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刀刃贴着阮曼雪白的脖颈,她红着眼睛望着祁怀远,眼泪的泪珠顺着滑落。
她咬着嘴角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远远的望着祁怀远。
祁怀远抬手,让范谨停住步子,二人站在漆黑的房间里,一时间陷入寂静。
“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
祁怀远朝着他开口谈判,那人将阮曼往自己怀里抬了抬,开口便是变声期的声音。
“祁总,我需要一辆车,而且我要很多的钱。”
“没问题,但是我要保证我妻子的安全。”
他听见祁怀远的话,轻笑了两声,声音沙哑粗犷,难听至极。
“我早就听说,祁总并不爱这名妻子,没想到还是这样的大方。”
“小谨,把这些准备下去。”
“等一下。”
他喊住想要离开的范谨,用刀刃指了指二人,轻笑一声。
“何必还要离开,让他打个电话在楼下准备好不就好了。”
说着,他加重音量,用刀刃在阮曼脸上轻摆了两下,阮曼只觉得毛骨悚然,双腿猛地没了力气,站不稳妥。
范谨不敢耽搁,在他面前打电话吩咐好,又解散了楼下正其乐融融的众人,一时间,脚步密密麻麻,楼下熙熙攘攘。
楼上,祁怀远站着望着僵住的二人,朝着阮曼开口安抚。
“没事的,很快就结束了,不要怕,有我在。”
身后的人本没在乎祁怀远的话,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还是发出一声嗤笑,刺耳。
“祁总此话说的,倒像是很有把握一样。”
“祁总已经失过一次手,怎么还敢信誓旦旦的说出这话,真是让人想笑呢。”
祁怀远笑了一下,放松了双手,看着他因为动作保持太久已经有些颤抖的肌肉,低了语气。
“那是因为我不在,不然绝不会让人那么轻易地带走她。”
“祁总现在在了,不知道能不能看着我带走她,就像带走施清一样。”
“当时,你也在吧。”
那人看得出祁怀远在套话,冷哼一声,将刀刃放的更深,将阮曼已经停止的伤口又再度激起血珠。
“车呢,我在给祁总五分钟,再不来,怕祁夫人的孩子和命都保不住了。”
猛地,玻璃发出一声淡淡的声响,众人的眼神同时转了过去。
“啊。”
一秒钟的走神,让那人防备心猛地抬到最高,手上的刀刃不受控制的,放置得更深,阮曼吃痛惊呼一声,便立即被那人闭上嘴。
祁怀远不再有任何想法,只是等着车子到达楼下,那人携着阮曼一步一步朝下挪了出去。
眼见着阮曼就要被抬上车的时候,不知那里突然射出一个石块,直直的砸到那人的手腕上,他吃痛,刀刃划过阮曼的肩头。
“不要动!”
祁怀远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几乎是不假思索,阮曼站的笔直,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感受着身后的人猛地倒下,然后便是一个黑色的外套将自己笼罩起来。
她眼前一片漆黑,双手抱着自己的肚子,腿肚子在打颤,却又拼尽全力一动不动,她相信祁怀远,永远不会变。
身边热闹只用了没有一分钟,便立即静了下来,随即便是祁怀远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将人带回去,送太太回家。”
阮曼立即掀开头上的外套,望向附近。
身旁的人众多,压着那个带着面具的人,他只露出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有血液从衣服下浸透出来。
范谨抬脚挡住她的追寻祁怀远的眼睛。
“祁先生让我先送你回去。”
“他呢,他要干什麽去。”
范谨噤声不言语,阮曼死死地瞪着他。
“你不说,我就不回去。”
“刚,刚是有人扔了石块,才让我们得了机会,祁先生,应该是去看是谁扔的石块了。”
“你觉得是谁?”
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却会问范谨。
范谨的眼睛闪烁几下,在她的一在追问下,终于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施小姐...枪法很准。”
范谨之所以知道,是祁怀远带着施清去玩枪的时候,发现她枪法不是第一次的样子,她娇俏的笑着解释。
“我怕我枪法太差,让你看我笑话,就让常宁带我来了一次,她之前可是神枪手呢。”
如此,也不怪的范谨会想到施清,阮曼听完,拎着裙摆朝着祁怀远追了上去,范谨想要阻拦她,她却狠狠地说了一声让开,便追了上去。
“我就知道是你。”
祁怀远抬眼看向正在准备扒拉着墙边,重新翻墙的施清。
她被人撞个正着,便有些尴尬的拍了拍沾上白灰的双手,转过身和祁怀远正视上,而时舒峪正坐在墙头上,一时之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你别误会,我和小峪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为别的。”
施清嘴上理直气壮的说完,却又不敢对上祁怀远的目光,只能低头望着被自己踩趴下的花花草草,不由得内心感叹,这草,真绿啊。
“谢谢。”
祁怀远真真望着施清,满眼深情,却又刻意隔了距离的朝着施清道了一声谢。
施清吞咽了一下口水,才猛地将手指抬高,指着墙上不上不下的时舒峪解释。
“我们小峪让我去帮的忙,你也要谢谢他。”
时舒峪做在墙上本就狼狈,此时更是尴尬,便缓解尴尬似的,轻咳了一声,祁怀远抬眼看向他身上蹭上的白灰,浅笑了一下。
“走正门吧,她翻墙不方便吧。”
“今日多谢你们。”
时舒峪走在施清和祁怀远的中央,听着祁怀远猛地开口冒出这么一句,祁怀远的话语十分的诚恳,倒让时舒峪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冷着脸笑了一下,长长的嗯了一声,一时间没了下句话。
很久,时舒峪才又望向祁怀远。
“今天,既然你是真心想谢谢,那今天扔蛋糕的事情,就算扯平了吧,就别让新闻发出来了。”
“我知道,放心,这件事绝对就像没发生过。”
“祁怀远。”
阮曼拎着裙摆走在鹅卵石上,天黑路滑,她又不敢小跑小跳,慢吞吞的终于摸了过来。
抬眼却看见三个人和平的走在一起,阮曼立即按耐不住的朝着祁怀远大喊,发泄着心底的不满,脖子上的伤口又发出痛意。
施清本低着头扣着手指,听见这个长长的嘶吼,便无奈的叹了口气,太抬眼撞见阮曼狼狈的模样。
三人一时之间同时愣住,祁怀远第一个反应过来,朝着阮曼走去,阮曼朝着施清便扑了过去,施清皱起漂亮的小脸,朝着时舒峪身后躲去。
“曼曼,是她救了你,别闹了,我们回去说。”
祁怀远握住阮曼的手腕,清瘦的将她拉回自己的手边,将她束缚的动弹不得。
阮曼紧着小脸,仿佛自己也很清楚,除了施清她也没别的地方可以散发怒意,便一边挣扎一边朝着施清叫嚣。
“你有本事别躲起来,有本事咱俩当面说。”
祁怀远着她挣扎的小脸,放低了声音训斥道。
“阮曼,我放了你,你能打的过施清吗,你每次都在想什么,之前你打不过,现在怀了孕,你以为二打一,你有优势是不是?”
“是,你就会为了她说话,之前为了她,现在还是为了她。”
她朝着祁怀远哽咽的吼完,又转过头看向时舒峪,伤人的话不过大脑的朝着时舒峪喊道。
“之前都那样了,你都不来出个头,时舒峪,你是王八吗,你就不怕你已经被绿了吗?”
施清本想躲过阮曼,不怕人讨厌,就怕她纠缠,施清宁愿和阮曼打一架,也不想每次都被她苍蝇似的在耳边嗡嗡嗡。
本是想在时舒峪身后躲躲,阮曼的话却激怒了她,施清几乎是快步冲了出来,阮曼被祁怀远束缚着,施清抬手的巴掌,被她稳稳的接住。
脸上的疼痛让阮曼愣了几秒,脸上立即又红又热又疼,阮曼立即想要甩开祁怀远的手还回去。
祁怀远将她拉的紧紧的,揽回自己的怀中。
“祁怀远,你放开我,她敢打我,她居然敢打我,我要杀了她,我要让我哥杀了她。”
施清还保持着打完人的手势,手上力气用到最大,整张手都是震的酥酥麻麻的,她舒服的喘了口气,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心里不禁冒出一个神奇的念头。
【阮曼的脸可真是好打啊,又软又弹,手感真好,这就是一年花几百万保养的脸吗,这也太舒服了吧。我居然把她打了,祁怀远会不会帮着她报复我。哎,俩人怎么抱一起了。怪不得电视剧喜欢打人,真不错,早知道早点打了,也不至于憋到现在。】
听着阮曼继续的信口胡诌,施清冷笑一声,仿佛真的打上瘾了,她朝前迈了一步,望着阮曼在祁怀远怀中只露出一半的脸,冷哼一声。
“行啊,想打架啊,祁怀远你放了她,我让她知道我施清是不是吃素的。”
祁怀远朝着远处愣住的时舒峪使眼色,时舒峪眼见着施清不会吃亏,许久,才慢慢悠悠的拉住施清,将她拉回怀中,仿佛和稀泥一样的不走心的劝慰。
“果果,果果,她是个孕妇,荷尔蒙不稳定,咱不跟她一般见识啊,咱不能欺负弱小不是,等她,等她生了孩子,你在跟她好好打一架,好不好。”
说着便揽住施清朝着一边走去,又低声在施清的耳边说道。
“你那你一巴掌我都受不住,别说一个孕妇了,咱们还在祁怀远的地盘呢,你说,她要是现在突然不舒服什么的,不怕祁怀远讹咱们一顿,就怕祁怀远万一心态崩了,想要弄死咱俩给孩子陪葬怎么办,阮曼多疯一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施清被他绕的晕晕乎乎,便顺着他的步子,想要走远,阮曼朝着她的背影,猛地喊了一声。
“施清,我什么都不做,我和你聊聊行不行。”
“行啊。”
施清不假思索的远远的应下,她甩开时舒峪的手,望向阮曼。
“那你先说好,你不能靠近我。”
“为什么?”
“我怕你用孩子讹我...”
两个男人松了手,看着二人站在原地,离了只有几步,二人被指使着站到了不远处,既听不见她俩说话,又能看见二人的身影。
“你为什么要帮我。”
阮曼盯着施清,仿佛她能说出什么让自己满意的话,施清笑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又朝后退了一步,确保二人之间有了安全距离,她才甩了甩用筷子盘起来的长发。
黑长发像是流水一般松泄而下,她的脸颊在月光下也有了些温和。
“你不用说谢谢,也不用好奇我为什么要帮你,你的想法乱七八糟的,但是我可以保证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你总要说出来吧。”
她不依不饶的朝着施清迈进一步,眉头皱的紧紧的,仿佛真的好奇,施清看着她纠结的脸颊,仿佛知道自己不说又要被她缠上,才皱着眉朝着她摆了摆手。
“你,退回去,站到那个格子里,我就告诉你。”
看着阮曼乖乖的站了回去,施清才揉了揉鼻子。
“你要先答应我,我说了你就不能缠着我了,也不能再说我们时舒峪半句,也不准找我报这个巴掌的仇....”
“你到底说不说。”
阮曼打断施清的喋喋不休,施清咳了一声,在月光下静静的看着阮曼的脸,才轻声开口。
“只是因为我和时舒峪是个好人。”
“然后呢?”
“没了啊....”
“没了?!”
施清看着她又要暴怒,才张开手挡住她想要靠近的步伐,朝后跳了一个格子。
“那天,我和时舒峪聊天,他说,是他认识我晚了。
我想了想,是不是我之前太坏了,没有攒运气。
小时候害怕猫,碰见流浪猫就跑。
虽然口袋有几个硬币,却为了想买个冰淇淋,没有给街边乞讨的小孩。
上班的时候太累了,也没有让座位给老人。
我突然就后悔了,我不迷信,可是我就是觉得人会有下辈子。我想多做点好事,我想多攒点运气,下辈子跳过这些,早点认识他。
而且,他说了,他说,他的施清是个好人,我想,如果是个好人的话,保护一个差点被绑架的孕妇也是正常的吧。”
说着,施清抬眼看向阮曼。
阮曼看着施清缓缓的绽开笑意,她高挑的眼线逐渐随着她的眼睛弯了下来,说起时舒峪的时候,声音变得轻快,整个人逐渐变得温柔。
“就算你对我有各种误解也好,误会也罢,咱俩不会再有多的交集,但是,你不能说时舒峪,他是个至善的人,是他先听见韩一雯在远处打的电话。
是他告诉我,你可以能要出事,也是他拉着我去帮的你,你可以怀疑任何人的为人,但是我的时舒峪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个善良的好人,而且...”
施清抬眼望向阮曼。
“你不用说谢谢,也不说任何的话,我做的一切,只是让告诉时舒峪,他没有看错,我是个好人,我会帮助别人,我也会给自己攒福气,我所变好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不是为了我自己的想法,请你也不要有任何龌蹉的想法来诋毁他,我绝不允许。”
阮曼有些疑惑的望着施清,探出脑袋,朝着施清缓缓开口询问。
“他就这么好吗?”
“嗯。”
施清点了点头,露出笑意,十分肯定的点头,随即又再度开口。
“你看,一个好的人会让我变得更好,你呢。”
施清抬起眼,将话题移到阮曼的身上。
“我曾经听焦拙开玩笑的提过,他高中的时候还暗恋过你,他说,人的一生总有一朵红玫瑰和一束白月光,你就是他当时可望不可及的白月光。
那时候的你,温柔谦和,永远柔软又有韧性的站着,不卑不亢,总是让许多男生将目光落在你的身上。
可能焦拙怎么也想不到,那样清冷孤傲的人,到最后会抢了别人的男朋友,结了婚之后变成这样嘶吼、怒气冲冲、只会患得患失的人吧。”
阮曼被她撕去了自己的伪装,朝着她又要近了一步,,却又低头看了看那道间隔,立在那里。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凭什么这么评价我。”
施清也没动弹打断她的紧张不安,而是看着她循循善诱的开口。
“那你觉得,誰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你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怪罪于我,到底是觉得我的错,还是觉得所有的人都不是你所能怪罪欺辱我,只有我,只有我才能让你发泄不满的欲望。”
阮曼停住脚步,双手攥着宽松的群摆,她脚尖顶着拿条线,许久,才抬起眼望向施清,只是怒意已经没了,含着泪光望着施清笑出声。
“是,就算不是你的问题,那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安静的日子呢,你已经有了爱的人,你就不能安安分分过日子,不再来打扰我和怀远吗?”
施清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笑着询问。
“为了一个这样的祁怀远,真的值得吗。”
看着阮曼一直昂着脸不愿扭转想法,施清泄了气,不再试图和她争辩,只是转身朝着时舒峪远远的走去,两个男人也朝着施清二人走来。
祁怀远望着施清刚转身,阮曼便疲惫的蹲下,便加快脚上的步子,超过了时舒峪。
施清和祁怀远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轻轻的顺着风开口。
“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她的问题,也不轻。”
祁怀远脚上踉跄了一下,听着风带来的消息,再转身,施清已经躲进时舒峪的怀中,和时舒峪并肩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