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河监狱位于大兴安岭深山之中一处开阔的山谷里,附近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人烟。
进入山谷的道路只有一条,监狱方面在出口和入口处都设有关卡,检查得非常严格。
这条大路两侧都是深山密林,时常有大型猛兽出没,所以说想要从这里逃出去,难比登天。
就算是成功逃出了监狱,要或者走出茫茫的大兴安岭,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么多年也不是没人尝试过,不过却没有一个人能活着逃出去,不是被抓了回来,就是在山林中迷失喂了猛兽。
……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从远处山巅透过,给森严肃穆的监狱带来一丝暖意的时候,随着一阵悠长的起床号子回荡在监狱上空,犯人们便开始了他们忙碌的一天。
穿戴整齐的狱警一个个都板着脸,从那些刚打铺上爬起来的犯人们身上一一扫过,时不时咆哮两声,甩一甩手中那根象征权威的警棍。
除了军队,监狱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纪律最为森严的地方。
想跟在家一样睡会儿懒觉,对不起,没门!
想跟上班一样偶尔迟到早退,对不起,也没门!
想干活时候偷个懒打个盹,对不起,同样没门!
总之,以人为本的理念,在这里并不适用,在监狱这个改造人的地方,狗撵兔子一般的节奏,绝对不会让你感觉到哪怕一丝的舒服。
早饭后,在狱警严密看押下,众多犯人排队进入木材加工厂开始干活。
张三跟着老侯排在队伍中,到了门口老侯拽着他向旁边两名狱警介绍了一下,顺便说张三不懂加工,自己先教教他,狱警一听小事一桩,便卖了个面子给他。
老侯跟那个狱警点头哈腰,说了几句感激之眼,看张三傻愣愣站在那,赶紧向他一使眼色,张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向二人口中称谢。
这时,监狱大门缓缓打开,传来阵阵汽车轰鸣声,只见陆续驶入五六辆带着拖挂的大卡车,上面载满了一根根粗壮的木材,在狱警指挥下卡车缓缓行驶到加工厂侧面的卸货区,运输工人和犯人们一起忙活着卸起木材来。
每隔一段时间,外面的伐木工厂就会将整车整车的木材运送到呼河监狱,犯人们对其进行加工,再将各式各样的家具运送出去发卖,利润十分可观。
仅此一项进账,就基本能维持住监狱的日常开销。近几年,由于外面人工成本越来越高,呼河监狱的家具生意愈加红火。
深山老林中的木材品质极高,再加上几乎没有人工成本,价格优势明显,所以呼河监狱出产的家具在外面市场上基本上都是供不应求。
所以,监狱方面对木材加工十分重视,个别做木工技术高超的囚犯,监狱甚至会给其特殊的照顾。
“张三呐,你想在这儿过得好一点,就得好好学学这些木工活,瞧见没,这里每年要将数以万计的木材加工成家具运出去卖,能赚不少钱呐,所以监狱对这块很重视,你明白不?”老侯语重心长向他介绍道。
“嗯,知道了。”
进了加工区,在狱警的监视下,众犯人很自觉陆续开始干活。
“看,这是单片锯,这是皮带锯,那边的圆切锯……”老侯带着张三一处处认真介绍着。“以后要干的活,就是这些。这些机器操作起来比较危险,以前有不小心切掉手指的,还有被崩坏眼睛的,你可千万要当心,不能马虎。走,我先带你去那边,从简单的开始……”
老侯说的最简单的活,就是刷漆。刷漆算是这里最轻松的活了,当然这也是狱警特殊照顾,老侯才能得这么个活。
刷漆说起来简单,但要把油漆刷得密实均匀,其实也有一点窍道在里面。老侯简单几句介绍过,张三一听便懂,于是二人就开始了刷漆的工作。
很快,加工厂内机器运转起来,切割声、打磨声汇在一起十分嘈杂。两人面对面站着说话,都要鼓足了劲才能听清楚,张三初到这里不太习惯,不时拍拍耳朵。
“慢慢就习惯了……”老侯凑到他耳边大声说了句。
“跟我说说情况呗!”张三向他露出笑容,也大声说道,只不过在这里,只有老侯一人能听得到。
“好嘛,我慢慢跟你说。先说华哥,他叫王建华,以前是混黑社会的。那个瘦猴子马六,叫做马中流,好像是干过贩卖人口的事。
还有昨天头一个打你的家伙李石,外号叫石头,因为一点小事与人口角,失手杀了人。大脸膛那个,大家都叫他大牛,名字好像是叫做同大成,还有那个……”
老侯像介绍自己啊亲戚一样,把号子里这些人挨个介绍了一遍。张三一边刷着油漆,一边仔细听着,老侯所说的他全都默默记在了心中。
华哥原名叫王建华,以前混迹于辽东黑道,后来在警方一次大范围的扫黑行动中,其领导的黑社会组织被一网打尽,华哥当然跑不掉,被判了无期,关进了呼河监狱。
石头是华哥的老乡,他本来是菜场的小贩,因为口角和旁人发生争斗,失手打死了人。
到了监狱后,由于老乡的关系,华哥对石头比较照顾,石头属于那种人狠话不多的类型,所以便在华哥手下充当了打手的角色。
马六叫做马中流,以前干的是贩卖妇女儿童的勾当,全国各地到处都跑,有一回失手在东北被抓,便就近被关到了呼河监狱。
这个马六为人十分精明,一肚子的坏水,进来后很快就向华哥靠拢,石头和马六二人,一文一武俨然成了华哥的左膀右臂。
张三所在的号房,华哥就是话事的牢头,石头和马六算是他的亲信。
其他几人基本是中立态度,虽然迫于华哥的威势,服从他的管理,但都属于那种敢怒不敢言,心里有怨气,嘴上不敢说。
听了老侯详尽的介绍,还有个特殊的人物引起了张三的注意:孟向阳,这是个很普通的名字。
这家伙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关了进来,入狱头一天,就把牢里向其挑衅的三人打成重伤,自己却毫发无损。
以一对三的战绩在这里并不算什么,但是据号房里亲眼目睹之人说,这家伙出手和一般人完全不同,招式完全不像是一般的斗殴,既狠毒又致命。
后来又有其他号房的牢头不服前来挑衅他,无一例外,都被他打成重伤。
牢里这帮人其他方面不一定行,但看人的眼力却是不凡。有人说,孟向阳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这些挑衅的就得没命。
因为打斗伤人的事,孟向阳被监狱重重处罚,不过他的名头也传开了,成了没人敢惹的厉害角色。
但孟向阳这人沉默不爱言语,与其他人基本没有交流,也不去找任何人的麻烦,时间久了牢里众犯就当他不存在一般。
干了半天的活,又到了吃饭时间。张三这回很自觉,打了饭之后直接来到华哥面前,将自己的饭菜交了一半给他。
老侯在一旁看着沉默不言,等张三坐下后趁人不注意偷偷把自己碗里的饭菜又分了些给他。
“华哥在号房里当老大有多久了?”张三夹了根白菜帮子塞进嘴里咔咔咀嚼起来,突然问了一句。
“有三四年了吧,你问这个干嘛?”老侯看了他一眼。
“随便问问。”他目光扫了一眼远处的华哥,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有些事啊,忍忍就过去了,你还年轻……”老侯语重心长的低语道。
张三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顾着吃饭。
吃过饭,还有半天的活要干,就这样,张三跟着老侯刷了一整天的油漆,活是不累,但那些油漆的气味并不好闻,随着狱警一声喊喝,今天的活就此结束。
张三扔下油漆桶和刷子,只觉肠胃一阵翻涌,差点吐了出来,老侯在旁安慰了两句,告诉他过两天就好了。
接着,众犯将干活的一应工具,全部收拾好规整到位。然后一个个接受检查,才能离开。
干完活的检查十分严格,加工厂内有很多危险品,是坚决不允许带出去的,这些东西一旦管控不严到了囚犯手里,很可能成为致人丧命的凶器。
所以每天干活结束后,所有的工具都有专人查验,离开前每个犯人都要被仔细搜身。
一名狱警在张三身上仔细摸揣了一遍,确认没有异常后,才打开闸门让他走。
老侯已经在前面不远处等着,出来后边走边跟张三介绍了晚上的活,也就是号房中华哥安排下来的活。
以前这些活基本都是老侯一个人干,张三来了之后按照华哥的意思,这些活就都成了他的。
他对老侯心存感激,便想着自己一人将活承担下来。但是老侯却不同意,执意要和他一起干。
号房中的活相对简单一些,基本上就是清扫、打水、洗衣物之类。
张三端着个大脸盆,跟在老侯身后,华哥斜躺在铺子上,将穿脏了的衣服一股脑丢到盆中,然后一使眼色,石头和马六也把各自的脏衣服丢了进去。
其余几人只是冷眼看着,并没有丢衣服过来。
“好好给我洗,要是洗不干净,明天你就光着!”张三转身之际,身后传来华哥的声音。他闻声顿了一下,目中精光一闪,没有言语端着盆走了。
洗完衣服晾好,又把号房里打扫了一遍,包括角落里的蹲坑也刷洗干净。
华哥或许是对他的表现比较满意,没有多说什么,众犯就聚在一起闲聊起来,张三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