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清目不转睛的朝着停车地点走着,时舒峪朝着那快递小哥礼貌笑了一下,施清又拖着他更快的走着。
她仿佛被很多人认识,总有人笑着跟她打招呼,她笑着一一应下,脚下却没停住步伐,打招呼的话大都是相同的,要么是好久不见,要么便是最近忙什么呢。
施清脸上平静无比,她笑着一一应下,像是跟所有人介绍一般。
“对啊对啊,最近回老家了,男朋友很帅吧。”
时舒峪望着她的背影被她拖着朝前走,仿佛还挺听见她模模糊糊说了句。
“草,忘了戴帽子了。”
时舒峪脸上的笑意对着众人没有敛下,仿佛透过那层笑意能看见他内里的僵硬。
施清脸上依旧平静,终于走到车边,她停下步子朝着时舒峪伸出手,脸上含着笑意,话语渗出却是冷漠。
“钥匙。”
时舒峪望着她的脸,将钥匙塞进她的掌心,他抱着手臂坐在副驾驶,脸上还是那般悠哉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内心是否真的平静着。
二人相对无言,就那般绕了大半个城市直到影院,路上她开的飞快仿佛有什么事情萦绕心头。
时舒峪并未询问她,只是看着她熟练的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停车场已经空位不多,她眉头一直蹙着,嘴上还念着什么,车里放着广播,遮住了她嘴发出的细微的声音,时舒峪抱肩,望着正前方,一言不发。
施清从车上跳了下来,才转过头看向时舒峪,她抓了下刘海,浅浅的开口。
“走吧?”
时舒峪嗯了一声,二人一前一后的在昏暗的地下室走着,时舒峪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走的很慢,施清有些明显的焦急挂在脸上,他仿佛看不见,依旧悠哉悠哉。
施清抿了抿嘴看着他控制着绽开笑容。
“我们走快一点好不好,我定的电影票要开场了。”
“为什么?”
“嗯?”
“赶不上就看下一班。”
“....”
施清抿着嘴,敛起笑意,她知道时舒峪现如今在不满,可是她没了心思哄他,她不敢对着时舒峪的眼睛,便将眼睛转到时舒峪的嘴角。
二人仿佛在莫名其妙的置气一般,施清冷冷的开口。
“可是我想看这一班。”
“....”
时舒峪不说话,只是和她僵持着,若是之前他一定会服软配合,仿佛是小区里那些人多目光伤到他,他心里有口气堵在胸口,便停住脚步望着施清的眼睛。
她的睫毛垂下,遮住大半个眼珠,眼珠朝下望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着,地下室的风猛地涌到二人的身上,透过施清又卷着时舒峪,一个大灯照了过来,车辆缓缓行驶过来,灯光打在施清的身上。
那人朝着二人摁了下喇叭,缓了两秒看二人不言语不动弹,便又用力的摁了下喇叭。
“干什么呢,走不走啊。”
时舒峪咬了咬后槽牙,伸手拉过施清,拉着她朝着旁边避开。
施清这才转身朝着楼上走去,二人在电梯里沉默的一齐望着缓缓变动的显示屏,数字跳到13停下,施清先走一步缓缓走向柜台。
她随便买了两张有票的电影,取了票,二人便在休息区坐着等待。
今天不知是什么日子,人做的满满当当,更多的是年轻的学生群体。
施清和时舒峪并肩坐着,她背后做了几个学生模样的女生,施清便一门心思全在身后的女生讨论的电影上。
“首映的周边在二手平台已经吵起来了耶。”
“我就打算在上边收了,反正是抢不到了。”
“价格翻了好几番了。”
施清敏锐的收集到首映这个讯息,她站起身,时舒峪随着她抬起眸子,施清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去上个卫生间。”
时舒峪点了点头,继续依着身后的靠背闭目养神。
女生的话他自然也是听见了,不过他并未多想,他满门心思的想着二人怎么莫名其妙的陷入了冷战,这可不是什么好讯息,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施清去了前台,她朝着服务生浅浅一笑。
“你好,我想问一下,今天什么电影首映啊?”
“是《神奇世界》呢。”
施清点了点头,笑着继续问道。
“那....首映场还有票吗?”
“不好意思,已经售空了。”
施清点了点头笑着说了句谢谢便朝后走去,她眼神望着一堆一堆的年轻人,朝着两个年轻人走去。
“你好,同学,我想问一下,你们也是来看这个电影的首映吗?”
“对啊。”
施清点了点头,又抿着嘴甜甜的笑着,散发着笑意。
“你们购买这个电影票花了多少钱啊?”
“一张不到一百块钱。”
施清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因为我孩子特别想看这部电影,我又因为工作没能买到票,孩子闹个不行,你看,能不能我双倍收你这两张票呢。”
两个小姑娘对视了一眼仿佛有些犹豫和纠结,并没立即答应。
施清又继续加价。
“三倍买你们两张票,我现在就跟你们转账好不好?”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笑了一下朝着施清伸出票,应了一声好。
施清掏出手机将钱转给了二人,她手里攥着票,不知怎的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元稚一定是来看这部电影的。
收了票,她心情也好了起来,将票放进口袋里,朝着时舒峪走去,时舒峪眯着眼睛仿佛真的睡着,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看着时舒峪窃窃私语,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施清轻咳一声落座在时舒峪身旁,她有些后悔自己穿的有些普通,一身运动怎么也没了气场,坐在时舒峪身旁哪里有女朋友的模样。
时舒峪是真的太累了,睡着睡着将头落在施清的肩上,施清低头看着手里的票,任由他睡得酣睡正香。
时舒峪睡着睡着又惊醒,他睁眼看见自己在施清的肩头,立即坐直了身子,摇了摇愈发酸痛的脖子。
那几个小姑娘看着二人没什么互动,时舒峪睡醒还一副跟施清不熟的模样,朝着里边的女生有几分劝的意思。
“应该不是女朋友吧,你看他俩满脸的不熟。”
“去吧,有没有碍什么事呢。”
最里边的小姑娘仿佛是鼓足了勇气,走了出来,施清瞟了一眼,心里暗暗想着,一个五官还算漂亮,时舒峪还挺有异性缘。
那个小姑娘朝着时舒峪走了过来,施清继续低头看票并不说话,不知是过于慌张还是怎么,小姑娘拌了一下不小心踩到了施清。
施清抬头看了她一眼,时舒峪也已经偏头看向二人,小姑娘抱歉也没说,站直了身子,站在施清的面前,朝着时舒峪害羞的开口。
“你好,我是附近大学的,你也是这边学校的吗?”
时舒峪刚睡醒有些迷糊,他朝着小姑娘怔怔的,又连忙摇了摇头。
小姑娘奥了一声,又掏出手机慢悠悠的说道。
“我能加你个联系方式吗?”
时舒峪有些呆住,连忙偏头看向施清,施清抬起眼看着从上朝下的看着小姑娘,脸上有些抱歉的面色。
“抱歉啊,虽然我存在感并不高。”
她转头看向时舒峪,眼中有几分调侃的神色,又冲着时舒峪挑了下眉。
“但是,这是我男朋友。”
小姑娘脸上有些收不住的慌张,啊了一声看着二人,施清脚趾有些疼痛感,她可不是什么好人的主,立即扬起一边嘴角挑了挑眉。
“如果你刚刚踩到我跟我道个歉呢,我还能把他联系方式给你,可惜了不是。”
她翘起二郎腿,嘴边噙着笑看着小姑娘,时舒峪也双手抱着手臂,眯着眼睛看着施清满脸的不悦,他极其喜欢施清这种不正经的坏意。
小姑娘看着施清立即有些不易察觉的羞红了脸。
“不好意思。”
“没事~早这么说不就好了,还要他的联系方式吗,我给你说你记一下。”
时舒峪抿起嘴眼睛落在她身上,小姑娘摇了摇头立即小跑着走了回去,施清深呼了一口气,嘴里小声的念着。
“挖我墙角就算了,还踩我脚。”
时舒峪凑近了她的耳边,学着她刚刚的模样,冲着施清轻轻的单挑眉。
“挖你墙角重要还是踩你脚重要?”
施清眼睛望向左上角,慢悠悠的想了想,一时没及时回答时舒峪的话。
时舒峪伏在她耳边,轻轻的有些疑问的嗯~了一下,他刚睡醒,声音有些沙哑的粗糙声,呼出的热气洒在施清的脖子上,施清缩了缩脖子,觉得鸡皮疙瘩都要浮出来了。
她伸手推开时舒峪,朝着时舒峪斩钉截铁的说。
“我比较爱自己,还是别踩我脚好了。”
时舒峪不满的哼了一声,刚想和她继续说什么,影院便提醒进几号厅了,施清站起身看着还仿佛半睡半醒的时舒峪,伸手握住他的手。
“走啦,电影开始了。”
她扫视了一圈,没有元稚和阮娇,她皱起眉,想着难道自己的直觉这次错了吗。
也没多想,便牵着时舒峪检票进了影厅,,本事施清在前牵着时舒峪走着,刚踏入影厅,时舒峪便快了几步走在她身前。
“告诉我几排几号。”
“奥....十排二号,三号。”
施清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浮起笑意,他还记得自己夜盲啊......
但是这会影厅还开着灯呢!虽然不算明亮!自己只是夜盲又不是瞎!他这么着急出来表现什么???
时舒峪握着她走到座位旁,慢慢入座,最里边的一号位置坐了个男生,时舒峪便和他靠在一起,将三号位置让给了施清。
时舒峪的背刚依靠上柔软的座椅,他便缓缓的发出一声满是疲惫的啊,仿佛是这个座椅有按摩的功效一般。
施清身子倾斜到他的座位旁,悄声的说。
“你昨晚偷鸡摸狗了吗,为什么这么累?!”
时舒峪嗯了一声,下巴搭在施清的肩膀上,眼睛望着施清的红润的耳垂。
“昨晚工作了很久,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今天施工的的地方又出了一些事,我又赶过去处理,我觉得我的腿和胳膊抬不起来了。”
“那你....那你不回家休息,还过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见你嘛。”
时舒峪张口便说,但是在施清耳朵里却更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那里我好像睡得更香一点。”
“那你下次交房租,我给你腾出来一个地铺好了。”
“好~一言为定~”
他朝着施清伸出手。
“干什么?”
“君子击掌为盟。”
施清手攥成一个拳锤在他的掌心。
“我才不是君子,我是,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的小人和女人。”
时舒峪的脸在施清的肩头,他有些痴痴的笑了。
“这句话可不是这个意思,这句话里的小人是君子之道相违背之人,而女子便是泛指君主身边所宠幸的人,整句话的意思便是君主身边所宠幸的这两种人,很难满足,当然这句话现在还有很多种解读,这是我自己的感觉。”
施清点了点头,影厅里的灯突然关了,施清望向前边两排的座位,还是空荡荡的没人。
角落里的男生手掌撑着自己的头,微微从喉咙里叹出一口气,他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敲出几个字。
【造孽啊,我买的电影票旁边是一对甜滋滋的情侣,谁还看的进去电影!】
施清偏着脑袋朝着时舒峪笑了下。
“你要是困就眯一会。”
“不困,我还挺想看这个电影的。”
“这个电影名字是什么来着?”
“.....”
“你还是睡觉吧。”
施清以为自己可能是找错了影院,她朝后仰了仰身子看着缓缓播放的片头,国外的电影在国内首映,特效确实不错,施清眯着眼睛看着,她困意也有些来袭,靠着时舒峪缓缓的睡去。
反倒是时舒峪本说要睡觉,看着她睡得香甜的模样也没了睡意。
他微微调动着座椅,让施清入睡的更加舒服,电影播放了没多久,有两个脑袋从第八排的最右边飘到最左边,一起飘过来的还有男女声交杂在一起的。
“对不起~对不起~”
时舒峪笑着看着迟到的两人弯着身子,从那么多人的腿部擦着,许久才成功入座,不由得被吸引了目光,有人已经不满的唏嘘起来,还好是开头,大家的烦躁心并不很重。
座位只隔了第九排,隔了一排离得近,时舒峪听见小姑娘压低了声音的埋怨。
“都怪你~要不然能迟到吗。”
男生没说话,拎着小姑娘的书包整理好了便静静的坐着。
小姑娘拉了拉衣服又理了理头发,有些继续的不依不饶。
“怎么办呐~我的茶杯还在图书馆!”
“没关系,我已经联系了图书馆,他们会等着我们看完再回去拿的。”
男生的声音压低了却还是很有辨识度,一句话便让时舒峪听出了说话的人便是元稚。
他眼睛收缩了一下,转头看向贴着自己手臂睡的正香的施清,心里不由得开始盘算这件事情的始末。
【她只接了个电话便开始了要来看电影,电影票是昨晚预售今天已经抢不到,她却突然有了两张,来的时候说快迟到了,到了之后还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她像是特意来寻找元稚的,元稚和她成为姐弟,但是办理借读的名额的时候他看过元稚从小到大的生活居住地一直在那里。从名字到居住地二人基本上没有任何的交集,她到底是和元稚突然有了什么关系呢?】
时舒峪的目光收缩在施清的脸上,她睡得酣香,转折点应该是在出事的时候,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他抿着嘴刚陷入深思,施清恰巧醒了。
她微微皱着眉睁开眼。
“我睡了多久?”
“没几分钟。”
施清带有歉意的笑了笑。
“不知怎么,突然困意上来了一会。”
时舒峪伸手摸了下她冰凉的手掌,她的手掌从那次事情出来之后便一直冰凉,像是被水浸泡的原因。
“要是困就再睡一会。”
“不了,把这个电影看完好了。”
施清嘴上说着,心里暗暗的吐槽。
【这个电影票花了我六百!不看岂不是更亏了!】
她靠着椅子看着大荧幕,眼神往下一落,看见空荡荡的座位上坐了两个人,她睁大了眼睛立即坐直了身子,试图分辨着那是不是元稚。
时舒峪看见她这个激动的样子,心里立马确定了她便是为了找元稚来看的电影,他看着施清开口。
“前边两排的男生我刚看着很像是元稚呢。”
“是...吗?”
施清抿了抿嘴笑了笑。
“不会这么巧吧。”
“这个世界的巧合多了,说不定呢。”
“也是....”
二人不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的望着电影,心里各有所思。
电影看完,施清握着扶手看着时舒峪,丝毫没有站起来打算回去的意思。
“我们坐一会吧..这会出去人太多了。”
“好。”
时舒峪往后仰了仰身子更加放松的看着元稚和那个女生朝外走去,直到二人走出,施清才猛地站起身。
“我们走吧。”
“好。”
施清又加快了脚步不远不近的跟在元稚身后,小姑娘偏头,施清看见是阮娇,心里又拎起几分,元稚电话里一直说的是同学,他仿佛是故意避开阮娇的名字,施清不知道他是担心施清不乐意两人在一起,还是......
施清咽了咽口水,不敢朝下想着。
【我当时是提了祁这个姓氏吧....】
施清有些懊恼,却不能做什么。
时舒峪就站在施清身后,看着她跟着两个小孩绕道楼下吃饭的地方,随着二人吃完了饭,又随着差不多是绕完了整栋楼,这才作罢,施清本以为终于结束了,谁曾想,元稚又带着阮娇坐公交绕了半个城市。
两个小孩坐在最后一排的双人座上,阮娇坐在最里边的位置,她的脸贴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私家车排成一个车海,远近起伏的鸣笛声,匆匆上下的归家人,高压线上还站着叽叽喳喳的小鸟。
公交上换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刚下班满眼疲惫的年轻人,靠着座椅仿佛两只眼睛在打架;背着书包,脑袋聚在一起说笑的小学生;还穿着校服一男一女的高中生,距离一段,却又在起伏的车上并肩;手上拎着满袋烟火气息的老年人,满脸喜色,家里有人在等待吃饭。
一切对阮娇都是那般新奇,她的两只眼睛都不够看了,元稚紧闭着嘴,瞄了一眼背对着自己地施清二人,他早就发现了二人,只是想逗逗施清,才故意绕来绕去。
施清背对着元稚,公交在市图书馆停下,元稚和阮娇提前站在下车的门口,车子刚停下,二人便跳着从车上下去,施清和时舒峪对视一眼在最后才缓缓走了下去。
两个小孩刷卡进了图书馆,施清停止脚步,和时舒峪对视了一眼,她才慢悠悠的说。
“回去吧。”
“好。”
这次换了时舒峪开车,二人从停车场走了出来,施清开了窗子,风用力的涌了进来吹的施清有些睁不开眼。
时舒峪看着他手刚贴上关窗的地方,施清便开口打断。
“别关。”
时舒峪收回手指。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想。”
施清微微一笑,吹着风眯着眼睛。
“我和元稚没什么血缘关系.具体来说,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但是我答应一个人,要替他照顾他的弟弟,比爱自己还爱他,这是我欠他的。”
“这是我答应他的,我不能食言。”
“他想和阮娇交朋友,我很担心,我担心阮曼会做什么,也担心...担心祁怀远做什么。”
施清看向时舒峪的脸,他没什么表情。
“你也知道的,他们没什么好人。我已经欠他的很多了,如果连他的弟弟都没照顾好,我这辈子算是很难不愧疚死了。”
时舒峪还是不说话,他抿着嘴,很久才看了眼施清,她朝着自己笑着,却是满眼荒凉,面目中是一种刺痛。
“那个人是当时在....在当时的人吗?”
施清点了点头。
“那个人和祁家应该有什么恩怨,祁怀远查到元稚是迟早的事情,我只是紧紧的看着他。”
这句话算不上假,不过现在她担心更多的是元稚对阮娇做什么。
“没事,有我呢。”
红灯,车子停下,时舒峪伸出右手裹在施清的手背上。
“在学校我会让人多关心元稚的,在家你多看着的,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施清慌乱的点了点头,时舒峪望着她终于朝着自己说出一些事情,心里满足大过于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