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曼悠悠然的回头,她听见这个刻在DNA里的声音就天生有种寒意,她猛地转过身,没看清身后的来人便已经先行开口。
“你你你.....”
施清莞尔一笑,肩膀碰了碰时舒峪。
“我就说嘛,这婉转性感的身影一看便是祁太太。”
阮曼脑子里的那根弦仿佛一瞬间破裂,她本就因为自己有些许的平胸,一直非常的惦记,结果被施清阴阳怪气的说了出来,手掌攥在一起,刚做的漂亮的美甲锋利的刺痛着手心细嫩的白肉。
阮曼还是慢悠悠的笑着,漂亮的像个洋娃娃,大眼睛扫了一下时舒峪问道。
“二人一起来接孩子啊?”
“是啊,接我们元稚。”
施清牵着时舒峪的手在阮曼面前晃了晃仿佛是炫宝一般,眼睛扫视一圈,看了看范谨,又明着故意似的问道。
“怎么?你那位不愿意陪你啊?”
阮曼笑得咬牙切齿的。
“施小姐怎么天天惦记着我先生?”
“这不是见你没人陪,担心你。”
范谨跟着祁怀远多年,在祁怀远和施清相识相知的那些时间里,他一直是个旁观者的态度观望着,久而久之自然是知道施清伶牙俐齿,阮曼不会说的过她。
他站在阮曼身边,朝前走了一步,似乎是想让二人的纷争停止,他将伞微微倾斜,有些遮住二人目光的交界处。
“快到时间了,我们还是快些去接阮娇吧。”
阮曼这才冷哼一声,转身走去,施清靠在时舒峪的肩旁,本笑着,察觉到时舒峪的目光紧紧的落在自己身上,她不敢抬眼看着时舒峪,只低头看着白色的鞋子问道。
“我是不是很像一个坏女人?”
还没等时舒峪回答,她已经提前说道。
“没办法嘛,人家是不谙世事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就算脾气蛮横无比也是应该包容着的,我们平头老百姓如果蛮横就是市井气息蛮横无理没有家教.....”
施清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有些刻意。
“毕竟我们俩人设不相同,我就是人设是恶毒女配,人家是笨蛋美人。”
是个生气骂人也漂漂亮亮的美人,连施清都会嫉妒这个人怎么天生漂亮的像个洋娃娃,祁怀远也会因为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容忍。
时舒峪不知道眼前人怎么突然冒出来的自卑,他紧了紧握着施清的手,她的手冰凉凉的,时舒峪的手刚从口袋里掏出来,热气腾腾的捂着施清,眼中万千流转温润如玉。
“恶毒女配?那我是什么,纵容恶毒女配的炮灰甲路人乙?”
施清噗呲笑了起来。
“你这也不像是路人的脸。”
时舒峪毫不客气的点点头。
“我还想着我应该是男主呢,现在只能排在你身后做个反派丙。”
二人站在离校门不远处,看着人群一股一股的涌了出来,一模一样的校服让人看的眼睛都乱了,施清将头垂在时舒峪的肩上,有些疲惫的闭上眼。
“你帮我看着,我已经分不清人和人了,像我这样夜盲症现在加上脸盲症,还要这眼睛做什么?。”
“你有脸盲症?”
施清大拇指和食指挤在一起,做出一个ok的手势,她娇俏的笑着。
“一点点,很难分清很多人的五官拼在一起的样子。”
时舒峪仿佛在想些什么,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真羡慕你呢,我因为画画,看见一个人便会记住他各式各样的五官特征,导致很难忘却一个人的模样。”
施清拍了拍他的肩,安慰的话也变了个意味。
“这也是一种天赋,你不用羡慕。”
“.........”
“元稚出来了。”
“哪呢哪呢。”
元稚没看见二人,刚从校门口走出来,他穿着一身蓝灰格子的校服,款式偏向于是西式的西服,简洁流畅,内里的白衬衣更衬得他优雅得体,像个温柔娴静的王子。
施清不禁啧啧感叹。
“你们学校的校服都这么好看吗?我们高中的纯蓝色运动校服一点也不好看。”
时舒峪点了点头。
“我们的校服每年都是精心设计的款式,每个季节都有一套特制的校服,而且不同的课堂也会有不同的衣服搭配。”
施清抿住了嘴,一时之间没了时间。
时舒峪转过头看着她解释道。
“不过,我还是不喜欢这么麻烦的衣裳,有时候艺术课和体育课分配在一起,偶尔上个课要换个两三遍,累的根本不想动弹,恨不得一身穿全部。”
元稚走近了,施清才看见元稚的身后还跟着阮娇,阮娇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皮质小包,在元稚身边跳着走着,活泼明朗。
“元稚。”
施清抬手叫住元稚,阮娇也笑着抬眼望着过来,她脸上的笑意有些微微的凝固,元稚朝着施清走来,阮曼听见动静也看到阮娇,她扶住了额头叹了口气。
“这丫头到底是像谁啊,跟在男生身后做什么。”
范谨听见阮曼的碎碎念,嘴角扬了起来,心里不禁默默的吐槽。
【当年你可也是这样追着祁怀远,追了很多年,这么快就忘了。】
阮娇虽然因为阮曼有些不多靠近施清,但还是乖乖的朝着施清打了个招呼,施清抿着嘴笑了笑,便接过元稚手里的东西,元稚转过头看着阮娇像是老师一样叮嘱。
“不要忘记写完拍图发给我。”
“好。”
阮娇应下,小跑着冲向阮曼。
范谨一声不吭的接过她的书包,在身后撑着伞看着姐妹二人朝前走去。
六人走在一条路上,走的不远不近,仿佛是有意而为之。
“上课还好吗。”
“嗯。”
“跟得上课程吗。”
“还可以。”
“和同学相处还好吗?”
“还可以。”
“课程多不多,累吗?”
“还好。”
“........”
“你们一周的课程就教会你说这三个字吗?”
时舒峪没忍住笑了出来,元稚揉了揉后脑勺,开口声音有些变了,不像是往常的尖利反而是有些东西坠着的沉重感。
“老师讲的很好,同学很好相处,正在跟上课程。”
“一上课,还进入了变声期了。”
施清听着他的嗓音元稚还未说话,时舒峪先开口调侃。
“是班级的女生多,让你荷尔蒙分泌旺盛了吗。”
施清抬起一脚踢在时舒峪的小腿处。
元稚手里握着杯子,喝了口水,看着二人又闹上,自己心里却在想,贵族学校的课程就重在这方面。
英文老师是外籍老师,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刚上课的时候听得元稚云里雾里,他在之前的学校学到的仿佛是假的一样,跟现在的英语课程丝毫不一样。
还好有阮娇,阮娇虽然成绩不算优秀,但是口语是从小便开始学习,声调韵味没得挑,阮娇便跟着元稚学习物理数学,元稚跟着她学习英语。
初中还未文理分科,二人的班级又是楼上楼下,课程也是一同推进,阮娇便录了自己课上的口语练习的重点,再送给元稚。
元稚休息时间,耳朵上经常挂着那个小巧的耳机,还是阮娇赠给他的,说是自己有了另一款这个不用了,白色的充电仓上贴着星黛露的贴纸,软萌的一看就是她的风格。
元稚攥在手掌心里,听着耳机里传来软软糯糯的声音,逐字逐句的念出课本上的知识点,阮娇的声音在电流声中带着温度传来。
她声音松弛有度,偶尔还有旁边打趣的声音被录了进来。
“娇娇下楼吃饭吗。”
“你们先去吧,我...我要把这一点录完。”
“又是送给楼上的那个转校生啊。”
“哈哈哈哈,肯定是呀,我们娇娇之前哪有这么用功过。”
阮娇不悦的吸~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们,继续低着头念着,元稚嘴角有些上扬,可还没几秒,耳机里又莫名绕近一个男生的声音。
“娇娇,娇娇,娇娇。”
他叫的声音十分亲切,又叫个没完没了,听得元稚眉头都皱在一起。
“娇娇~过两天就休息了,一起去看神奇世界嘛,上次就说好的。”
娇娇将耳机扯了下来放在桌子上的声音也被录上,一阵窸窸窣窣的暂停的声音,元稚不知道阮娇的回应是什么,他抿着嘴,五指用力的攥着充电仓,许久,他才缓缓松开手,端起面前的杯子站起身去接水。
接水的地方站着班里的几名女生小声的笑念着。
“肯定要去看啊,周六是首映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抢到票。”
“有一家说是会赠送一米五的海报,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的。”
元稚低头接着水,被收去了全部注意力,水溢出杯口都不知道。
“哎!你的水溢出来了。”
元稚挪开杯口看着提醒自己的女生,清了清嗓子问道。
“你们说的,是....那个神奇世界吗?”
三个女生转过头看着元稚,点了点头笑着问道。
“你也喜欢啊?”
元稚嗯了一声,那三个女生笑着朝着新来的转学生解释。
“周六首映,周五晚上开启抢票,到店购买还会获赠周边。”元稚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便回了班级。
他面上仿佛无事发生,继续念着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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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点什么。”
施清的声音打断了元稚的胡思乱想。
他啊了一声,结结巴巴的说什么都可以。
“附近有家川菜,要不要去尝尝,馆子不大,我上学的时候经常过去。”
时舒峪先开口决断,施清没什么意见只是看着元稚等着他怎么说,元稚点了点头,看着指针已经指向六点。
时舒峪看出元稚紧抿着嘴仿佛有什么心事,趁着施清点菜的功夫他给元稚倒了杯水开口问道。
“怎么了,学校有什么事情吗?”
元稚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了。”
时舒峪点了点头。
“上这么久的课也确实该累了,住宿习惯吗?”
元稚点了点头。
“住宿的条件很好。”
“那就好,当时我没住过校,不太了解,有什么问题你随时联系我。”
“好。”
施清将菜单合上,也开口加入了聊天,三人也算是热热闹闹的吃完了一整顿饭,车子停在留下,施清和元稚一起下车。
“那我们先回去了。”
时舒峪点了点头,施清和元稚一起走进小区里,天已经暗了下来,元稚斟酌许久突然开口。
“姐....我想去买个东西.......”
“好啊,要不要我陪你去。”
元稚摇了摇头,笑意盈盈。
“不用,我一会就回来了。”
说罢便小跑着冲出小区。
施清看着他宛若疾风一样的背影,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元稚回来的时候常宁也到家没多久,她抱着个海碗,正大口的吃着面,施清坐在一旁手里帮她扒蒜,看见元稚开口,施清站起身。
“这是...你买的?”
元稚拖着一个巨大的东西走了进来,施清看了一眼,仿佛是个立牌,元稚还将立牌盖了起来,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
元稚额头上都是汗珠,他点了个头,朝着常宁问了声好,便拖着东西回了房间。
常宁咬断嘴里的面条,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说道。
“元启的事情...有了点进展。”
施清脸色一惊,但还是不声张的捡起蒜瓣擦拭干净放进常宁的碗里,小声的说。
“等下再说。”
常宁嗯了一声,吃完了饭二人去了常宁的房间,反锁了门,常宁才小声的说道。
“最近说是出了一个无名男尸,年龄身高都对的上....”
话还没说完,施清只觉得脚下一软,她手扒着椅子,用力的扶着椅子坐稳了身子,呆呆地望着常宁。
“你先别着急,现在还在法医那做检查,还没说一定就是元启....你别多想,我明天再跑一趟,看看结果查出来怎么说。”
施清慌乱的点了点头,仿佛是想起什么,眼泪又要涌了出来。
“姐。”
元稚的声音在客厅响起,常宁捏了捏施清的手,安抚着施清。
“还不一定呢,不准哭,深呼吸,看看元稚叫你干什么。”
施清抽了抽鼻子,顶着湿漉漉的眼睛走了出去,常宁这才抽出一份报告低头看着。
元启的身份很特殊,查阅起来很干净,仿佛是什么也没有,但是又干净的有些刻意,连带着元稚的身份都很难查询,从施清出事便闹着找元稚。
这一找便是三个月,找到元稚也是偶然间的机会,元稚打暑假工的餐馆出了一些卫生问题,元稚也一起被登记在册。
常宁这才找到了元稚这个身份,可是没过多久,常宁便突然发现元稚暑假的那个餐馆的记录里又没了元稚这个身份。
常宁突然觉得元启这个人有点意思,一直有人在替他遮掩着什么,常宁做警察这么多年的直接告诉她,这件事情不一般,她开始逐渐调动起耐心,细心琢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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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
施清大声的喊叫着,她快要窒息,在水中浮浮沉沉,直到身后突然来了力气将她一下子朝前推去,施清手掌胡乱的挥舞着,河水被她染成红色,像是有知觉一般肆意的搅动着。
她呕吐着,吐出黄色的河水参杂着沙子,那个伸手推她的人却没上岸,被更大的浪花卷走,越飘越远,施清眼睛旋转,天空和河水相连接,仿佛无止境的旋转着,施清再度昏了过去。
施清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她深呼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寂静的夜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一盏小夜灯浅浅的亮着。
她伸手擦去头上的汗水,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床头的水杯空了,她赤着脚朝客厅走去,元稚的房间还亮着灯,施清看着时针已经走向凌晨一点,她放下水杯,请敲了敲元稚的房间门。
元稚还在书桌上奋书急笔,施清推开门,他转过头看向施清笑了笑。
“你怎么还没睡.....”
“还没睡啊....”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笑了起来。
“我饿了,想煮面吃,你要不要来点。”
“好。”
元稚应下,施清煮了一把面,一起端到餐桌上,两碗相同,唯一的不同是元稚的那碗还卧了一枚荷包蛋。
“吃吧。”
她推给元稚,二人静静的低头吃面,只有吃面的秃噜声,没了别的声音。
“你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施清放下手里的筷子,随口问道。
元稚笑了笑,笑得没心没肺。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都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那你觉得呢?”
“我觉不觉得重要吗。”
“你是他的弟弟,只有你才能评价他。”
元稚笑意敛了起来,他擦了擦嘴角,看着施清。
“我哥是世界上最不称职的哥哥,可是我最没资格说他。”
元稚喝了口汤面,眼睛向上瞟,仿佛是在回忆。
“他小时候对我很好,后来他说我是累赘,我知道我拖累了他,后来我上了初中,我没用他一分钱,我自己考上的,我每年寒暑假都会找兼职,挣钱攒学费。”
元稚咧开嘴看着施清笑,眼睛里却是压不住的伤口。
“我们学校虽然挺差的,但是我们学校申请了助学金,学费很低。”
施清倒了杯水给他,元稚握着温热的水杯反问施清。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他救了我。”
“他救你?”
“嗯,他救了我。”
元稚仿佛是不相信一样,他低下头,继续扒着碗里的面,施清慢悠悠的开口。
“那时候他出来解开我手上的绳子的时候,我觉得他就像是一道光落在我面前,他说‘你忍着点’然后一把把那跟绳子割烂了。”
施清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那个地方可黑了,元启也很黑,但是他眼睛很亮,亮晶晶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他的眼睛就觉得他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