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凌辰做好早饭,送孟应乐出门去上班后,立马给汪则打了电话。他高高兴兴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同意先逃出去,哪怕再也不回来,但他要和孟应乐一起走。
他以为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送一个人走和两个人走没差,结果电话那头的汪则听完劈头盖脸给他骂了一顿。
“你疯了吧!我都跟你说过我们是干什么的了!你还要带她走?你不是怀疑她要害你吗!”
“应该都是误会……”凌辰挠头。
“误会个屁!我看你不是失忆了,你是傻了!”汪则气得不行,“你没跟她说我是谁吧?”
“没有。”凌辰还想努努力,“汪哥,她是真心想和我走的,这也没什么危险啊!”
“没什么危险?!她回头把我们全都点了怎么办!”
“不至于……”
“不至于?呵,我跟你说那么多话算是白说!”
“哥,我跟你说实话,我看见了一些证据,我可能真的杀人了。”凌辰不自觉在屋里打转,墨迹着:“她不会害我的。要不,你见她一面,让她亲口和你说?到时候你再决定?”
“别想!”汪则马上拒绝,“我明白和你说,如果你想走,我随时安排,但一个人也别想多带!你以后也别再跟她提起我们的事!懂了吗!”
“懂……”凌辰无奈地应下。
“挂了。”
结束通话以后凌辰丧气地坐在沙发边上,双手抱着后脑勺,愁得五官扭曲。讲道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汪则的想法,昨晚他因为被抓包的愧疚,情绪上头,没多想就说出来了。也许是他潜意识里以为孟应乐不会那么轻易答应。
可他不想放弃,事到如今孟应乐和他一起走是最好的结果,就算孟应乐有别的打算,只要待在他身边,也无所谓。但他也知道,想说服汪则不容易,他又不认识其他人。
现在更麻烦的是,他大话说出去了,怎么跟孟应乐解释,会觉得他又在骗人吧。
这时凌辰突然想起了那个保险箱,他想确认一下自己的想法。于是凌辰走进孟应乐的卧室,打开衣柜寻找。之前他也看过,但当时没有想起来,如今他看到衣柜内那个长方形的隔断,试着敲了敲,寻找接口,果不其然抽出了一块板子,露出了后面的保险箱。
他多少有点高兴,这至少证明自己的记忆正在回归,脑子也没有坏掉。
这个保险箱很小,可以放手机,但够呛放得下他的电脑,凌辰对于自己的东西是否在里面存疑。他试了两次密码,都不对,就没有继续试下去,而是将一切摆回了原位。
凌辰决定先拖一拖,再想办法劝劝汪则。
此刻孟应乐在办公室里一边在电脑上和客户聊旅游定制计划,一边在手机上一个软件里查看家里的监控。摄像头分别放在客厅沙发上的毛绒玩具眼睛里,和卧室窗台上的毛绒玩具眼睛里。她知道凌辰对于生活中不一样的事物非常敏感,即便记不起来,她也担心凌辰会注意到,所以她特意买了两只一模一样的玩偶,在安完内置摄像头后带回家,再趁着凌辰不注意替换掉之前旧的。
这件事在凌辰杀回来的第三天就已经做完了,所以这些日子凌辰在家里做什么,孟应乐都一清二楚。
今天孟应乐看到凌辰在打电话,这是凌辰回来之后第一次和外界联系。联想到昨夜凌辰说的话,即便听不到声音,孟应乐也能大致猜到凌辰是给谁打电话。
随后她又看到凌辰去动她的保险柜,她知道里面并没有凌辰想找的东西,可在那一刻,孟应乐心中还是不免涌起烦躁。
她讨厌别人闯入她的领地,银行账户是,保险柜是,毕竟她能抓在手里的东西只有这么多。
可她现在只能忍一忍,因为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下班回家的路上孟应乐路过一家药店,进去买了一盒抗过敏药,一盒晕车药。走到家门口的超市时又进去买了一瓶高度数的洋酒塞进了包里,紧接着她去了旁边的公共厕所,在纸巾上把过敏药和晕车药碾碎了包起来塞进了口袋。
到家之后凌辰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热情迎接她,接过她包的时候就发现了酒。凌辰略微愣了愣,问:“今天还喝啊?”
“许你灌我,不许我灌你啊!”孟应乐麻利地换衣服,洗手,说着,“打开吧。”
“不急,我先去做菜。”
等孟应乐收拾完出来,凌辰还在做菜,她用身体挡着酒瓶,打开了塞子。回头看了眼,凌辰刚好背对着她在炒菜,她迅速把纸巾包着的药粉洒进了酒瓶里,又摇了两下。
吃饭的时候凌辰其实喝着觉得酒的味道不对,但他没喝过这款酒,就觉得可能就是如此,他选择多加了一些冰块。孟应乐故意问:“你给你那个朋友打电话没?可以安排吗?”
一提到这个凌辰就心虚,赶紧用喝酒掩饰,墨迹半天才说:“打了,他需要点时间安排。”
“那得快点啊,谁知道明天案子会有什么变化。”孟应乐不动声色,“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该提辞职了?”
“啊?”凌辰呛得直咳嗽,捂着嘴说:“辞什么职?”
“万一哪天你说要走,我总不好直接撂挑子,这样警察一下就会知道我们潜逃了啊。还不如我先打声招呼,按流程走,兴许无人在意。”
孟应乐碎碎念:“也不知道出去之后好不好找工作……”
听她这么说,凌辰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之前承诺了多少次不会再撒谎,可现在又犯了。万一他说服不了汪则,孟应乐这边又辞了职,那……
想到这里,凌辰喝酒给自己壮胆,挺了挺背,结结巴巴:“其实……其实……”
孟应乐冷静地看着他,等他的后话。
“其实也暂时不用这么急……”凌辰越说越没音,忍不住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他根本没答应带我走吧?”
被孟应乐直接拆穿,凌辰表情就像吞了只虫子,但他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很迷糊,所以反应也有些迟钝。
“没事的,我猜到了。”孟应乐自顾自地说着,又把凌辰的酒杯倒满,她自己的倒是没怎么动,“其实只要你能走,我就放心了,我没关系的。重要的是人活着,人活着就有希望。”
希望?他还有希望吗?想到这里凌辰悲从中来,突然红了眼眶。
此时此刻他终于愿意相信孟应乐不想他死,张丰的出现应该是个意外。
可是很惭愧的,即便他是为了孟应乐而杀人,他现在想来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概,只有后悔。如果这是他确实爱过孟应乐的证据,他为什么什么都感觉不到呢?
“来吧,喝酒,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孟应乐再次举起了杯,眼见着苦闷的凌辰一饮而尽,而她只是抿湿了嘴唇。
如她所料,饭还没吃完凌辰就睡得人事不省,孟应乐走到他身边推了两把,淡定地拿起他的手机回了卧室,关紧了门。
凌辰在用的手机是临时的,老款,还没有密码锁屏,孟应乐直接就打开了,点进最近通话里找到了排在最上面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起来,汪则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要还是那件事,你就不用多说了啊……”
孟应乐没有刻意掩饰音量,声音甜美地开口——
“你好,我是孟应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