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揉了揉常宁的头发，看着皱着眉的小姑娘笑了笑。
“头发这么难看可不行。”
说完便伸手握住常宁的手，小姑娘的手掌脏不溜秋的还有些泥水干在手背上的泥土，他仿佛丝毫不介意，伸手便用他宽大的手握住了。
常宁固执的站直，立着脚步丝毫不动，男子蹲下身子，和常宁平行，他望着小姑娘噙着泪的眼睛。
“你不想告诉院长奶奶，可以告诉我。”
常宁不说话，脸上有几滴泥水，男子伸出手，用指腹轻轻的擦拭着。
常宁感觉着脸上有些痒痒的，望着男子一直含着笑意的脸，心底突然有了些怒气，突然伸手用力推了他一把。
男人猝不及防朝后摔去，屁股摔在水泥地板上，他先是震惊的看着常宁，又缓缓的收住表情，换上了几分善良的笑意。
他双手撑着站起身，双手拍了拍身上粘着的灰尘，他一句话没说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门被他顺手关闭，简陋的办公室只剩下常宁自己。
常宁看着他的背影，他穿的白色的T恤，肩上留下两个灰黑的掌印，脏乱不堪。
他是生气了吧，常宁想着，脸上却又仿佛无所谓的样子抽了抽鼻子，裤子依旧是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双腿凉的仿佛没了知觉，常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
双腿着凉不住的哆嗦着，灰色的裤子此时已经被脏水染成黑色，她仰起脸望着天花板，控制着自己的泪珠不像落下来，满腹委屈被她一口一口吞咽进肚子里。
外边没一点声音，仿佛世界里只剩下常宁，窗户大开着，风缓缓飘了进来，绕过常宁的脸又调皮的从她两腿的夹缝中穿过。
常宁重重的打了个喷嚏，继续望着那串调皮的风，风又转了一圈吹到办公桌上，院长奶奶的书本被风吹开，风好像对这本书很是热爱，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满足，又将书吹落在地上。
常宁拖出一串脚印走到书旁，她伸手想捡起书本，又看了看自己肮脏的手，她红着脸将手在自己已经暖干的脖子处，猛地蹭了几下，才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
书本被她放在书桌上，她又走到凳子旁，那个凳子要比她还高上一截，是许多年前的木匠造出来的，质量真的好，比常宁要大上很多岁，它是第一批进入孤儿院的。
质量好，重量也不轻，常宁的两只小手紧紧攥着，咬着牙整个脸皱在一起用着力。
凳子在地上发出拖拉的声响，拖到窗户旁，常宁晃晃悠悠的踩着凳子爬了上去，踮着脚尖试图合上窗户。
窗户是旧的有些生锈了，她咬着后槽牙使着力气，才推动一些，身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小姑娘受惊一回头，一脚踏空摔下凳子。
男生手上拎着干净的毛巾，看见摔在地上的小姑娘大惊失色。
“常宁，常宁。”
常宁有些恍惚，她眼前被蒙上一层红纱，看不清男子的脸，有些昏昏暗暗的，头上传来一些疼痛，她哎呀一声，心里想着，谁闲着没事叫我干什么。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附近的诊所了，常宁分辨出来是因为看见右手边的窗户上有熟悉的窗花。
附近的诊所阿姨手很巧，右手使着剪刀，左手转来转去，没几下就出来一个漂亮的窗花，小朋友都很喜欢她，她又漂亮手又巧，还会给小朋友分一个棒棒糖。
常宁也很喜欢她，她揉揉常宁的头告诉常宁，小孩子不能用剪刀，会很危险，等你长大了我就教你煎窗花。
这下完蛋了，我用剪刀剪了自己的头发，阿姨一定会生气不教我的，常宁想着撇下嘴，身旁的人这才注意到常宁醒了过来。
他走到床边手掌落在常宁的头上，眉毛耷拉下来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你怎么样，头还痛不痛。”
常宁摇了摇头，低头看着盖在身上的被子，这是诊所的被子，干净的像是雪花，常宁伸手将被子掀开，自己身上还穿着落水的衣服，将被子上染上一片泥土的颜色像是书上的大花猫。
常宁颤了颤睫毛，男子伸手将被子又盖在她的身上，言语中有些不容拒绝。
“你落了水，不要感冒了。”
常宁低下头，诊所阿姨又掀开帘子朝着常宁甜甜的笑了。
“小常宁怎么摔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常宁抬头望着她和蔼的面容，嘴角撇了几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停的颤抖着身子。
二人立马凑了过来脸上有些焦急。
“哪里不舒服？是头疼吗？”
常宁哭的身子一颤一颤的，抽着鼻子哽咽的说不清一整段话。
“对...对不起，是我...是我把被子弄脏了...”
阿姨一定会讨厌我这种脏小孩的吧，常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阿姨却突然笑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凑到常宁面前，将手里的东西塞进常宁的嘴里，她眯着眼睛笑着。
“怎么会呢，被子脏了我们可以一起洗干净，对吗。”
常宁的嘴里泛起甜味，进而占满整个口腔，嘴里全是甜津津的滋味，常宁停止抽噎，睁开眼睛看着诊所阿姨，她不知从哪里掏出湿巾，冰凉又有股清香。
外边有人叫了两声医生，阿姨将湿巾递给男子，便走了出去，男子坐在床边，用湿巾轻轻的擦着常宁的脸蛋，泪痕参杂着泥点被他统统擦掉，露出常宁白净的脸蛋。
他又转向常宁的手指一点一点擦拭着，手指被他擦了个干净，他才笑着抬起脸看着常宁。
“干干净净了，小姑娘就要干干净净的。”
常宁垂下眸子望着被子，小声地嗫嚅。
“我才不要当个小姑娘....”
“所以你就把自己的头发剪了吗。”
常宁点了点头。
男子揉了揉常宁的头笑着说。
“下次我带你去修修，无论是男孩女孩都要干干净净的不是吗。”
常宁从床上跳了下来，她踮着脚尖看着窗户，窗户镜面反射出一个皱巴巴的小姑娘，头发像是被犁过的地，啃啃巴巴参差不齐，额头上贴着一大块绷带，身上的衣服脏乱不堪，乍一看像是来乞讨的流浪小孩。
常宁咯咯的笑了，她转过头看向男子。
“我现在像是小男孩了吧。”
男子笑了一下没回答她的问题，倒了杯水朝着她走来。
“喝口水润润嗓子。”
常宁这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像是被犁地的牛正在耕着，生疼。
她笑着喝完一杯水，心里还在想着，这和那些在地上打滚的男生一样了，她可以做个男生了。
常宁的头上受伤，好几天没能去上课，院长奶奶让她在宿舍的床上躺着，她也乐得清闲，每天每天躺着休息。
除了有些无聊，倒是避开那些小孩，常欢被打了之后老实许多，看见常宁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跑了，其他的男孩女孩怕了常宁，也不敢做什么。
常宁自由自在便跑到诊所里，抱着小凳子坐在阿姨旁边，看着阿姨忙碌的时候拿药打针给小朋友输液。
她还会帮着阿姨拿需要的东西，会端着热水给看诊的人，安慰因为打针而哭闹的小朋友，良药苦口利于病，像个小大人一样帮忙。
不忙的时候，阿姨便掏出红纸教常宁剪窗花，她笑着逗常宁。
“你已经会使用剪刀了，我可以教你了。”
常宁红着脸蛋手里拿着剪刀，小声地念叨。
“我当时是想给自己剪头发，我太着急了，我忘记小孩子不能用剪刀的事情了。”
逗的阿姨和来看诊的病人哈哈大笑。
常宁摔倒只留下一点皮外伤，小孩子伤口恢复的快，没几日便取了贴布，常宁照着镜子，额头上留下一块不大不小的疤痕，浅浅的，细看才看的见。
男生会在周六周日休息的时候过来做志愿者，他拎着一**袋的苹果，挨个的发出孤儿院的小孩子。
常宁从诊所回来的时候苹果已经分发完毕，常宁吸吸鼻子朝着小孩子手里的苹果发出一声，切~我一点也不想吃。
男子穿着白色的外套，他本来和院长笑着说这话，看着大摇大摆的常宁，便朝着常宁走了过来，常宁抬眼看了一下堵在面前的男人，绕了个圈打算走，男人伸手拉住她的衣服。
“生活老师没有教你，见到人要打招呼吗？”
常宁这才抬起脸看着男子，喊了声，哥哥好。
男子满意的笑了笑，蹲下身子，脸和常宁平行，他笑着。
“你猜我口袋里有什么。”
常宁摇了摇头打断他，“不猜。”
“小姑娘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他也不恼，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又大又圆的苹果递给常宁。
常宁看着他表达的善意，有些害羞，她抽了抽鼻子，有些扭捏的接过，墨迹的说了句。
“谢谢...”
男子揉了揉常宁的头。
“去玩吧。”
常宁双手接过苹果小跑来，那个苹果又红又亮，一看就会很好吃，在常宁的小手里，需要两只手才能握住。
她舔了舔嘴角，苹果在衣服上蹭了蹭便啃了起来，汁水丰盈，常宁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孤儿院也有水果分发，许多都是好心人士赠送的，常宁运气不好，每次收到的都是青红交加的，有些涩涩的味道。
她像是得到个宝贝，跑到后山的山头上，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小口小口的咬着苹果，她不舍得吃完，下次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了。
男子不知怎么寻到山头上，他看着小姑娘落寞的背影，她的衣服被风吹得鼓起来，上下纷飞。
他走到常宁的身旁也坐了下来，常宁看了眼他，往旁边移了移。
“怎么，怕我吃了你啊。”
常宁摇了摇头，继续细细的啃着苹果，男子看她一眼，二人静静的坐着，只剩下她像个小松鼠一样啃食苹果的声音。
“你上学了吗？”
常宁摇了摇头。
“我还有一年就可以上学了。”
常宁笑了笑，露出牙齿，她快要满一岁了，可以去背着书包去上课了。
“你呢，你上几年级了。”
“我啊，我算算.....嗯.....应该是14年级。”
常宁望着他有些不可置信。
“有这么高的年级吗。”
“十四年级就是大二，有初中，高中，大学。”
常宁听得云里雾里，男子浅浅一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大学是什么样子的？”
“大学就是每天看书考试。”
“有很多书可以看吗？”
“嗯。”
“真好啊。”
“你们孤儿院不是有个小读书室吗？”
常宁眼睛暗了暗。
“我不认识字，看不懂....”
男子听见一阵酸涩，他突然觉得肩上很疲惫，他笑了笑没说话，揪了根身旁的蒲公英吹了一下，蒲公英四散纷飞。
“上一次，为什么打架？”
“因为他们欺负我。”
“那你就不怕在男生宿舍那么多人，你打不过他们？”
“打不过就等下一次咯，等他单独在的时候再打。”
男人突然笑了一下，他看着提起那件事便咬牙切齿的常宁。
“他怎么欺负你了。”
“忘记了。”
常宁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是记着的。
“为什么不找院长，找生活老师？”
“没有用的，她们只能帮我一次，帮不了我一辈子。”
男子看着常宁，突然来了有趣的心思。
“你知道什么叫一辈子吗？”
“生活老师说，人能活100岁，我现在5岁，我的一辈子还有很长很长。”
她又耸耸肩。
“我也不知道很长很长有多长，是不是比从孤儿院到医院还长？”
“哪个医院？”
常宁皱起眉努力的想着。
“第一人民医院！年姐姐去了那个医院，一直没回来，是不是因为太长了，所以她走不回来？”
男子在脑子里搜索着，丝毫想不到年年姐姐是谁，他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应该是很长。”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走到那么长的路，我很...很想她。”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在上次下雪的时候，她像我一样摔在地上，有个呜哇呜哇的车子把她拉走了，她就没回来，她说等她回来了，就带我去看她上学的学校。”
她模仿的很传神，把救护车的声音全部模仿了出来，男子本来是想笑的，心却一再落到谷底。
“下次不要打架了，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
常宁摇了摇小脑袋。
“为什么？”
“因为暴力不能解决暴力，一直打架别人会受伤，你也会受伤。”
“可是他们从那以后就不欺负我了。”
他转头想说什么，手肘一碰，常宁的手掌一抖苹果顺着山头咕噜噜的滚了下去。
“我的苹果。”
常宁焦急的大喊一声，立即想朝下扑。
男子伸手拉住常宁的衣服将她拉住，语气重了起来有几分呵斥。
“你疯了？一个苹果而已，掉了就掉了，你摔下去怎么办。”
常宁瞪着眼睛看着他一把将他推开，她小跑着跑了下去，苹果滚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她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摘掉粘上的灰尘，鼓着气走回孤儿院，男子不做声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在水龙头下将苹果冲洗干净，又塞进嘴里啃的干干净净。
苹果只剩下一个细小的核，她才恋恋不舍的扔进垃圾桶里，颇有几分不舍。
他突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了，他有个妹妹比常宁大上几岁，家里像个小公主一样娇惯着，非名贵的水果不吃，非切好的水果不尝。
常宁吃完了苹果便走进了读书室里，他站在窗外望着房间里，许多小孩坐满了位置，人手一本书，常宁没了地方坐，便蹲坐在墙角，她看的入迷，腿蹲麻了便站起来沿着墙角踱步，再蹲下，如此反复。
男子没走进去，他不想打断里边的小孩，这是小孩子唯一能汲取知识的地方，每个小孩子进去的时候都会在门口洗手，擦干了手才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身上可能因为打闹弄得有些灰尘，但是每个孩子的手却是干干净净。
书架上挂的有一本新华字典，被绳子挂着，几个小孩经常看到一半像是碰见不认识的字了，便去翻阅着，那本字典红色的封面已经泛黄，却看得出对它的爱惜，干净整洁。
男子突然眼圈一红，不自主的落下泪，他们渴望的眼睛和家里的妹妹成了一个对比，妹妹想看什么便有父母趴在耳边讲述，还有什么点读笔认字讲课。
他们坐姿统一的整齐，看书的时候十分安静没人讲话打断，他们看到什么有趣的地方了还笑了起来。
天暗了下来，男子伸手在门口旁打开了灯，灯泡闪了几下灭了下去，离他很近的小男孩抬起脸，他笑着解释。
“灯泡坏掉了，打不开的。”
还没等男子说话，小男孩便从书架上方摸出两只蜡烛，他点着了，小心翼翼的端着，仿佛那是他们唯一的宝物，那是能支撑他们看书唯一的光明，他放置在桌子中间，众人借着光看书。
蜡烛的光不够明亮，几个小孩便将身子转向窗户的方向，通过走廊的灯看着书。
那个小孩子仰起脸明媚的笑着。
“哥哥，你挡到我们的光了。”
“不好意思...”男人连忙道歉，他抬眼看了下常宁，常宁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她坐到书桌旁，借着蜡烛看书，没了凳子，她便坐在地上。
男子大跨步的转身朝着大门走去，再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他径直走向读书室，已经是晚上了，孩子们通通被叫了回去睡觉，他推开门。
常宁小跑着从卫生间跑回宿舍，院子里一片漆黑，她响起小男生讲的故事，有些加快步伐跑着。
转头间望见读书室里有个身影在踮着脚做着什么，她忘了恐惧，站在门外趴着墙边，望着那个手臂修长的人。
翌日傍晚，他靠着门看着夕阳一点一点落入山头，他满脸的没所谓，伸手拍在灯的开关上。
身旁的那个小男孩像是昨日一样开口。
“哥哥，这个灯....”
灯闪了几下，稳稳的亮了起来，甚至比之前还要更亮。
所有小孩子不可置信的抬眼看着，静静的看着，突然爆发欢呼声。
男子克制着骄傲，轻咳两下。
“我的手有魔法。”
小男孩先冲了上去，他扑在男子的腿上，开心的欢呼了起来。
接着，每个小孩通通扑了上去，脸上都是满满的幸福欢乐，他蹲下身子轮流抱过每个小孩，只剩下常宁蹲坐在那个角落，一动不动，眼睛本是望着他，看见他看向自己，又低下头。
他抬步走到常宁身旁，戳了戳常宁的脸。
“你不打算抱我一下吗？”
常宁抬眼看了看他，有些傲娇的扬手，男子将她拥进怀里。
“是你想抱我，不是我想抱你....”
常宁的下巴落在男人的肩头，听见他在身后扑哧的笑出声。
后来，他间隔了五周都没过来，五周是35天，这是常宁第一次知道时间的漫长，她在九九乘法表上找到5*7，看到后边的数字是35，因祸得福，她突然一点一点的背下了九九乘法表。
她没有朋友也没有玩伴，她躲在读书室，一呆就是一天，只有那盏灯光照着她。
院子的门口某天停了一个好大的车，小朋友都凑了上去，他们围着车子看了一遍又一遍，不住的感叹着。
上边站了好几个穿着蓝莹莹的衣服的叔叔，他们将车上的东西朝下扔着，下边停着一个小推车，重重的包裹砸下来，砸的灰尘乱飞。
没有多久他们便拥有了一个新的读书室，更多的书籍摆在架子上，新的小凳子，新的书桌，小小的脑袋都凑在一起，望着读书室，眼里不住的闪着光。
常宁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她冲到车前，拉住一个叔叔的手，焦急的问着。
“这是，这是谁送来的？”
那人摇了摇头，脸上有些汗珠，他望着小姑娘开口。
“我不知道，你可以问问你们院长。”
常宁冲到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开着，常宁站在门口听着里边传来的电话声。
院长奶奶满脸笑容的朝着电话说着话。
“是是是，特别感谢你，这些小孩子都非常高兴，真的是很感谢。”
常宁不知哪来的勇气，冲进了办公室，她睁着眼睛看着院长奶奶，嘴巴蠕动着却不知该不该询问。
院长奶奶笑着看向满头大汗的常宁，她停下动作，朝着常宁问道。
“有什么事情吗?”
常宁摇了摇头没开口。
“那回去吧，帮我把门带上。”
常宁低着头正打算出去，院长奶奶又叫住她。
“常宁啊，来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