紧着收了他们的去,能收的我一二瓮去就不错了,每日白白浪费许多。”
司清卿听了,看着面前的老人,心中动了恻隐之心。
“老伯,我今日来便是与您商量牛乳的事,每日我都喊了人来,将牛乳收走,每日牛乳不论多少,全照着每瓮二两银子付给您,也可以带些人来,替您照管着这些牛,您只要在一旁监督着就行。”
老农见司清卿言辞恳切,不似玩笑,却也好奇。
“姑娘怎的给我这么多,虽说寻常百姓家不会整日买牛乳吃,只高门贵户能常买,却也要不了二两银子啊。”
司清卿见他似要拒绝,为了不让老伯心中有负担,忙摆摆手。
“我见老伯这牛,皮毛发亮十分肥壮,定是养的精细,产出的牛乳也是值一两银子的。我还要老伯带着我的人,细细教给他们些手艺,多出的一两银子,就当是酬劳了。”
老农看着眼前的女子,身姿不凡,定是城内有钱人家的姑娘,又懂礼数。
思索了半晌,老农点点头。
“我也有一事,我这些牲口的脾性我最清楚,闲下来无事做也闷得慌,还是我照看着,让你的人跟着好好学了就是。”
司清卿应下来,想起乳茶铺子许多茶盏还没解决,城内卖的,都是些零散物件,便提了一句:
“对了,老伯可知这城外,有无大量烧制瓷器的门户?”
老农一听,点点头。
“姑娘算是问对人了,城内我是一概不知,但城外我再熟悉不过。姑娘沿着门外的路往北边走,那儿有三五家都是祖祖辈辈做些瓷器的,姑娘去看看。”
司清卿谢过,正要起身告辞,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老农:
“那我便明日开始,差人过来收了牛乳送了银子,也跟您学着。”
老农见司清卿如此干脆,也不犹豫的答应:“行,请姑娘将姓名告知与我,省的我错认了旁人。”
司清卿留下名字便离开了老农家,马车照着老农所说的地方向北驶去,班如却是有些想不通。
“小姐,眼下我们的铺子还没着落,那些牛乳收了来,岂不白白浪费了?”
司清卿透过浅浅掀开的帘子缝隙,看着外边一帧一帧路过的景色头也不回的回答:
“那老伯孤身一人,就只那些牛陪着,想必心里早就心疼那些白白浪费的牛乳,我收了来,咱们自个儿多煮些乳茶,当给你们练手了。”
曾经司清卿甚至一度吃不饱饭,底层人民的苦她也算是尝过。
如今她能为旁人做些什么,哪怕只是让一个人过的舒心些,她心里也高兴。
城外北边,果真有几家建了土窑的门户。
司清卿挑了一家窑最大的,红乐便进去将人喊出来。
出来的是个妇人,见司清卿这样子,正疑惑着。
司清卿倒也不再多寒暄,直接开口问:
“你这儿的茶盏,有几种?”
妇人见识多了这样的场面,熟练的开口介绍:
“我这儿,可是附近瓷器做得最好的了,城内百姓和官老爷府上,多用的都是我这出去的,这么说吧,只要是姑娘您开口,就没有我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