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清转头望着常宁,接过礼物的她,只是攥着盒子没打开。
常宁耸了耸她的肩,催促着她。
“打开看看嘛,看看你喜不喜欢。”
施清这才慢慢悠悠的打开,棕色的盒子里也是个浅蓝色的手链。
两个手绳是一个系列的产品,同样的浅蓝色的底调,不过不同的是元稚的是个平安扣,施清的却是个福牌,金色的圆牌中央,是个古典的福字。
福牌的两侧是两个饱满圆润的珍珠,还有两个精致的小金球,对称的在福牌的两边,仿佛是守护着福牌。
灯光下的福牌,质感晶莹,精致的垂在丝绒盒子里,一下子便夺住了施清的眼神。
施清不自觉的张嘴,捻起在眼前摇了摇,眼神里有抑制不住的欣喜,开口询问。
“金子的?”
常宁扬起下巴,满是骄傲。
“当然,999纯金。”
施清是个金子控,她立即取了下来系在手腕上,她摆动手臂,福牌更衬得她的手白皙,肌肤吹弹可破。
她转身,也为元稚系上,元稚也任由她转身将自己的戴上。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不停,他等着手上好了才走了过去接过电话,客厅里的电视声,烟花声夹杂,过于吵嚷,他捂住另一只耳朵边接着电话边走向房间。
电话里是甜甜的拜年声,她没听元稚的回复,一口气背下一大段的祝福语。
“新年到,吉祥照,千家万户齐热闹;辞旧岁,迎新春,平安快乐喜相随;写春联,饮美酒,富贵满盈财运旺;问候来,祝福到,友谊长存心温暖。祝元稚今年行大运,幸福乐逍遥!”
她甜脆的声音一段一段的涌入元稚的耳朵中,元稚反手关上房门,外边的吵嚷声立即静了下来。
他走到书橱旁,取下那本自己塞到最角落的棕色的书籍,随手翻开便是那个小姑娘笑着的照片。
他的指腹落在她的脸颊上,书桌前的镜子里反光看得到,他的明明嘴角扬着笑,却还是压制着声音,开口便是毫无感情的反问。
“这么长都背得下,怎么几个数字就背不到一起。”
“额......”
那边传来尴尬的僵硬声,她先是从嗓子里僵了一会才满是撒娇到语气朝着男生开口。
“大过年的,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嘛~”
元稚这才笑了一下,只是细微的笑声,却被小姑娘非常清晰的捕捉到,她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戳了戳自己的脸,才主动开始邀约。
“我得了一堆烟花,可是我自己一个人不敢放,我们一起去放烟花好不好。”
“现在?这么晚了,你能出的来?”
“哎呀,我让司机送我,应该没事的。”
说着阮娇探出身子,看着客厅里正在一齐吃年夜饭的姐姐姐夫,她才想了想才开口。
“应该是可以的,我姐心情蛮好的。”
“好。”
“那...那,那我等下可以的话把时间地点发给你好不咯。”
“好。”
阮娇心情好了起来,一蹦一跳的下了楼,木质的楼梯发出的声响让阮曼祁怀远同时转过头看向她。
阮曼看着她,是在训斥又像是在哄着说。
“不可以在楼梯上蹦跳的,很危险的,我有没有说过的。”
阮娇这才奥了一声放满了脚步,直到走下楼梯,她才又一蹦一跳的走到阮曼的身旁,伸手拉住了阮曼的手臂。
“姐姐~”
“吃一点,吃完上楼睡觉去。”
“好姐姐~”
阮曼不理会她,为她夹了几样她喜欢的菜式,放进碗盘中。
“尝一块这个年糕,手打的,糯。”
阮娇像是讨好阮曼,夹起一块直接塞进嘴里,嘴里塞得满满的,才看了看祁怀远又看看阮曼,含糊不清的开口。
“姐姐~我想出去放烟花。”
“好的呀,等会吃完饭,我陪你去院里放。”
“不是啦~我想去公园放。”
“公园?”
阮曼放下筷子,转身正对着阮娇。
“什么公园?你和谁一起,这都几点了?这都十二点多了呀,不可以的,这么晚了不可以出去。”
拒绝的话语像是洪水一样袭来,阮娇看了看她有些生硬的拒绝,立马扁下了嘴,脸上挂着委屈,垂着头嚼着嘴里的年糕,本香甜可口的年糕也变得生硬糜烂,她筷子在盘子里夹起又放下。
“想去就去吧。”
祁怀远的声音猛地响起,他坐的笔直,垂着头望着手里的闪过的新闻数据,眼也不抬的开口。
阮曼放下筷子,她望着祁怀远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拒绝。
祁怀远抬起眼,关上了屏幕,喝了口水。
“她都这么大了,线拴在手里也不是长久的事情,你如果担心她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就好了。”
“我们?....”
阮曼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祁怀远,他站起身,回了房间换掉家居服,范谨也已经准备好车子在院外等候,他捋起袖子看了看手表,朝着客厅里的二人静静开口。
“一点出发。”
阮娇反应的快,立即丢下筷子便冲向二楼,嘴上还喊着。
“姐夫,等我一会,我拿一下礼物。”
阮曼则慢哉的站起身,朝着沙发上的祁怀远开口。
“我们一起去吗?”
祁怀远嗯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心情好,还难得多开口说了句。
“听说,那边的公园里有烟火表演,很难的。”
阮曼应了一声走进家用电梯里,她的手指贴在电梯的三的按钮上,按钮亮了起来,她的指腹依旧贴在那里。
【听说,哼,他哪里会是听说什么烟火大会的人,想必是那个女生说的吧。】
阮曼将手指收了回来,五指攥在一起,电梯门打开,阮曼若无其事的落下手,掌心里是清晰可见的几个指甲印,发白,甚至有些发青。
她深吸着气,才换上一副温柔似水的笑脸,换上一身宽松的毛衣开衫,深色的紧身开叉长裙随着她的步伐步步生莲。
阮娇穿着一件棕色的牛角大衣,里边也是穿上了深红的打底马甲,黑色的短裙被大衣遮去,只留下两只修直饱满匀称的小腿。
阮娇跳下来,手里还拎着两大袋子的东西,阮曼看了一眼,又无奈的感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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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宁去了厨房包饺子,施清打开了窗户,仰起脸迷恋的望着漆黑寂静的夜,手机恰巧在怀中颤抖起来。
“喂。”
时舒峪温柔的声音响起,他仰起脸望到那个窗户里伸出的小小脑袋,看的不清晰,只看得到是个圆润的脑袋,笑声不由得掺杂进话语声。
“我在楼下。”
施清顺着他的话朝着楼下望去,远处看得到一个小小的影子,还不如自己的手指大小,施清一只手接着电话,另一只手朝他比划着。
“你还没有蚂蚁大。”
施清说了两句,便小跑着随手抓起一件羽绒服跑下楼,她脚上还穿着拖鞋,刚跑出楼道,便看见时舒峪站在一旁的路灯下,双手揣在兜里,浅笑着望着施清。
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飘起了小雪,雪花慢慢的落在时舒峪的肩头,昏黄的路灯照的他柔软迷人,施清跑向他,他掀开大衣,施清扑进他的怀中。
“好冷好冷。”
施清的脸埋进时舒峪的胸前,还是不住的感叹着,时舒峪的下巴搭在她的头顶,声音有些慵懒,却又极其有穿透力的钻进施清的耳中。
“新年快乐啊施清。”
“新年快乐。”
“这是我今年的第一个新年快乐,梅予川跟我拜年拜了半天,我就只塞给他红包,一点也没给他说新年快乐,我想着一定要留给你,祝你今年真的快乐。”
施清听笑了,仰起脸,看得到他干净的下巴,他隆起的喉结。
施清手欠的伸了出去,指尖戳了一下。
时舒峪吞咽了一下口水,才低下头,正对上她黑亮的眸子,此时她的瞳孔里只有越靠越近的那张脸。
小小的眼睛里装下那个人干净的五官,二人像是稚嫩的小孩子一般,对视着傻笑。
时舒峪的鼻尖戳碰着施清的鼻尖,轻点一下又一下。
施清主动的踮起脚寻着他落上温热的一吻。
“我的第一个新年快乐已经送给元稚了,但是这是我今年第一个亲亲送给你,礼轻情意重,不要嫌弃。”
“怎么敢。”
二人傻笑着,施清握住他的衣袖。
“上去吃饺子吧,我自己擀皮自己包的。”
“这么厉害啊。”
“对啊。”
脚下是湿漉漉的地面,二人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路,施清开口骄傲的描述自己拌馅料、和面、擀皮、包饺子的工序,时舒峪边牵着她走着路,边见缝插针的总是适时的捧场的夸着她。
施清抬眼望着他,有些害羞的询问。
“你为什么总是夸我呀。”
时舒峪轻笑了一下,仿佛真的很认真的思考一会,才转身看着施清解释。
“我也很奇怪啊,你吃个饭我会觉得你好棒啊,这么好吃的地方都知道;你喝水,我觉得你喝水的姿势也是可爱的;你哪怕摔一跤我也会第一时间觉得你可怜的心疼,施清,爱是无法控制的为你蒙上一层完美的滤镜,爱是看到你着急吃饭丢失规矩我也只担心你会不会烫到嘴角。”
施清听得认真,竟然真的一脚滑在地上,时舒峪抓了一下,也被她带倒,二人一齐摔了个屁股蹲,施清拨了一下刘海,抬脸朝着时舒峪本咯咯的笑着。
“你呀,乌鸦嘴。”
刚说完就突然扁起嘴,眼上亮出一层泪花。
“有点疼....”
时舒峪又想安慰她又想笑,二人也不坐起来,只蹲在雪地里克制着笑,施清一时又想哭又想笑,便握起手边的雪花塞到他的脖子里,站起身走向电梯。
时舒峪踉踉跄跄的追了上去,二人并肩站在电梯里(电梯里不能打闹),施清的头搭在时舒峪的肩上,时舒峪刚想问还疼啊,施清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满脸凝重的摇了摇头。
“怎么了?....”
时舒峪有些茫然,施清满脸凝重的看了看时舒峪,才开口。
“大年初一,不能说,说了一年都不顺利。”
“好好好。”
他握住施清的冰凉的小手揣进兜里,正好碰见一家三口要上楼,施清笑着看着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小姑娘从帽子和围巾里露出咕噜噜的大眼睛,看着施清主动开口。
“姐姐新年快乐。”
“你也快乐呀宝贝。”
施清笑着和她说话,她笑着又转过身仰起脸看着高不可测的时舒峪,颤颤巍巍的开口。
“高哥哥新年好。”
“你也新年快乐,你几岁啦。”
“我三岁啦!”
说着朝着二人伸出一个五,二人对试一下抿着嘴笑,和小姑娘道了再见便回了家。
路上施清还笑着朝着时舒峪调侃。
“万一路上也碰见和你打招呼拜年的怎么办呢。”
时舒峪看着她满脸认真的解释。
“路上真的碰见了,我就装哑巴跟他们鞠躬拜年回礼。”
施清戳了下他的额头推开了门,饺子已经捞了出来,常宁坐在餐桌前转过身看向二人。
“你们再慢一点饺子都煮烂了。”
“你怎么知道时舒峪要来。”
施清换鞋的时候有些疑惑的反问道。
元稚从海碗里抬起脸看着施清一脸认真的解释。
“因为楼上有人赏烟花,笑着喊‘有俩人摔跤了’我就出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俩。”
“......”
施清无语,沉默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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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曼看着堵车厉害的车流不禁有些扶额感叹。
“大过年的怎么都往外跑。”
阮娇扶住副驾驶的位置,将脸伸了过来。
“姐姐,现在的人过年都是出来放烟花倒计时的呀,是你和我姐夫太少出来了,你俩呆在家也不怕发霉呀。”
二人的目光同时转向正在开车的祁怀远,他抿着嘴分不出喜乐,也不参与姐妹的聊天,只是看着车的前方。
“快坐好,这样不安全。”
阮曼拍了下阮娇的手,阮娇坐回座位。
三人终于到了公园附近,绕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停车位,阮娇拎着东西下了车转眼便不见了,阮曼便只跟在祁怀远的身后慢慢的走着。
人拥挤的要命,阮曼的高跟鞋在此时仿佛是在踩高跷,踉踉跄跄的有些不稳,又一下推搡,她啊了一声,身上朝前走了两步,身子撞在祁怀远的背上,手掌握住了祁怀远的衣角。
他没说什么,阮曼便抓着他的衣角,二人慢慢地朝着一个高处的观景台走去,走了几步,祁怀远突然停住了脚步,祁怀远转过身看向她。
阮曼有些手足无措的丢开手。
“我...”
祁怀远朝着她缓缓的伸出手。
“前边人更多。”
阮曼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将手递给他的,也不记得他是如何牵着自己一步一个台阶的走上观景台,只记得,经过的小姑娘还投来艳羡的目光,几声窃窃私语落入阮曼的耳中。
“真是好浪漫啊...”
“两个人看起来也太配了吧!”
“这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霸道总裁和白月光小娇妻原型吧!”
阮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会,深想着什么是傲娇小娇妻,她默默的记着她们描述的书名,一个分神,又再次撞上祁怀远的背上。
“怎么,我的背撞起来很爽吗。”
阮曼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红起脸。
“我....”
“前边是个桥,你能过吗。”
阮曼这才抬起眼望向不远处,一座看起来破旧的吊桥上站着许多成双成对的年轻人,他们惊吓又惊喜的叫着,阮曼不由得也发出艳羡的目光。
“想去看看吗?”
“嗯!”
“你恐高可以过去吗?”
“没事。”
阮曼轻声应下,心里却立即涌上万丈波澜将她掀翻在地。
他记得我恐高症,他真的记得我有恐高症,自己还以为他早就忘记的事情,他仿佛真的在惦念着。
祁怀远伸手牵过她,这次换了个姿势,掌心互相正对着,他的温热一点一点从掌心透过肌肤传到她的心尖上,血液涌上大脑,她的脸上红润起来,眼睛也变得有神。
祁怀远先迈出步子,走上吊桥,是一声吱呀声,阮曼吞咽了一下口水,用尽全力才迈出步子,脚步贴在吊桥的那一刻,她的双腿立即不受控制的开始打颤。
祁怀远转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才有些笑意。
“抬眼,不要朝下看。”
阮曼慌慌张张的抬起眼,祁怀远的脸正撞进她的眼眸,他已经很多年不曾这么温柔缱绻的声音安慰自己了。
有了人安慰,阮曼仿佛有了一些底气,她贴在祁怀远的身后,一步一步迈出步子。
走到中央的时候,不知是谁突然摇晃起来,吊桥立即大幅度的摇摆起来,已经有大人小孩笑着开始尖叫。
阮曼脚下一软,高跟鞋崴了一下,她啊了一声,扑向祁怀远,祁怀远站稳了安抚着她。
“没事,只是晃了一下。”
刚说笑着,祁怀远的身后有脚步声和说笑声逐渐靠近。
“我就说嘛,等下的烟火大会肯定会更多人的,上到观景台才能看到,好漂亮的。”
阮曼的心尖一沉,她被祁怀远遮挡着,却丝毫不用看便知道那个刻入心间的声音是谁。
祁怀远的指尖僵硬起来,他冷着将阮曼扶正了,却没再握住阮曼的手。
她穿了一件粉白的羽绒服,羽绒服上是有些稚气的卡通素描,和精致到格格不入的阮曼丝毫不同,羽绒服擦着祁怀远的肩膀过去的,她没回头,牵着时舒峪的手直直的朝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