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松正思忖间,忽然向张三脸上瞥了一眼,蓦然发现眼中的一丝狡黠之色,再看看他胸有成竹,淡定自若的神态,突然心中一动。
“嘶……不对啊,不是一石二鸟,竟是一石三鸟!这小子估计是连我也算计进去了,应该算准了我不会袖手旁观,或许想借此事试试我的态度,好小子,真是不简单!”
就这一瞬间的光景,欧阳松忽然想到更深一层,心生凛然的同时,对张三的评价又高出一大截。
欧阳松暗自分析的同时,面色如常的沉吟了片刻,道:“你问这个嘛,其中也是有所区别的,一般私下里的斗殴,他们是不怎么在意的,但事情一旦大了,影响到监狱的秩序和稳定,那是必须会严惩的,这个道理你应该能明白。
再说那些处置人的办法,我听说花样是不少,主要目的就是通过折磨让人听话服软,一般不怎么血腥,但也很难熬的,毕竟有些制度摆在那儿,他们也不会搞得太过分。”
“哦,原来是这样。”仔细倾听的同时,张三一直注意着欧阳松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发现对方一如常态,并无异常,心中略定。
欧阳松所说,和张三之前分析的情况基本无二,张三见目的已达到,又随意闲扯对付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当然,他走之前还没忘了作态一番,装模作样在书架上挑了本书揣在了身上。
欧阳松看着张三离去的身影,眉头微微蹙紧,露出思索的神情,片刻后,脸上浮现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来。
……
这段日子,张三收起了所有锋芒,老老实实地装孙子,将所见所闻加上自己的分析,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身陷囹圄之中,被一群凶性难驯的犯人环伺,环境凶险又残酷,容不得一点儿麻痹大意,行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那天加工厂发生的意外,令张三心生凛然的同时,也深深后怕,若不是孟向阳暗中提醒,自己怕是已经落了个伤残。
现在的张三,已经不是往日那个单纯的少年,坎坷的经历改变了他的心性,以及他为人处世的方式。他不再那么容易激动,学会了克制,学会了伪装,也学会了不轻信别人!
对于这个神秘的欧阳先生,虽然目前还摸不清对方的目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必定是有所求的。
至于他说的那些读书人之间的交流,聊天排遣寂寞的话,要是搁在进来之前,张三或许会相信。
但如今,变得多疑的张三,思考问题也不像以前那样单纯,对欧阳松那番说辞,压根就不相信,并且心里隐隐有了一丝戒备。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和欧阳松之间的交往,同时张三也存了试探的意思,他想借此事看看欧阳松到底会不会出手帮自己,帮的话力度又有多大,从而就好判断他所求之事是大是小。
越是复杂危险的境地,越能磨炼人的心智。张三本就是心思剔透之人,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心智早已不像当初那般,隐隐有了一丝老谋深算的风范。
……
呼河监狱的活动场所,也就是犯人放风的地方,差不多有一个足球场大小,荒芜的场地内,零散地装了些简易的活动器械。
一到放风时间,几乎所有的犯人都会涌入这里,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华哥、石头和马六三人,正在场地角落一处草坪上席地而坐,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华哥近几日过得挺不错,只是时不时右眼皮跳个不停,心里总觉着像要出事似的,闲谈中他向马六说起了此事。
“啧啧啧……华哥,你还信这个呀?这都是骗人的玩意。再说了,就凭您这一身胆气……”马六是个猴精,几句话说得华哥心头一松,转眼就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华哥嘴里叼了跟草梗上下摇动,抬头望天不知在思考什么,忽然他眉头一蹙道:
“要说吧,我最看不顺眼的就是那个张三,我总觉得这小子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有点看不透……”
“大哥,只要你给句话,我立马就去废了这小子!”石头正挠着痒痒,突然将手从后背抽出来,将指节捏得嘎巴作响,霸气侧漏地说了句。
华哥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将嘴里那根草梗一吐,伸手在自己的光头上摩挲起来。
“华哥,我倒有个主意……”马六突然开口。
“哦?说来听听!”
“你担心的,无非就是怕这小子扮猪吃老虎,想知道他是真的怂还是在装怂,其实很简单嘛,咱们再使劲捏捏就行了,他是一包水还是里面藏着刺,一捏就知道……”
“嗯,这倒是个办法,你接着说。”
“不过呢,他在柳警官那儿说得上话,咱也不能做的太过。我觉得,最好用点儿特殊的法子,臊一臊他的脸皮……”
“哦,说得有道理,不过你说的这招,会不会还试不出来呢?”
“华哥,这您大可放心,不是还有我呢吗,大不了我出马走了他的旱道,我就不信还试不出来,嘻嘻嘻……”
马六一边说着一边面露淫邪之色,石头听了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一脸鄙视的瞪了他一眼,马六对此丝毫不在乎,只是等着华哥发话。
“你个死玻璃,就没个其他法子?”华哥脸上犹豫之色甚浓,嘟囔了一句。
“华哥你有所不知,这心理学上讲,这种事对男人来说,那可不亚于……”马六往华哥耳边凑了凑,详细解释了一番。
华哥听了马六一番“高谈阔论”,眼珠骨碌碌转动几下,神情渐渐变得古怪。
“你小子还研究过心理学?”
“嘿嘿,略懂,略懂……”
“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就动手!”
于是,三人往一块凑了凑,窸窸窣窣讨论起来。
事情就是这么巧,华哥三人正商议着对付张三的同时,张三也在想着如何对付他。
……
傍晚,监狱饭堂。
张三刚打了饭,见老侯已经找好了位子正向自己招手,他端着饭菜走过去刚坐下,一口汤送到嘴里还没咽下去,只见眼前人影晃动。
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三个人,正是华哥、石头和马六!
“看这样子,又来找茬了。哼,来得正好,我正打算这两天动手,想不到自己送上门了。”
张三心中一阵冷笑,他目光轻轻一瞥,看见姓高的狱警今日正好当值,正在饭堂门口处的凳子上坐着。
“今日时机正好,终于不用再受这份窝囊气了……”
打定乐主意,张三全没了往日装出来的畏畏缩缩,唇边挂上一丝冷笑,缓缓将饭菜往旁边拨了拨,坐直了身子,眼中带着蔑视,目光冷冷的看着三人。
“有屁快放!要没什么事,就给我滚!”
他这句话出口,华哥顿时一愣,显然被张三一反常态的语气弄得不知所措。
张三故意提高了嗓音,这句话出口,旁边不少犯人都听得真切,有的不由吸一口冷气,有的面露惊疑神色,还有的顿时来了看热闹的兴致。
华哥自从几年前当上号房老大,那也是横惯了的人物,除了狱警之外,犯人中几乎没人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此时看着张三一脸挑衅的表情,再加上旁边不少犯人都在注视,华哥的脸上的诧异之色很快被阴狠所取代,他胸中的怒火腾腾升起,眼中寒光乍现。
不等华哥说话,石头早已怒不可遏,嘴里吼了句“草你妈的”就瞬间扑了上来。
张三早已做好了准备,单手一推凳子,斜侧着一个潇洒的转身避过石头,站定身形后动作并不停留,一记鞭腿带着呼呼风声抡向对方。
这一腿结结实实抡在石头肋部,只见石头身子晃了两下险些栽倒,牙关紧咬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不等他缓过来,张三又揉身而上,双臂张开好似金雕扑食一般,使出了大摔碑手中的狠辣招式……
张三的动作迅捷无比,双手疾动,爪、拧、翻、顶变幻莫测。石头本就没什么功底,只不过仗着胆子大下手狠而已,一旦遇上练家子根本就没还手之力。
嘎啦嘎啦之声夹杂着石头的闷哼声,也就几个呼吸的光景,只见石头面部几乎变得扭曲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一条腿拖拉着已经站不住了,两条胳膊耷拉着,右手手腕扭得如鸡爪一般,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马六立刻上前将其扶住,看一眼张三,嘴张得能放下一颗鸡蛋,满脸不可思议,夹杂着一丝惊恐,
华哥一直觉得张三不简单,今天也存了让石头先动手试试深浅的意思,所以石头扑上去之际他便没有动。但没想到张三这么干净利落就把石头打趴下了。
此时,华哥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一股激劲上来,哇哇叫着就向前冲去。张三目光微闪,从人缝中瞧见门口处的狱警正起身朝这边赶来,心想时间不多,要速战速决。
于是,他暗提口气,不等华哥扑到近前,就上步赶身和对方贴身肉搏起来。
张三早已想明白,对华哥务必要下重手,正所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不说刚进来时“过堂”殴打吐口水之事,单是前几日加工厂发生的那起针对自己“意外事故”,要不是孟向阳暗中提醒,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对于华哥,张三下手毫不留情!
要说华哥,以前混过黑社会,也有两下子,但那要分跟谁比。张三含怒出手,他哪能是对手?
张三的拳脚如疾风暴雨一般呼啸着朝他身上攻去,招式虽然简单,但势大力沉,威猛无铸。
最可怕的是,他的动作迅捷如风、快如闪电,一旁看热闹的众犯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一时间拳脚到肉的声音不断响起。
处在暴风眼中间的华哥,此刻完全是蒙圈的状态。只觉眼前金星乱冒,晕头转向地连人都看不清。
张三对他恨意颇深,所以尽往要害部位攻击。不过他下手也有分寸,不想要了对方性命。
即使如此,华哥也根本吃不消,肋骨被打断了几根,耳侧挨了重重一拳,脑袋嗡嗡直响,几颗槽牙被打掉,三根手指被掰断,右腿的髌骨被踩得错了位!
不得不说,华哥也是个狠角色,挨打之际不知从哪摸来一根竹筷,不顾一切的朝张三面门插去……
就在这一瞬间,张三清晰捕捉到了华哥眼眸深处的一抹疯狂狠厉之色。
“看来对这种人是不能有丝毫的仁慈,要想永绝后患就必须得来点狠的!”张三心思疾转,眼中射出精光,脸上也带着一丝疯狂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