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示好
琉璃墨婠2021-02-08 23:163,228

  摄政王府

  厅堂上,威武将军坐在右侧第一个交椅上细细品味香茗,大胡茬子让本就粗犷的脸多了几分肃杀,时不时啧吧啧吧嘴,眼中全是疑惑,实在品不出这茶究竟好在何处,最后干脆放弃,一饮而尽,跟喝酒似得叹了口气,重重放下茶杯。

  容晏走进来听到响声,还以为这位仁兄等不耐烦,要砸了他的府邸,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端着分毫不差的笑容迎了上去。

  “让冯将军久等了。”

  冯润循声抬眼望去,容晏一身青缎长衫,温文尔雅地走过来,远远看去,就像个文化人,他不由自主地端坐了起来,和他那一看就没文化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十分别扭。

  “贤侄客气了。”和容晏不同,冯润的笑确实有那么几分真心实意,端着的容晏倒更虚伪。

  容晏施施然地坐在上首,说道:“本王才从宫中出来,不知将军突然造访,有何要事?”

  冯润一口一个“贤侄”,有意和容晏拉近关系,可他的自称却又在刻意保持距离,让冯润面子上有点不好看,脸一下拉得很长。

  厅堂的氛围突地一变,空气中隐隐有暗波涌动,然而容晏意料中的辱骂没有等到,只见冯润扯出一个十分虚假的笑容,局促地摸了摸大腿,说:“看贤侄说的,我这不正好路过,就想着进来看看你嘛,你看,你近来定是辛苦了,眼睛黑了一圈,没有从前俊朗了。”

  容晏嘴角抽搐,他从没见过冯润这般扭捏的小家子气,一时没反应过来。

  “将军有话直说,本王政务繁忙,若将军无事,还是先请回吧。”

  冯润笑容一僵,生怕容晏真的走了,忙笑呵呵道:“还不是为了我那糟心的外甥女。”

  容晏挑眉,心道:果然如此。

  冯润口中的外甥女便是义阳长公主,要说白妍初在宫里能横行霸道多年,仗着的不仅仅是成帝的宠爱,毕竟成帝晚年昏庸,流连后宫都来不及,又哪来的空闲精力去管教儿女,在对儿女的态度上,成帝只是放纵,所以才养出白祁华那种纨绔中的败类。

  这两个小祖宗,包括那位宠冠后宫的冯贵妃,仗着的都是冯润的势,这个冯润莽夫一个,可以说妍初现在这个心高气傲,莽撞无知的性子全是遗传了她这个舅舅,但她的好舅舅也有点真本事,打仗不靠脑子,光靠他的蛮力和一身见了鬼的运气,愣是混成了能和容晏分庭抗礼的威武将军。

  这位威武将军在军中威望极好,封澄死后,他几乎执掌了大燕一半的兵马,牢牢把握住大燕的命脉,只是朝堂上的政事涉猎不多,让他颇为被动,总是被容晏打压,和容晏最为合不来,能让他登门求情,不知在家里演练懊悔了多少回。

  “陛下龙体受损,我也甚为痛心,你说我这外甥女从小娇生惯养,心肠又软,不会管教下人,才导致宫里人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她也有过,可……可那丫头毕竟年纪小,将来还要嫁人,这……也不好关她太久。”

  “而且,于你也不利。”冯润想到一个绝好的理由,兴奋地说,“你如今再有出息,那也是一个臣子,把陛下的亲姐姐,大燕的长公主关起来,你说让天下人知道,怎么想你啊,贤侄,你就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对你对她都好啊。”

  话说得句句在理,容晏低头思索,让冯润心头颤颤,又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这张老脸都丢到天边去了。

  容晏倒没有在想要不要把妍初放出来,他心里知晓,自己不可能永远关着妍初,他禁足妍初,并不是为了给嫤初一个公道,为的就是今日,坐在他府里的威武将军。

  很多人对冯润都是不屑一顾的,此人性格莽撞粗鄙,说话做事从不动脑子,都觉得他能走到现在这个地位,不过都是运气好罢了,可在容晏看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况且冯润早年是封澄的部属,跟着封澄行兵打仗多年,一直深得封澄的器重,封澄死后,他又顺利接下了军中所有事务,容晏不信他母亲那么绝顶聪明的人,教出来的部属会是个蠢货。

  从前和冯润不对付,只是因为冯润效忠成帝,又以贵族派系为尊,两人立场不同,即便冯润有心求和,容晏也没当回事,可现在,容晏又有了拉拢冯润之心。

  妍初和舅舅比和成帝这个父皇的感情还要深,冯润膝下无女,早年有个儿子走失,至今还没找回来,最疼爱这个唯一的外甥女,没有什么人会比妍初当筹码来牵制冯润的效果更好。

  一直藏在幕后操纵的凶手尚未露出任何马脚,无论是他,还是嫤初,都身在危险之中,如果对方的目的在大燕,那大燕百姓也不是安全的,唯有把大燕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减少敌人,免除那些不必要的斗争困扰,才能做到以不变应万变。

  何况冯润掌握大燕一半的兵权,若能结为盟友,百利而无一害,他不想在和幕后黑手博弈的同时,还要在朝堂上浪费心思口舌去对付一个莽夫。

  不,他们还不叫博弈,至少在目前为止,他一直被耍得团团转。

  一股无力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冯润听容晏突然叹了口气,还以为他不愿意,“蹭——”地站了起来,怒道:“你个小王八崽子,你还想怎么样,你再关着老子外甥女,你信不信你娘下次给老子托梦,老子可劲讲你坏话!”

  容晏已习惯了冯润突然爆粗口,无奈道:“将军何必大惊小怪,本王又没不同意。”

  冯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狐疑地坐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容晏,就等他这个文化人要怎么说出一朵花来。

  容晏道:“其实本王心里清楚,长公主只是受了婢子牵连,禁足她,也是无奈之举,给世人做做样子罢了,毕竟毒害陛下,着实不算小事。”

  冯润态度缓和,忙不迭地点头,“没错,没错,你继续说。”

  “既然将军如今亲自上门,本王也不好不卖您这个面子,样子做够了,本王等会儿就命人解禁留春堂,把长公主放出来。”

  “哈哈哈!”话音刚落,冯润立即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贤侄啊贤侄,你这个面子卖得好,就当是我欠贤侄一个人情了。”

  别看冯润走哪都让人瞧不起,他也看不惯的人也多了去,容晏便是首位,因为容晏一句话就能高兴得晕头转向,不过是平时容晏态度过于恶劣,乍然听到一句好话,他就跟得了莫大的嘉奖一样,喜不自胜。

  容晏颔首,颇为有礼,“不敢,您和我母亲也曾经并肩作战,算来您是我的长辈,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冯润的大胡茬子咧向两边,嘴跟合不上似得,大笑道:“贤侄懂事了啊,我以前还想呢,你母亲那样烈性明理的女子,怎么会生下你这样的小逼崽子……”

  话没说,周边就生出几分尴尬的气息,容晏低头浅笑不语,冯润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打了自己一耳光,声音清脆好听,让容晏还想多听几遍。

  “将军打自个儿就不必过于认真了。”

  冯润脸上难得出现几分赧色,说道:“我一向心直口快,方才说错话了,贤侄莫怪,莫怪啊。”

  容晏客套地笑了笑,“自然不会怪您,谁还不知道您的性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又客套了几个回合,终于以冯润受不了虚伪的氛围无奈退场而收尾。

  容晏笑容可掬地把人送到门口,目送冯润离开,直到人影消失不见,他才猛地收回笑,冷冷道:“关门!”

  大门闭上那一瞬,容晏感觉世界都清静了。

  但就是有人不愿让他消停,身后传来一个调侃的声音。

  “小逼崽子,你回来了。”

  容晏一头黑线,恼怒地回头,吼道:“谁让你出来的!”

  阿朱靠在院子的大树上,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狡黠,耸肩答:“我自个儿就出来了呗,我只是烧了你的书房,你总不能一直关着我吧,关在里面可难受了。”

  嘴上说着难受,但在柴房关了一阵子,那脸上又多了几分婴儿肥,可见柴房的伙食比外面都要好得多。

  管家忙出来解释:“王爷,阿朱闹得厉害,小的没法子,才……”

  “哼。”容晏懒得搭理这人,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可阿朱也没打算放过他,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有时候容晏觉得,阿朱比那幕后黑手还应该被打死。

  比如现在,阿朱见容晏不理他,又闹了起来,直接躺到地上撒泼:“没意思,没意思,小逼崽子都不理人。”

  容晏气得双手发颤,冯润骂他,毕竟人家本来就是个大字不识的莽夫,他能理解,可他不能容忍阿朱也这样,回头怒视道:“你好好说话!”

  阿朱撅着嘴,不满地控诉:“本来就没意思,你又不让我出门,还把我关在又臭又黑的柴房,天天在府里都快闷出疹子了,王爷,你带我出去好吗?”

  容晏从来没觉得柴房又臭又黑,那地方一直闲置着,有塌有被褥,暖炉饭桌一应俱全,山珍海味也没少过阿朱一口,他实在想不通,这小崽子为何成天想着往外跑。

  但怕小崽子想不开,真这样在地上滚一日,他负手无奈地同意:“好。”

  没想到容晏答应得那么快,阿朱兴奋地跳起来,“真的?我想去宫里玩。”

  容晏愣了愣,刚要回绝,看到阿朱快飞上天的眉毛,生生止住了卡在喉咙里拒绝的字眼,又叹道:“好。”

继续阅读:第十八章:雪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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