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分成几个方向，一部分人去查监控，主要是凌辰车祸前后，还有孟应乐上班下班的路上和家周围。因为宋野居无定所，大多住在登记不严格的小旅馆，也多用现金，所以他的行动轨迹零散难觅，只能试着从孟应乐入手。还有一部分人去走访询问认识孟应乐的人，联系一些凌辰的大学同学，看能不能获得凌辰的更多信息。
而李锦山又给宋野的前妻打了一通电话，因为他还有一些疑点，宋野离婚后显然没有什么钱了，他查到宋野和前妻离婚是净身出户的，钱和孩子都留给了前妻，这大概率是有了什么把柄。
所以这次他着重问的是：“你确定孟应乐和宋野之间有实质的恋爱关系吗？”
李锦山对孟应乐说一切都是宋野剃头挑子一头热也持有怀疑，宋野和孟应乐的真实关系，对案情来说是重要的。
然而这个原本应该很简单的回答，宋野的前妻去犹豫了许久，最后将问题抛了回来，反问：“她是怎么说的？”
这更令李锦山生疑，事实上第一次通话时他就觉得宋野前妻的态度哪里别扭，现在才彻底反应过来。一个女人纵使对丈夫早就没有感情，对第三者也不可能有多客气，可宋野的前妻似乎不愿意说孟应乐的不是，甚至还一直在解释是宋野个人的问题。
“她说是宋野单方面追求她。”李锦山说。
宋野的前妻又沉吟了一会儿，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都过去了。”
果然，宋野的前妻是有意维护孟应乐。
李锦山搞不清楚她们这算怎么回事，只能继续问：“那以你对你前夫的了解，他会做出跟踪骚扰他人，甚至伤害他人的行为吗？”
“他干得出来。”这次宋野前妻回答倒是很快，“不瞒你说，他之前也打过我和孩子，这人脑子哪根筋一搭错，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你对孟应乐这个人有了解吗？”李锦山冷不丁又把话题绕回来了。
“就知道比我年轻，比我漂亮，听说话挺文雅的……”
“你们直接说过话？”
“……啊，是……”宋野前妻意识到说漏嘴，也只好说下去，“刚发现的时候，我找过她一次。”
“你们聊了什么？”
“也没啥，就是问她知不知道宋野有家庭，她说不知道，而且还主动给我看了宋野送她什么东西。人家那个样子，肯定也不缺追她的人，宋野说有钱吧，有点小钱，但人抠搜得很，条件挺好一姑娘，哪看得上他。”
“那个时候你已经决定和宋野离婚了吗？”李锦山突然有了点头绪。
“对。”
“在离婚这件事上，孟应乐是不是帮了你？”
宋野前妻突然冷笑了一声：“什么帮不帮的，这都是我的私事，跟案子没什么关系吧，我有必要解释吗？”
“我只是例行公事，多问一句。”
感觉到对方的敌意，李锦山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就撂了电话。但这一遭他心里也大概清楚了，孟应乐应该确实是宋野离婚的关键，她或许和宋野前妻达成了某种协定。这样一来净身出户的宋野对孟应乐除了爱，兴许还有恨，他们之间的纠葛绝非孟应乐说得那么简单。
可现在没有证据，宋野前妻不愿作证。再说了就算有人跳出来说看见宋野和孟应乐谈恋爱，这也无非是私德问题，孟应乐可以说自己只是为了面子说谎，并不能证明什么。李锦山也就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和其他人提起，想看看别的调查结果再说。
在对凌辰车祸之前他和孟应乐周边监控大量筛查之后，警察发现了宋野的身影，他确实不止一次出现在孟应乐周围，行为模式真的很像跟踪监视。有过一次拍到宋野跑着过马路，像是想要追孟应乐，但孟应乐先一步上了出租车。
“看来孟应乐没有说谎。”肖莹说，“那作为男友，凌辰的动机就更大了。”
“走访有什么结果，孟应乐和凌辰感情好吗？”李锦山问。
“问了很多认识孟应乐的人，都说俩人感情还挺稳定的，只不过他们嘴里说的凌辰和现实有差距。”
“什么意思？”
“她们说凌辰是自己开公司的，年轻有为，不止一辆好车……”负责走访的警察摊了摊手，意思是你们懂吧。
“也就是说孟应乐是被骗了？”
“可能吧，不过也保不齐是一开始吹吹牛，相处这么久估计也是真感情。孟应乐之前的同事都说她挺受欢迎的，追她的人多，男朋友也换很快。”
李锦山无意识转着笔，问：“凌辰那边有更多的信息吗？”
“联系到了他的大学同寝室同学，说凌辰刚入校的时候挺穷的，属于吃饭都得省着吃那种，也不怎么和同学往来，当时大家都以为他家里困难，但也不见他申请什么助学金。一直到大三开学，凌辰好像突然就有钱了，换了手机，也开始穿名牌，其他人问他有什么赚钱的道，他也不说。那之后说是凌辰就不怎么在宿舍里待了，上课就是应付，仗着聪明，挂科补考也能过，混到了文凭。但很明显是已经有了出路，不在乎这些了。”
这就怪了，凌辰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一个小年轻要做买卖也得有本金，再说了也没有任何记录。就算是中彩票了，也应该查得到啊。
年轻，突然的富裕，又大手大脚，又查不到钱的来处，除非是家里发达了，父母给的，否则钱是不是正道来的就要存疑了。
之所以还没联系凌辰父母，是现在还不能确定凌辰的嫌疑，毕竟是上年纪的人，想着暂时先别惊动。不过李锦山看眼下这些疑点，确实应该去问问凌辰的父母了。
“关于凌辰的行动轨迹，其实有一点很奇怪。”看监控看得俩眼通红的年轻警员在投影仪上切出几张照片，“我们查了车祸前三天凌辰那辆事故车的行踪，发现就在他车祸前的俩小时左右，他还开车出去过。”
随后他在桌上铺开地图，结合监控截图开始画路线，所有人都凑近了看。
“最开始出现在云南路这里，五分钟后在胜利路这里，他也就是这样一路过来的，然后到这儿楼群间岔路就多了，就消失了，又过了十分钟多一点，在一号路消防大队门前这儿一闪而过。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他出现在了马家道这里，然后就彻底消失了。”
从路线上看，完全看不出凌辰要去干什么，那个时间哪里都关门了。而且他出发的地方，和最后消失的地方，既不是他家，也不是孟应乐家。
“一号路消防大队再往前是不是有条河？”李锦山边说边找，拿笔圈了起来，“子牙河中段吧？”
“对。”
“那附近没监控？”
“有，但间隔远，而且路灯间隔也远，拍不清楚。”
“去找专业的人问问这俩月的风向风速以及河水流向，看看尸体是否能够从这里漂到发现的位置。”
李锦山一交代，其他人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要是这个推测成立，那凌辰极有可能是抛尸后要逃跑，结果路上出了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