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义阳
琉璃墨婠2021-01-26 20:142,677

  倏地,阴云蔽日,就像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霜降猛地站起来,脸色比此时的天还要阴沉几分,“你什么意思?”

  容晏觉得有趣,这小丫头总是一副少年早成的模样,每回见她,不是在安静地吃药,就是晕倒,从未见过她如今日般失控。

  他又重复一遍,掷地有声,“臣请陛下降旨,赐死假冒公主之人。”

  “你都没见过她,为何肯定她是假冒的?”

  容晏浅笑,从善如流地答:“义阳长公主失踪已近三月,若是还活着,怎会等到今日才回来?这恐怕是掳走长公主的罪魁祸首设下的圈套,陛下应尽快,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霜降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偏过头严词拒绝,“朕做不到。”

  “陛下可别忘了,义阳长公主才是承继皇位最名正言顺之人,您尚未及笄,朝野上下多的是人动歪脑筋,义阳长公主在此时回来,传了出去,恐会惹人心动荡。”

  这番话任谁听了都知道是无稽之谈,大局已定,别说一个公主,便是成帝自己死而复生,也无法扭转乾坤,要真说能威胁到她地位的人,只能是眼前这个贼喊捉贼的容晏。

  霜降没打算和他虚以委蛇,不以为然,“那就不劳摄政王费心了,朕自有分寸,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就是怕义阳成了皇帝,就轮不到你一个臣子摄政,说到底,还是觉得朕好拿捏,可惜,朕偏不要如你的意。”

  说完,她一眼不看,便要越过容晏离开,突觉手腕一疼,她险些站不住,跌倒在容晏怀里,一股淡淡的木荷香笼来,她的头贴在温暖厚实的胸膛上,能听到里面跳动的声音,心不由自主开始加快。

  两人似乎都愣住了,静谧许久,一阵冷风吹来,容晏才开口,低沉的声线再次撩动她的心弦:“陛下还要在臣怀里待多久?”

  霜降惊慌失措地推开他,整了整长袖上的褶皱,尽量平静内心的跌宕起伏,一本正经地说:“抱歉,朕方才没站住。”

  容晏嗤笑,“是吗?臣还以为陛下看中了臣的相貌,想让臣做陛下的主君。”

  “你……下流。” 

      容晏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难道是臣误解了?”

     小丫头似乎还不懂什么叫调戏,除了觉得被冒犯,竟没有一丝羞赧,语气颇为冷淡,方才那“下流”二字说得也是一板一眼,不带情感。

    “还请摄政王注意身份。”

     容晏不由失笑,“是,臣必定会注意身份,但是陛下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他脸色忽地沉下来,严肃地说:“义阳长公主是个祸患,决不能留,陛下若想稳稳当当地坐在皇位上,请即刻下旨赐死她。”

     耳边风声呜咽,天上乌云密布,霜降的裙角不慎沾染了风土卷来的泥垢,她攥紧拳头,如星似月的眼眸泛起微红,好像下一瞬就会流出一滴晶莹的液体。

     她哽咽质问:“你在逼我?”

     她从小长在冷宫,从没杀过人,如今另一个和她流着同样血液的姐妹性命就掌握在她手中,她只需要一句话,便能让这个人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权力是个好东西,前面十四年她草间求活,和母亲相依为命,任谁都能踩上一脚,现在她却能轻而易举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她第一次发现,人命原来如草芥一般轻贱。

     可无论是自己被别人掌控,还是别人被她掌控,这种滋味都不好受。

  这种感觉很熟悉,让她万分惶恐,想要逃离。

      容晏铁打的心肠不为所动,依旧在重复让霜降赐死义阳的话。

      霜降退无可退,想和他争辩,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她茫然地望着容晏,一股莫名的慌张涌上心头,眼皮子愈发沉重,突然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脑子昏昏沉沉,嗡嗡作响,不知过了多久,霜降缓缓睁开眼,竟身处冷宫中的院子,周边漆黑不见光亮,她眯着眼看向前方,依稀能看到她眼前站着一位穿着玄色劲装,外罩暗红轻纱,头绑红色发带的女子,正好站在月光照射的地方,背对着她,纹丝不动,十分渗人。

     霜降眯着眼想看得更清楚,可她和女子之间像是隔了一层朦胧的雾霾,她无法动弹,想开口询问,喉咙紧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渐渐她意识模糊,女子的身影也在空中化为虚影,直至消失不见。

      意识再次回笼,她躺在床榻上,耳边是佩儿焦心的声音,李太医老神在在地帮她把脉,时不时皱起眉头,似乎病情不妙。

      “陛下您醒了。”

      霜降分辨不出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世,直到那压在她喉咙的钳制终于消失,她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问:“朕这是怎么了?”

     佩儿跪在床边,见她能说话,才松了口气,“您又晕倒了。”

     李太医诊完脉,觉得奇怪,“陛下这似乎是因急火攻心才晕倒,可臣看陛下脉象正常,不应当昏迷这么久啊,是不是摄政王这次气到了陛下?”

     佩儿看霜降脸色不太对,忙为容晏说好话:“陛下昏迷了一日,摄政王还留下照顾了陛下一日,忙前忙后,委实辛苦,人刚刚才走呢。”

     霜降想起晕倒前和容晏发生的争执,忙问:“义阳长公主呢?”

     “长公主已经平安回留春堂了,听说她好像在外面受了惊吓,差了一个宫婢回话,说是可能要过几日才能来给陛下请安。”

     如今义阳长公主回宫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容晏便是手伸得再长,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长公主下手,霜降的心才算放回肚子里,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目光呆滞地望着上方的帷幔,想起方才那奇异的梦境,她总觉得自己忘记很重要的事,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说:“李太医,朕好像得了一个怪病。”

      李太医本就严峻的脸色变得更加紧张,霜降缓了一会儿,继续说:“朕好像忘记了很多事,以前总是在做着一件事,一眨眼就过去了一个月,可这一个月做了什么全都记不起来,还有好多好多,又经常晕倒,醒来之后已经过了好几天,可是他们都说,我没有晕倒。”

      “陛下这病,确实奇了。”

      佩儿在一旁听着只觉毛骨悚然,不知不觉想到其他方面去了,弱弱地问:“该不会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李太医已近古稀,自是不会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数落道:“佩儿姑娘就别添乱了,去添一些宁神的香来。”

     “是。”

     “陛下这病可还有什么奇怪之处?”

  霜降脑子很乱,仿佛一团乱麻,想了很久,直到佩儿把宁神香点了起来,她盯着那余烟袅袅,说:“还有,朕忘了十岁那年的记忆。”

      在宫里忙上忙下了一整日没合眼,容晏到第二天清晨才回到王府,他难得好心,毕竟小女帝是被他气病了的,这小姑娘身体又不好,他怕若不小心照看着,回头朝里又要流言四起,说他弑君了。

      累了一日的容晏想回府好好歇息,可一进门,老管家便火急火燎地迎上来,焦急地说:“王爷,您可回来了,您的书房被烧了!”

     容晏本疲倦的眼睛变得清明而锐利,怒喝道:“本王不是说了任何人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擅自进书房吗?好端端的怎么就烧了!”

     老管家无奈道:“有人不听劝。”

     容晏懒得和这老东西说,急匆匆地越过他朝书房位置走。

     好家伙,他才走了几天,那雅致的书房已成一片废墟,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周边的花草也跟着遭了殃,在庄严大气的王府里添了几分滑稽。

     容晏胸中气流乱窜,咬牙切齿道:“本王说过,擅闯书房者重罚,他竟还烧了书房,本王要把他碎尸万段,是谁!”

     老管家缩起头小声地说出一个人名,更让容晏气急败坏。

     “阿朱!”

     身后立刻传来一个不羁的少年音:“谁叫小爷我呢。”

继续阅读:第五章:阿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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