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宴会厅,人影交错,推杯换盏声和说笑声掺杂在一起,灯影交错间映出,酒杯里阮曼笑意盈盈的侧颜。
她穿的一身落落大方的粉色礼服,尽管已经宴会厅里的空调温度跳得很高,已经温暖不已,她还是淡淡的裹了个雪白的毛绒坎肩,整体通白,一丝乱绒都不见,细腻的绒毛尖还有着晶莹的油光。
几位浓妆艳抹的贵妇人围绕着阮曼,不住的笑着啧啧称赞,比着谁能说出更多的恭维话,让这位身份被推到最高处的阮曼更为满意。
“这件坎肩我当时收到通知的时候,立即喜欢的不得了,立马跟他们说我要预订,当时那个导购就说,说是全世界也就只有这么一件,刚出厂便已经被预订了,我还想着谁下手这么快的,原来是祁先生啊,祁先生真是太贴心了,真是对你真是好的没话说呢。”
阮曼莞尔一笑,丝毫没有得宠后的肆无忌惮,反而说话也变得更为优雅矜贵。
“我这是医生说我身子弱,不能着凉,我又想穿漂亮的礼服,他没办法,只能想出这么个办法。”
那妇人拍了下阮曼的手背,笑着随着身边的几个人不住的附和道。
“你这可是祁家的第一个长孙,祁老爷子和祁先生都高兴坏了吧,现在肯定是要将你当做国宝来看呢,恨不得放在掌心里,都怕掉了。”
“可不是嘛,我可听说了,最近什么上好的补品,只要是H市有的,通通都往祁家送过去了,老爷子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送过去,生怕亏了这个小孙孙。”
“哪有啊。”
阮曼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意,又有些害羞。
“现在老爷子的身体还好吗?”
“还好,恢复的不错,只是医生让静养,怀远便没让爷爷出来吹冷风,我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哎呦,这还不要紧,一般人的人生大事,结婚生子都没这么隆重呢。”
“祁先生还没过来吗。”
“没呢,他这几日忙的紧,刚和我说可能要晚一些,估计着,也是快了。”
“有了孩子,男人才是真的有了责任心,更有干劲了。”
这话又引得众人笑个不停。
施清坐在车上,双手捏着裙摆,望着一闪而过的窗外景色,脖子上的项链坠的有些累了,她梳理着长发散在身后,这个项链是时舒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说是时爷爷赠予的,她并未多想,只是当个配饰戴着,此时居然有点累了。
时舒峪脸上还是温和的笑着望着施清,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但愿阮曼的宴会真的能够平安的度过。
若是往日,时舒峪自然不会有这种担心的想法,只是最近的事情参杂在一起,再加上,阮曼又是刚怀孕。
虽然她的生日会是想宣布这个消息,但是祁家人丁稀少,这又是第一个孩子,这件事已经传完大大小小的圈子里,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巴巴的望着这次宴会,谁都想进来沾沾喜气。
说是沾沾喜气,其实只是一开始觉得阮曼不成气候,又看管不住祁怀远,又不得祁怀远的爱护,现在好了,据说祁氏集团的股票都涨了许多,这时候,谁不想顺带能和阮曼最好搭上点关系。
车子缓缓的停在宴会的不远处,不知谁轻叫了一声。
“祁先生来了。”
众人给围绕在人群中心的阮曼腾出一条路,阮曼看着远处一身黑衣的祁怀远,展开笑容,浅浅的喊了一声。
“怀远。”
祁怀远本凝固的脸上缓缓的露出笑意,朝着她点了点头,将手上的东西递给身后的范谨,朝着她缓缓走来。
“还好吗,累不累。”
“不累。”
阮曼伸手握住他的手肘,低着头,浓情蜜意全在这一刻,看的周围人不住的感叹,夫妻二人真是琴瑟和鸣,外边的新闻消息仿佛都是捕风捉影。
二人缓缓的走上台前,台阶处,祁怀远还弯下腰轻扶着她,一步一步朝上走去。
“今日,是我妻子阮曼的生日,幸得各位前来祝贺,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话不多,却是斩钉截铁。
众人朝着二人也不知道是真的开心还是假的祝福,只是手上嘴上都说着祝福的话语,阮曼粉嫩的脸颊更是飘上一层淡红色,满眼满心的望着祁怀远。
你看,吃过苦的人总是最容易满足,只是几句话便让她羞红了脸,暖热了心。
祁怀远说罢话,大屏幕便亮起,祁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脸上是温和的笑意,声音英朗的开口。
“诸位,感谢诸位来到我孙媳的生日会,近日,我不方便到达,但是生日礼物,还是依旧送到。”
说罢,祁老爷子身边的人便从远处走来,手上还推着一个小车子,将东西让众人看了一遍。
“我的天,那不是LC***PARAB**E的钻石项链吗。”
推车里是一整套的钻石珠宝,仅仅是那条项链上的钻石重大620克拉,十年前在拍卖的时候,一度炒到价值550万美元,创下世界纪录。
珠宝公司花了四年时间,才将这一枚黄色的钻戒打磨成一条独一无二的项链,链条则是采用18克拉的玫瑰金制成,由81颗不同形状的钻石精致而成,其中有一颗,是为1192.52克拉的白色钻石。
而祁老爷子又配了一套粉色的戒指。
戒指的估计价值232万美元,采用罕见的14.23克拉粉红色钻石。
据说这款戒指中的矩形粉红色钻石具有完美的切割,透明度和颜色,据信所有粉红色钻石中只有不到10%超过.20克拉。粉红色钻石镶嵌在18克拉玫瑰金和白金中,每侧有一颗无色钻石,重量分别为1.73克拉和1.67克拉。
众人看的眼神都不眨一下,老爷子这是真真让众人看到他对阮曼的疼惜和重视。
氛围愈加浓烈,气氛恰到好处,祁怀远挽着她的手,和来往的人说着客套的话,阮曼轻低了头,垂着眼帘望着不显怀的肚子,默默的念着。
“宝宝,孙爷爷和爸爸妈妈都很期待你呢。”
阮娇寻了个角落,无聊的坐在最深处,猛地瞥见似乎是施清的背影,她疑惑了一下,便端着果汁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这么热闹的场合,她也想找个人哪怕只是说句话。
“施清姐姐。”
她笑着拍了下那人的肩头,跳着从那边出现在施清的面前,却又僵住了脸。
“不好意思...我认错了....”
韩一雯笑了一下,拎着裙摆转过身,看着阮娇,笑弯了眼睛。
“没事的,你是阮娇吧,真是出落的越来越漂亮,和你姐姐越来越像了呢。”
阮娇抬眼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宋钰钧,脸上的笑意有些敛了下去。
“宋哥哥好。”
宋钰钧朝着她淡淡的笑了一下,阮娇看见韩一雯便心生厌恶,怎么有人能用着别人的脸蛋占了别人的位置,还能这么恬不知耻,更别说这个人还跟自己的姐夫有过不知道什么的关系。
她朝着宋钰钧点了下头,便又转身离开了,剩下韩一雯讨好失败,僵着脸,看了一眼宋钰钧。
宋钰钧转过头看向她。
“你还认识阮娇呢?”
“啊...”
宋钰钧转过头望着她的眼睛,她明显的双眼慌乱了一下,但是立即快速的遮掩过去。
“听说过,听,听别人提起过...”
宋钰钧淡淡的嗯了一声,她不知道宋钰钧信了没有,却又不好再继续追问,便尴尬的笑着,宋钰钧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牵着她朝着祁怀远方向走去。
“我们要去打招呼吗?”
韩一雯悄声的打探着,宋钰钧嗯了一声,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来的时候你非要来,这会又不想过去打招呼了?”
“不是...我就随口问一下。”
韩一雯看着恩爱的祁怀远和阮曼,心里像是打翻了一万个醋坛子,各种不满的想法浮现,眼睛死死地盯着阮曼。
为什么,一开始还感情不好,难道孩子真的这么重要,让祁怀远立即便爱上了阮曼。
她不由得垂眼望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她不是没想过和宋钰钧有个孩子,才能让自己的身份坐的更牢固。
可是,这个人表面上对自己仿佛情谊很深,却迟迟不肯碰自己,连自己穿了那样性感的睡衣坐在他的腿上的时候,他也是皱着眉,有几分怒意的将自己推开。
望着自己,满眼的恼怒,朝着自己怒吼咆哮。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张脸做这么下作的事情,你不会觉得自己很廉价吗。
为此,他真的生了好几天的气,直到自己哭着去给他道歉,他才给自己几张好脸,从那之后,更是连靠近自己都不愿意。
想着,她的手掌攥得更紧,眼中是不堪的恨意。
只是,在望见阮曼的那一刻,她立即收回了表情,又是一副小白花的笑意,亲切的握上阮曼的手掌。
“听钰钧说了你和祁先生的事情,真是为你开心,以后,家里更是热闹了吧,现在反应大不大呀。”
阮曼对她一万个厌恶,但是今日的喜悦让她放松了口上的言语,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推开了她攀上来的手掌,笑着望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祁怀远。
“还好,现在才开始,除了最近有些腰酸,倒也没什么大的反应。”
两个女人客气着,祁怀远却看见宋钰钧余光望着韩一雯,眼中的厌恶,只是一闪而过,他收回目光,朝着祁怀远笑了一下。
“恭喜。”
“谢谢。”
气氛进行的如火如荼,一个八层的大蛋糕也在此时推了进来,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高上许多,上边全是阮曼喜欢的粉色为主色,白色和蓝色的鲜花簇拥在一旁,顶上的翻糖小人更为精致。
听着众人的热情恭维,阮曼脸上洋溢的微笑未消下去。
就在此时,不知什么声音,打断了阮曼的笑容,也打断了众人的热情,众人的眼神转向远处的大门处。
时舒峪和施清出现在门口处。
施清迈着步子从台阶上缓缓走了上来,已经有人认出来。
“那不是今年最有名的设计师设计出来的礼服吗,说是从不售卖,只是让人欣赏用的,她居然穿上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便全部被她吸引去。
那是一件银色和蓝色渐变的开叉长裙,修长的腿在裙摆下忽隐忽现。
薄如蝉翼的布料从胸前直到背后都是裸露着,性感动人,薄纱堆的层层叠叠,落在她的肩膀处,像是特意设计又像是有意而为之,却显得万种风情全在她的身上。
她的长发被一只木簪子绾在脑后,雍容华贵,和轻薄的长裙没有半分违和感,倒是融合的恰到好处。
当然很引人注目的还是脖子上那颗黑净色的钻石项链,不知怎么,她就这么巧,戴的项链也是钻石项链,这款项链更是价格不菲,据说也几十年前被一位私人买家拍卖去,再也没露过面,此时居然戴在施清的脖子上。
这款恶魔之心被认为是世界上最知名的珠宝之一。
这条项链由当年最著名的国外设计师设计,已经多年不出现,此时出现,仍然光彩夺目,这款令人惊艳的项链总钻石重量为75.36克拉,中间饰有美丽的黑色的阴影,榄尖形钻石。
围绕无瑕briolette金刚石较小briolette被在一个18克拉白金链设置钻石。
黑发红裙,优雅高贵,长裙落在红毯上,她的手上还捧着一束清新的白玫瑰,朝着阮曼走来。
“不好意思啊,我没来晚吧,真是恭喜你啊,喜得贵子。”
她和阮曼仿佛十分的熟络,快步走上前,将手上的一整束玫瑰递上前,阮曼笑着接过,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不晚,什么时候都不晚。
阮曼冷笑一声,今天的宴会,她倒是成了主角。
祁怀远望了一眼施清便立即收回了目光,看着阮曼的眼睛,轻轻的开口。
“切蛋糕吧。”
“好。”
祁怀远从她手中接过白玫瑰,递给范谨,众人又再度围上蛋糕,见证这隆重的一幕。
施清被推搡着,站在祁怀远的身旁,她轻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刘海,望着祁怀远声音压得极轻。
“不好意思啊,刚去了墓园,附近的花店只有这一种颜色的花束,不过,玫瑰送人也是祝福,别介意。”
阮曼的眼神狠狠地瞪过来,她还没开口,施清已经继续笑着开口。
“昨天我的生日,送的都是黄菊花,你已经是白玫瑰了,就别挑剔了。”
她朝着祁怀远又靠前一些,声音只有二人听得见。
“明年,希望你的生日也只有黄菊花呢。”
祁怀远眉眼都是笑意,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又继续说道。
“希望能收到你的黄菊花。”
施清收回了身子,声音响起,让众人都听得见。
“那可不会,我可是出了名的小气,才不会花这个冤枉钱呢。”
她直直的对着阮曼的眼睛,嘴上的笑意更深,心底的恨意也更加深刻。
去年今日,元启在河流里丧命,元稚成为孤儿。
前年今日,温明树丧命在查祁氏集团私底下交易的今日。
从此以后,她的生命力再无生日,不能再过生日,只能在自己生日的时候捧着黄菊花去看望元启,去看望温明树,凭什么阮曼便能这般隆重,这样得到祝福,用那么多人血堆成的蛋糕,她也分发的心安理得。
阮曼本想让施清看见自己幸福的一面,却为了护着孩子,之前和施清吵闹的能力也没了,她的全身心都在自己的身上,人一旦有了软肋,便有了怯懦之心,她远远的避开施清,生怕她万一真的推自己一把,施清现在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热闹了没一会,众人便走向院里,天上是明亮整齐的灯光。
“这是什么?”
阮曼转过头看向祁怀远,祁怀远笑了一下。
“无人机。”
无人机在天上按着顺序缓缓摆成一句生日快乐,众人缓缓的鼓掌,阮曼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抱上祁怀远,在他耳边轻说了一声谢谢。
接下来便是更为震撼的烟火大会,各式各样的烟花在天边爆炸开来,漂亮的烟花,绽开,落下,一瞬间的美丽,一瞬间的光彩,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属于它们,整个世界随着它们的绽放而光彩一瞬。
祁怀远垂眸看着身边的阮曼,她笑得灿烂,仰着脸颊看着云边爆炸的烟花,眼中五彩缤纷,万千颜色都比不上她的笑容。
祁怀远低声开口,在阮曼耳边悠悠开口。
“这一刻,这份烟花,独属于阮曼。”
阮曼再看向祁怀远的时候,他已经转头看着烟花,她心尖被塞满,伸手和祁怀远变成十指相扣,开口,几分挽留。
“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怀远。”
祁怀远仰着脸,嘴角还是笑了一下,只是没回应她。
施清站在最后边,离众人很远,她脸上面无表情,眼眸里被烟花映出五颜六色,却又如同烟花,转瞬间便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时舒峪紧了紧她的手背,她飘飘然的开口。
“有人用千万烟花逗美人一笑,有人为几两碎银夜不能寐食不果腹。”
施清转头望向时舒峪,面上冷峻,眼底波澜不惊。
“元稚说,他见到烟花的时候,都是在后厨打工时候的垃圾站旁边,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他们呢。”
时舒峪笑了一下,轻点了下她的鼻头。
“那就去做,无论做什么,我都为你兜底,怕什么。”
施清挑了挑眉,有些不信的露出一副笑意。
“真的?”
时舒峪笃定的点了点头,看着施清的脸颊。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
“那好,那你可要准备准备咯。”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