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陈王
琉璃墨婠2021-02-13 19:213,194

  初夏时分,骄阳似火,鸟语蝉鸣,天边的云染上了燥热的气息,湖心亭成了难得的避暑胜地,亭内凉爽舒适,湖面上倒映着岸边的岸柳成行,将湖水染得发绿。

  一阵微风吹过,如同清凉的甘露滋润心田,洗掉了嫤初的头昏脑胀,她望着对面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男人,摆出分毫不差的笑容,声线空灵清冷,“陈王一路舟车劳顿,着实辛苦,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在她面前的男人,便是陈国的君主——萧戚。

  萧戚慵懒地摇着手中的折扇,皮笑肉不笑地说:“陛下这就是过谦了,孤在燕宫长大,大燕等同于孤第二个家,不过是回来看看,用不着兴师动众。”

  萧戚曾是陈国送来的质子,自小在宫中长大,直到成年后,陈国出了叛乱,他才逃出大燕,回到陈国平定叛乱,登基为王,短短三年的时间,就将陈国政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并多次挑衅大燕,直到大燕愿意把嫡公主嫁过去,才算罢休。

  嫤初在他来之前就听说过他的事迹,两人坐在一起略显尴尬,一个还在臣子的掌控下苦苦周旋,另一个就已经是自己国家说一不二的王了。

  “远道而来便是客,朕自然应当好好款待,只是不知陈王亲自回大燕所为何事?”

  来大燕之前,萧戚通过容晏的书信,大致了解了一些大燕的情况,这位小女帝也有提到过几笔,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小女帝气质清冷,说话声音平缓有力,一点儿也不怯场。

  他笑了笑,说道:“孤听闻新帝登基,此次前来也为道贺。”

     “陈王客气了,我大燕和陈国一向交好,心意到了即可。”

      嫤初对这位陈王心存敬佩,陈王似乎比他还要惨,为故国所弃,说是质子,其实不过是个待遇好点的阶下囚罢了,却在大燕卧薪尝胆,隐忍到回陈国的一天,又以雷霆手段清洗了一遍陈国的祸害,成了陈国说一不二的君主,不再受制于人,可是她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朕已命人将驿站收拾妥当,陈王回去之后就可以直接入住,晚点再让使臣带你出去游玩,体验一下我大燕的风土民情。”

      萧戚道了声谢,说道:“孤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陛下应允,孤多年没和贵国摄政王见面,此次前来也想和故人叙旧,驿站冰冰冷冷的,孤可能住不惯,不如在摄政王府住下,也不用麻烦使臣了。”

     两人相识不算奇事,嫤初听说过,容晏幼时常在宫中小住,自然和养在宫里的陈国质子打过交道,只是没想到两人关系如此亲厚。

  可亲厚也不是什么好事,嫤初现在的位置还没坐稳,容晏不但在大燕权势滔天,背后还有一个陈国相助,那她更没有任何话语权。

     便是有所顾虑,嫤初也没有表现出来,点头允道:“如此甚好,那朕等会就差人送陈王去摄政王府。”

     萧戚一喜,拱手道:“多谢陛下。”

      另一边,容晏还被蒙在鼓里,在宫里忙了一天,漏夜回府,路过后院,便听到里面传出熙攘的吵闹声,仔细一听,原来是阿朱又在说书。

     阿朱幼时混迹市井,虽然心智不同于同龄人,胜在脑子灵活,最喜欢看那些客栈酒楼里的老人家说书,肚子里没几撇墨水,看得多了,故事倒是一箩筐,说起书来抑扬顿挫,还真有那么几分说书人的样子。

  若是哪天阿朱被他赶出去,当个说书人也不会饿肚子。

     此时阿朱正讲在兴头上,高音压过聒噪的蝉鸣声,隔好远都能听出他的兴奋,还有人配合着鼓掌,玩得不亦乐乎。

  容晏好奇地走过去,透过相连的拱门,看到阿朱站在石桌上手舞足蹈,惟妙惟肖地模仿故事里的人物,石凳上坐着一名华服男子,背对着他,似乎极为捧场。

  他正要说话,阿朱就发现了他,中断故事,朝他招了招手,男人也回过头,站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喜悦,唤道:“阿晏。”

  容晏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尽,他总觉得自个儿出现了幻觉,后退了出去,再重新进来。

  还是一模一样的人,容晏无奈叹息,“你怎么来了?”

  黑沉沉的夜空,点缀闪闪繁星,月光照在杯中的酒水里,映出萧戚那副俊朗的面容,脸颊两处有些酡红,眸色微醺。

  容晏给他倒了一杯,数落道:“你倒会耍小聪明,你在这儿吃我的,用我的,还要耽误我处理政务的时间,我可亏大了。”

  折扇开得干净利落,惊扰了寂静的院子里刚消停的促织,萧戚悠然地摇着折扇,调侃道:“大不了我付你银子,还请摄政王收留在下可好?”

  容晏只哼哼了一声,没再说话,闷头便是一杯酒水下肚。

  萧戚见他这番举动,不由皱了眉头,不悦地说:“从前没见你这么爱喝酒,我开始见你便觉得你不对劲,最近出了什么大事吗?”

  “大事多了去了,没一件是顺的。”

  容晏说这话时,原本平淡的语气才多了几分起伏,可见最近确实有事在困扰他。

  萧戚想了想,说:“今时不同往日,你的身份便注定了前路艰难。”

  他顿了顿,鼓励似得拍上容晏的肩膀,笑道:“我是过来人,比你还艰难呢,可你看,我还不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其实熬过去,便什么都好了。”

  “若是真能熬得过去,那便好了。”容晏喃喃道。

  又是一杯酒水下肚,萧戚真怕再喝下去就不行了,忙说:“自然可以,我前几天刚到大燕,路过京郊见到有一寺庙,香火旺盛,听说很灵验,不如你去拜拜?”

  容晏觑了他一眼,“你怎么还迷信。”

  萧戚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其实算不得迷信,只是有时候觉得迷茫,走投无路时寄于神佛,或许能豁然开朗。”

  “哼,就是迷信。”容晏十分不屑。

  这话说得萧戚就不乐意听了,站起来神神叨叨,“还真不是迷信,这种事说不准,你去求神佛,说明你信他们,他们看你虔诚,指不定就显灵,帮你指点迷津了;如果他们不帮你,那或许他们信你能圆满解决困惑,会在天上保佑你,总比你喝闷酒来得靠谱。”

  有句话叫“佛无不渡之人”,萧戚似乎对此深信不疑,容晏抬头看他,觉得这话应当也不作假,对方向他挑了下眉,他无奈笑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那我便看看,你口中的佛是否能帮我解开这困惑。”

  萧戚口中说的寺庙,耸立在京郊外的飞云山,名叫“清凉寺”,在京城算不得出名,不过周边的小老百姓对这座寺庙都抱着极大的敬畏之心。

  “清凉寺”不缺香火,可从外面看去,院墙斑驳,石阶陡峭,怎一个“简陋”二字得以形容,和大相国寺简直是天囊之别,忽略络绎不绝的香客们,容晏还以为自己走到了荒庙。

  萧戚熟门熟路地带着容晏走进去,寺庙院子宽阔整洁,收拾得妥妥当当,几颗菩提树苍翠欲滴,香客虽多,却没有一丝嘈杂之音,往前走进“大雄宝殿”,释迦摩尼的佛像映入眼帘,座下几个小和尚不急不缓地敲着木鱼念经,仿佛能安抚住人们心中的躁动。

  容晏从来不信佛,但这一刻只愿求一份宁静,跪在蒲团上虔诚地拜了三拜,周边的人见他们二人身着华贵,不由自主地投向异样的目光,但这两人似无所感,头也不抬一下。

  给香火钱时容晏也不吝啬,导致老和尚都忍不住多看他们几眼。

  大燕的阶级等级分明,贵族瞧不上寒门,寒门看不起平民,平民又比没有人权的奴隶好上许多,连拜佛也分阶级,他们寺庙多是普通百姓们来访,几年难得见一个大户人家,更遑论这两个非富即贵,一看便知和皇室挂钩的贵族子弟。

  所以即便清凉寺不缺香客,但因着香客们都囊中羞涩,寺庙入不敷出,只能堪堪温饱,没有钱财去修葺寺院,外面看起来才惨不忍睹,而容晏随手给的香火钱,便是他们至少一年的香火了。

  老和尚竖起单手鞠躬感谢,容晏回了一礼,便和萧戚一起离开。

  走出大雄宝殿,萧戚笑着问:“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点?”

  容晏瞥了他一眼,说:“你想带我出来散心,直说便好,昨晚说了那么多,我还以为这寺里当真有奇人。”

  萧戚潇洒地摇着扇子,抬头望天,笑道:“还不是怕你憋坏了,一个人跟闷葫芦似得,问你也不说,你啊,确实比从前沉静了许多,好像不是一个人似得,我要不带你出来爬爬山,拜拜佛,你指不定闷成……”

  萧戚走着走着,感觉身旁没人,回头一看,容晏目光涣散,停留在原地,呆呆地盯着后院的门看,就差贴上去了。

  他觉得莫名其妙,走过去问:“阿晏,你怎么了,和哪家姑娘一见钟情了?”

  好家伙,出来烧个香,拜个佛,还真能邂逅佳人,话本子里讲的竟不是瞎话。

  容晏的眼神渐渐聚焦,他失神地说:“我方才好像看到一个人,很像外祖父。”

  “外祖父?他不是在你十岁时就失踪了吗?怎么……”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瞧一瞧。”

  容晏走得太快,萧戚连他的影子都没抓到,人转进后院就消失不见了。

  萧戚眼睁睁地看着容晏在他眼前消失,合上扇子,叹道:“自作主张,确实变了很多啊。”

继续阅读:第二十三章: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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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在上:吾皇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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