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真凶
琉璃墨婠2021-03-02 23:473,262

  然而他的解释在顾乘风面前是那么苍白无力,哪怕把所有证据一一摆在顾乘风面前,也不会让这个被仇恨逼昏了头的人有一丝动容。

  “谁不知道我父亲是个刚正不阿的大忠臣,他是成帝的老师,也是你母亲的老师,他门生无数,个个出类拔萃,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告诉我,他图什么!”

  容晏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但事实如此。”

  顾乘风笑出了眼泪,悲戚地仰头,只觉得他们都太过可笑。

  “其实很简单,成帝就是想除掉顾家,而你,做了他的一把刀,容晏,你能耐,用我顾家那么多条人命坐上了这个位置,你满意吗?午夜梦回,你可曾有梦到过我父亲来找你?”

  顾家一案容晏立了大功,让本就信任他的成帝愈加看重他,甚至把他提到了万人之上的位置。

  “我还是那句话,无愧于心。”

  “呵,好一句无愧于心。”顾乘风站在他面前,看着楼下人流涌动,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没有人在乎他的喜怒哀乐,还有他们顾家的冤屈,他不知在回忆什么,目光深远,幽幽地说,“容晏,你知道吗,你走的那两年,我拼命找你,我怕你出事,找不到你,我就离家出走,好几次差点没被父亲打断腿,直到后来去了边塞,才消停了会。”

  “我那时很孤独,很害怕,我怕死啊,我在想,如果你回来了,你在我身边,我是不是就不会害怕了,你虽然不靠谱,但你能保护我,在我心里,你始终是那个可以陪我玩闹,又能护着我的好兄弟,我盼着你回来,盼啊盼啊,终于盼到了你……”

  他哽咽着,再也无法保持那份淡然,声音一大半被哭声吞噬,只余气音,硬是钻进了容晏的耳朵里。

  “我盼到你……抄了我的家,亲自……砍了我父亲的头,还有祖母,奶娘……”

  他伏在容晏肩头,哭得不能自已,却也把容晏骂了个痛快,“容晏,你没良心,我父亲以前教过你读书,你被你爹赶出家,差点冻死在外面时,是他把你带回了家,祖母安慰了你一晚上,奶娘为了给你熬一口热粥,烫伤了手,还有……还有巧慧,你说过,你要认她做义妹,你会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可是,他们全死在你手里。”

  “够了,别说了!”容晏眼神猩红,搭在腿上的双拳紧紧握住袖口的暗云纹,他克制自己,不去回想他们,但顾乘风总是会在他快忘记时提醒他。

  “不够,怎么能够呢,容晏,你的良心去哪了啊,被狗吃了吗,啊?”顾乘风又悲又怒,掀翻了桌上的菜肴,菜碟酒壶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而顾乘风就坐在满地狼藉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容晏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声线沙哑,说:“我承认,当初我考虑不周,没有想过后果,我只是想为那些蒙受不白之冤的可怜人平反,顾太傅罪有应得,可顾家其他人确实无辜,后来我尽力为顾家周璇,但那时候我能力有限,最终也没能救下他们,你若非要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我认。”

  他缓了缓,又说:“只如今,我还有心事未了,你要报仇,等我办完事,我容晏任你处置,绝无怨言,顾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你应该振作。”

  顾乘风哭着哭着就笑了,低头嘲讽道:“是,我应该振作,我还要扳倒你呢,我要你亲眼看着,你背信弃义得来的名利,一点一点地被我摧毁!”

  容晏心中百味杂陈,顾乘风对他有恨意其实是好事,至少他还会是那个顾小将军,比一蹶不振总要好上许多,但被他恨的感觉,扎心得疼。

  想到扎心,容晏突然觉得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扯成两半,巨大的痛苦从胸口袭来,他后知后觉地捂着胸口,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无坚不摧。

  仅仅是听到顾乘风对他的控诉,他就已经痛到快不能呼吸。

  “是,我背信弃义,我狼心狗肺。”容晏忍着痛意,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些话我都听腻了,其实我找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想问,怀宁太子到底是谁害死的?”

  地上的顾乘风缓缓抬头,眼睛肿了一大块,讥诮道:“怎么,你怀疑我啊,为什么?”

  容晏:“他死前那段时间,只有你和他起过争执。”

  容晏说得委婉了些,其实不止是争执那么简单,这两个人从小到大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不止一次大打出手,白祁华生前两人闹得最凶的一次,顾乘风差点没把人打死。

  而此事,正是因红月而起。

  众所周知,白祁华平庸好色,若不是忌惮成帝,东宫早不知抬了多少姬妾,经常私自出宫,四处寻花问柳,后来更是迷上了群芳楼一舞动京城的花魁红月。

  彼时红月跟着顾乘风,早就不接客了,身在群芳楼,卖艺不卖身,可白祁华色胆包天,公然砸钱闯到红月房里欲行不轨之事,顾乘风及时赶到,二人当即就打了起来,从楼上打到楼下,差点没把群芳楼拆了。

  白祁华细胳膊细腿自然打不过顾乘风,胳膊差点被他卸掉,幸得白祁华命大,在众人的劝阻下,勉强捡回一条命,半死不活地被人抬回宫里。

  当时若不是顾太傅一把老骨头在御乾宫外跪了三天三夜,顾乘风又刚立了功,成帝绝不会轻易揭过。

  然而没两个月,顾氏全族下狱,满门抄斩,只留下顾乘风一命,紧接着,白祁华就在东宫被虐杀而死。

  只要稍微细查,都能查到顾乘风身上,可容晏不愿意相信。

  见顾乘风不说话,容晏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你要斟酌清楚。”

  顾乘风眯了眯眼,不屑道:“他本就该死,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顾乘风!”

  顾乘风掀起眼皮,不甚在意,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跪坐太久,两腿酸麻,差点摔下去,他只好扶着桌子,冷笑道:“怎么,我说错了。哦,我忘了,你可是成帝的走狗,自然是要好好护着他。”

  容晏:“顾乘风,事关重大,凶手可能至今还潜伏宫中,我们谁都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你不要在这故弄玄虚。”

  “我可没有故弄玄虚。”顾乘风展开双臂,好整以暇地耸耸肩,“我承认了。”

  容晏怔了怔,“什么?”

  “我说我承认了,没错,就是我杀了他。”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八道,就是因为当初我打了他,成帝才迫不及待地对我顾家下手,给我父亲扣了一顶永远洗不清的帽子,我全家都死了,杀他一个儿子算得了什么?他不好好在东宫做他的太子,非要去群芳楼对红月动手动脚,打不过我就暗地里使坏害我全家,我呸!”

  容晏就像被雷劈到了一般,愣在原地。

  他不是没怀疑过顾乘风,但他自认为自己了解顾乘风,无论遭遇什么变故,顾乘风都不可能丧心病狂,想出那种法子虐杀白祁华。

  可是顾乘风竟然当着他的面承认了。

  容晏目不转睛地盯着顾乘风,非要从他脸上看出一点赌气的神色,可惜失败了。

  顾乘风破罐子破摔,讥讽道:“想抓我啊?你来,我承认了又如何,你没有证据,奈何不得我!”

  容晏头疼地扶额,“你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杀了?”

  顾乘风确实上过战场打仗,但潜进戒卫森严的皇宫里虐杀白祁华,便是容晏自己也不能保证做得干干净净。

  面对容晏的疑惑,顾乘风坏心眼地不打算为他解惑,环胸道:“我还有事,就不和摄政王殿下叙旧了,先行告辞,您还是自个儿猜去吧。”

  容晏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等醒过神,顾乘风已经走远,他往楼下看,正好看见顾乘风精瘦的背影混迹在人群里,直至完全看不见。

  肆武在门外踌躇许久,见容晏还在愣神,低头请示:“王爷……还……要不要继续查?”

  没有声音回答他,安静了不知多久,那边容晏沉重地闭上眼,摇摇头,“怀宁太子的死不必查了。”

  这是他能为顾乘风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肆武,再帮本王办一件事。”

  今年科举还没来得及放榜,新科状元王秋生就被弹劾了。

  容晏在早朝时列举了王秋生贪慕荣华,抛妻弃子,欠债不还等等一系列罪状,每一条都证据确凿,让人无从抵赖,王秋生因此失去考试的资格,状元之名,自然就落在了陈琦头上。

  大臣们各怀鬼胎,暗暗觉得自己在看一场大戏,先前还觉得稀奇,容晏竟然能吃下这哑巴亏,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反击回来,让一向伶牙俐齿的薛御史都哑口无言。

  “陛下,臣未能查清王秋生的个人品行,险些铸成大错,臣有罪啊。”薛良友跪下请罪,头快低到地缝里去了。

  此事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科举考的是文采,而不是人品,薛良友也做不到面面俱到,还把人的家底翻个底朝天,可一旦被发现,还拿到陛下面前上纲上线,就不是件小事。

  嫤初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一直任由王丞相高声数落王秋生的大小罪名,直到薛良友请罪,她才摆出一个得体的笑容,道:“薛爱卿言重了,此事也不全是你的错,不过王秋生确实不适合做新科状元。”

  容晏满意地点头,长袖飘飘,拱手道:“请陛下圣裁!”

  “一切就按摄政王说的做吧。”

  几个小心思多的大臣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临了临了,还不是要听摄政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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