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夜里,孟应乐也难以入睡。
送凌辰走之后,孟应乐马上回了公司,她是以公事为由出来的两个小时,好在回去后也没有刨根问底,到了下班时间就正常打卡。差不多这个时候警察的电话就来了,她迅速离开公司,走了一段距离去等警察。
现在凌辰给她的那些东西还锁在公司办公桌的柜子里,明天她要带一只大一点的包上班,才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出来。
一整晚孟应乐也没闲着,洗澡洗衣服收拾房间,之后就不止一次在阳台挂衣服,整理东西,浇花,顺便观察下面有没有疑似警察的人。她知道凌辰找不到,警察肯定会盯紧她,她必须习惯这个。
等了许久,手机里来了一条消息,孟应乐看了一眼,皱了皱眉,马上删除了。
半夜三点多,孟应乐主动给凌辰发了条信息:“现在安全吗?安全的话给我打个电话,我不太放心。”
没过多久,电话就打过来了,她赶紧问:“你现在怎么样?到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啊!”凌辰的声音听来很委屈,“我在荒郊野外的一个亭子里呢。”
“啊?为什么?你自己要下车的吗?”
凌辰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那个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啊?”
“偶然认识的,怎么了?”
“我觉得他想害我。”
“什么?!”孟应乐用脖子和肩膀夹着手机,猛地提高音调,实际上在凃指甲油,“怎么可能呢,是不是你敏感了?”
“不是,我看见他拿了刀,幸亏我反应快,才跑出来。”
“怎么会呢……”孟应乐举着手,往指甲上吹气,声调抑扬顿挫,“他不认识你啊!他从来没和我说过!”
“那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凌辰又问了一遍。
孟应乐马上反应:“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故意让他害你的?”
“我不知……”
“你有病吧!我让他杀了你?!我图什么啊!”
凌辰似乎想了一会儿,叹起气来:“你别生气,我现在脑子一团乱,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想问问……”
“我要是想害你,我有的是机会,你那个时候本来就快死了,我完全可以在医院弄死你。”孟应乐委屈起来,用力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哽咽,“我拼了命地帮你,就因为找错了个人,你就怀疑我,我冤不冤啊!”
“你别生气,我就问问……我没别的意思!”
“我不了解他,我只知道他平时开车多,路熟,我还给了他钱呢……”
这下凌辰被说服了,他嘟囔了句“这孙子”,赶紧说:“我知道不怪你,我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警察真的在到处找我吗?”
“是啊!我现在楼下就有盯梢的警察!”
“这可怎么办啊……”凌辰用力抓头。
“这样吧,你想办法确认一下自己在哪儿,我趁着周末想办法过去找你。”
“我不知道啊,我这个手机卡没开网络,我用不了……”
“你找找周围有什么标志物,我帮你搜。”
电话那头传来脚步声,凌辰应该是在寻找标志物,他说:“前面好像有个牌子,我看不清楚,我过去看看。”
“那我先挂,一通电话时间太长,警察会发现。”孟应乐谨慎地说,“等你看清楚,拍照发给我。”
说完她就先一步挂了电话,指甲油也差不多晾干了,她又慢条斯理给自己敷了张面膜。只要能知道凌辰现在的具体位置,后来就好办了。
然而过了十来分钟,凌辰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孟应乐“啧”了一声,心说这人怎么这么不听话,却也还是接了起来。
“怎么样?你看见什么?”孟应乐马上问。
没想到凌辰居然说:“我想了下,算了吧,你别过来了,回头再让警察盯上,反而麻烦,我手里有钱,自己想办法落脚。”
孟应乐不明白凌辰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这其中一定出了岔子,她只能尽力争取:“那你起码告诉我,你现在大概在哪儿,我心里有个数。”
凌辰似乎犹豫了一下,孟应乐把脸上的面膜纸扯了下来,团在手里,结果听到他说:“我也搞不清楚,你放心吧,我没事,等我找到落脚的地方再联系你。”
“你……”
不等孟应乐说完,凌辰已经挂了电话。
他居然挂电话?!孟应乐气急败坏地把手里湿哒哒的面膜纸丢了出去,在她看来现在凌辰只能依赖她,可眼下看来,一定是有她不知道的变数。
气归气,孟应乐还是下床把面膜纸捡起来丢进垃圾桶,然后去洗手,她看着手指上的钻戒,微微发愣。
说实话,凌辰是她交往过的对象里很适合长久走下去的一个,且不说长得好,就爱干净这一条就可以打败大多数的男人。
可惜……可惜。
凌辰四点十五分,孟应乐躺在床上决定睡三个小时,临睡前她想算了,如果凌辰就此消失,也未尝不是好事。
早上七点半,孟应乐毫不犹豫地起床,洗漱化妆,自己做早餐,尽管也就睡了三个小时,她看起来仍然神采奕奕。出门前她将自己平时上班背的小包换成了大号托特包,出门大步流星往公交站走。
她注意到有一辆车在她下楼后发动了,并且一路缓慢跟着她到了公交站,停在了远一点的地方,直到她上车后,那辆车才开到了前面。
她许久都不搭公交车了,尤其是早高峰的公交车,弥漫着一股“人味儿”,但她现在必须重新习惯,反正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在凌辰出事后她把自己之前的车子卖了,虽然不值几个钱,但钱收进账户里还是很爽的。现在孟应乐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尽可能地把钱都收进账户里。
正常工作一天,晚上下班前孟应乐把柜子里凌辰的那些东西塞进了包里,准备提回家。谁知之前被凌辰堵回去的那个男同事又凑上来,问她:“你男朋友接你吗?”
孟应乐紧了紧肩上的书包带子,微笑着说:“分手了。”
“啊?为什么啊?”
“没什么。”
男同事明显很高兴,马上问:“那一块吃饭去啊?”
孟应乐本想拒绝,不过转念一想也许这样更好,就答应下来:“好啊。”
于是在公司附近找了家连锁火锅店吃,男同事让孟应乐放开点,她却还是只点了几道便宜的素菜。男同事又加了两碟肉,上菜后全放在他那一侧,孟应乐一次都没伸手够过,只是吃自己这边的菜叶。
吃饭期间男同事侃侃而谈,嘴一直没停,谈自己对旅游行业前景的看法,谈自己的前世今生,谈其他同事的八卦。明明他只有二十出头,比孟应乐小好几岁,却一副中年人的口吻,每句话都像在说“你看我厉害吧”。
全程孟应乐都没有动脑子,甚至没怎么听,她只是时不时露出标准的笑容,加上一句:“你说得对。”
“明天休息你有什么安排吗?”男同事问。
“没什么。”
“那明天咱去看电影吧。”
“好。”
孟应乐答应下来后,提出要去洗手间。等她回到座位,告诉男同事:“我买完单了。”
“哎呀,怎么能让你买!”男同事诧异。
“没事的,明天看完电影你再请我吃一顿。”
“没问题。”
走出火锅店,孟应乐没有让男同事送,俩人约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临走的时候男同事指着她的包,问:“真的假的?”
这个包的LOGO确实很明显,大多数人都认得,孟应乐这个包是真的,因为用了很多年,已经很旧了,所以就没有卖。
“当然是假的。”她轻描淡写地说。
回到家里孟应乐掀开床垫,把凌辰的那些东西放进了床底的格子里,她什么也没看,她并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