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看着面色惨败的姐姐，蹙起眉看着阮懿开口有些不悦，声音里满是担忧。
“哥哥，有什么事情回去说吧，姐姐看着真的不太舒服。”
阮曼听着言语抬起眸子和阮懿那似笑非笑的双眼正正对视上，阮懿丝毫没有想要放手的意思，阮曼先开口服了软。
“去楼上休息室吧。”
四人上楼走到了走廊尽头的休息室。
和从另一个休息室出来的施清正对上，施清自然发现阮曼的脸色惨白，鬓边有汗珠，眉宇之间满是不舒服。
阮曼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写什么，擦着施清的肩膀过去，阮娇则是朝着施清点了点头，便扶着阮曼朝着房间走去。
施清下了楼，朝着前来吊唁的人正点头回应，瞥见阮娇从楼上走了下来，没几分钟，范谨也走了下来。
施清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多留了个心眼，关了手机迈开步子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此时，房间里的阮曼正和阮懿对峙着，她仿佛很吃力，阮懿倒是休闲的坐在一旁，还站起身望着敞开的窗子笑意吟吟的开口。
“曼曼，你看今日的天多好，像不像我离开的那天，可惜了，那天你怎么也不愿意来送我。”
一句话便捅破了窗户纸，阮曼看着他的脸，越看越想要作呕，仰着身子看着他，面上是带有恨意的笑容。
“嗯？哥哥问你呢，为什么不来送我。”
他转过身，腰部撑在墙上，眼神变得阴鸷起来，阮曼的手抓着沙发，抓出一片皱褶。
这人永远这样，阴晴不定。
“还能为什么，我要先下得了床才有机会送你，哥哥，你是忘了吗，我被你从二楼推下去，当时还在床上养伤，出门还要拄着拐杖。”
阮曼又笑了一下。
“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我的拐杖还被你扔了呢，你不就希望看着我在床上求你的样子吗，你忘了吗，我当时可是自己爬去卫生间的。”
阮懿看她把这些事情记得清楚，才抚摸几下浓密的眉毛，朝着她缓缓地笑了起来，仿佛很是满意自己在她生命里留下的烙印。
“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那时候你还哭着求我呢。”
他舔了下嘴角，望着阮曼逐渐隆起的小腹，笑意中有几分的阴森森。
“谁让你跟你那个妈妈一样，哭起来的时候那么招人垂怜。当时我们学到一个成语，叫梨花带雨，我回到家看见你哭的样子，立即就领会了这个成语。”
“在你身上，我还学会了很多成语呢，例如，泫然欲泣、我见犹怜还有....声嘶力竭、酥软人心....”
“你闭嘴！”
阮曼拎起手边的东西砸向他，双手因为用力翻出青筋。
阮懿不似从前的握住，而是用身子接住了那个玻璃水杯，水杯里还有重量，砸的他胸腔隐隐作痛。
“怎么，你忘记了？需要我再帮你重温一遍吗，祁怀远知道你跟我睡过这件事吗？”
施清猛地将手上塑料的手机壳掰裂开一块，她的脸上是明显的吃惊，哥哥和妹妹.....这又是什么东西，很显然，施清已经呆住，她晃了晃神，脑袋里听见这样的惊天大秘密，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房间里还有阮曼的声音。
“好啊，你去说，让更多人知道，然后咱俩一起接受这世间的唾弃，等着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把咱俩淹死。我再去跟祁怀远说，是你**了我，当年祁忻从他爹也是和你爹预谋的杀了他的父母，再去告诉他你是怎么想要杀了施清的，咱俩一起死了好了。”
阮曼已经失了理智，她这几年苦心经营的生活在他出现的那一秒便已经支离破碎，她像是个疯癫的泼妇狠狠地瞪着阮懿，恨不得现在握着一柄刀将刀刃捅进眼前人的心窝。
“阮懿，当时在金店里那些人怎么没把你杀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阮曼提起此事，阮懿才舔了舔牙齿，露出几近痛快地笑容，他抬手握住了阮曼的脖子，声音还是稳稳的笑着，手上却不受控制的用着力。
“我当然不会死，因为，那些人是我派去的，我这是为了你啊妹妹，我这是为了给那个施清一个见面礼，我听说那个警察不喜欢你，怎么样，哥哥为了你派了那么多人，就为了让她死的一个体面，你看，那个施清现在多不痛快。”
“阮懿你真是疯子！你不得好死！”
阮曼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阮懿却笑得更开心，他掌心里的阮曼整张脸已经涨的通红，急促的呼吸着空气。
“像之前那样跪下求求我，我就放过你，如何？”
“阮懿....你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说着，她的右手猛地掏出来一柄短刀，朝着他的手掌划了过去，手背上的血珠涌了出来，阮懿吃痛松了手，她挥舞着水果刀，目标是阮懿的心脏。
一个臃肿的孕妇对着从小便训练身手矫健的成年男人，阮曼没有赢得希望。
阮懿气的笑出声，再度拖着她撞在墙上，手掌卡在她的脖子上，阮曼再度受制于他。
“阮曼，长出息了，知道还手了是吧。”
阮懿像是小时候一样，猛地抬起手，就再要落下的时候，阮曼睁大了眼睛，只是瞪着他，小时候的她不是这样的，她会瑟缩着身子，身子因为哭泣一再抽搐，闭着眼睛等待巴掌的落下。
他怒气值到了顶峰，手掌撑着，身后却猛地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二人受惊回了头，随后，隔壁房间也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阮曼还没来得及多想，身后便传来脚步声和激烈的敲门声。
“太太！太太！你还好吗？”
阮曼望了一眼阮懿，缓了几秒才开了门，她看着范谨和阮娇，扯出一个笑容。
“我没什么事，就是玻璃突然碎了....”
“是的，楼下也有玻璃碎了，所以我才来看一眼，这里不太安全，祁先生让我们立即回去。”
“好。”
阮曼迈出步子，身后的阮懿却没跟上，阮娇看着哥哥。
“哥哥，你不走吗？”
“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去吧。”
阮懿开了口，阮娇自然没再多说话，便扶着姐姐朝着楼下走去，阮懿返身蹲下身在地上摩挲着，终于在碎裂的玻璃渣里望见那个尖锐的石头。
拇指大小的石头竟然能打碎一个玻璃，这人的力气不小，而且准头很精确，却是握的是把枪，怕是自己都有生命危险。
想着，阮懿露出笑容，心里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他没再多停留，拖着手伤离开了，走之前，施清站在大厅里望着他，二人对视着，她面容平静，还朝着自己点头示意。
看着他离开的步子，施清掌心里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还有一个漆黑色的真皮弹弓。
这是她从常宁去世之后便备了在身上的，常宁的死让她认清自己的力量，总要有个东西保命，或者是在危险情况下能有些用处，没想到能用到的时候这么快。
“常宁...抱歉，原来是我害了你啊，我还以为是你那个不负责任的爹，原来是我啊...”
施清软了身子，身上一阵虚脱，蹲在地上抬手抚摸着常宁的照片，直到时舒峪送了元稚回来，才扶起了她。
后几日，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元稚开了学，不让人操心的性格，自己选择了住校，两周才回来休息一次。
施清自己无聊的透顶，时舒峪也说不放心，二人便正式同居，住了过来。
时舒峪要上班，施清就自己在沙发上坐着、躺着、撸猫逗狗，她仿佛一心不闻窗外事，时舒峪也不提外边的事，但是大数据时代，小道新闻总是在她手机上一遍一遍推送。
施清还是听说了一些事情，听说阮曼的身体不舒服在医院保胎了很久，听说祁老爷子身体愈发不好，听说祁怀远的堂弟下肢瘫痪...
施清也不知道是真假，只觉得现在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时舒峪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在客厅下望见二楼平台上的施清。
她坐在阳台边上，把腿伸出栏杆，腾空在外面。
脸庞透过防护栏看着热量不足的太阳，一点一点坠落到地平线那边。
她的脸在最后一点余光里映衬下，忽明忽暗。
时舒峪站在扶梯上远远的看着她。
在很久之前，便在酒局上听说最近新崛起的宋钰钧夸起自己的助手，天生的天赋好又是聪明，不可多得的好设计师。
想到这时舒峪突然笑了起来。
他看着施清的小脑袋瓜，她自己琢磨来琢磨去一步一步把自己套进一个死胡同里，还执拗的不肯说出来。
他一步一步走到施清身旁，施清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向时舒峪，脸色暗暗的的说道:“太阳落下去了。”
时舒峪也随着坐在她的身旁，低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手心，说道:“太阳下山了，晚上我会帮你开灯，这个世界还是会明亮起来。”
“如果灯坏了呢。”
“灯坏了我就修，没有电就烧蜡烛，哪怕是烧了这个院子，只要能照亮你我都心甘情愿。”
施清偏头躺在他的肩头，声音有些软软的，透漏出几分不舍得。
“我真是不舍得，我好害怕我的生命变得短暂，我想和你在一起，多一天也好，多一分钟也好。”
“时舒峪，你怕死吗？”
还没等时舒峪开口，施清摇了摇头，突然又笑着点了点头。
“我啊，一开始我是不怕死的，好多次都很想死掉算了，这样的日子真的好痛苦，仿佛在一个黑色的通道里转来转去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后来遇见你，我又怕了，怕我死了你会难过，又怕我死了你不会难过，害怕你会忘记我。
我怕我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后来看了个电视剧，说是人死了也有魂魄，我更害怕了，害怕我能远远的看着你，摸不到你的脸，害怕久了你就爱上别人了，看着你亲吻别人。
我还那么年轻，我想天天都在你身边，伸手能摸到你。
可是，现在你在我身边，我又不怕了，能在死之前被你爱着，这是莫大的幸运，死的时候我会念着你的名字，我也会多做好事，我希望我能下辈子早一些认识你，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也想对你好，像你现在对我好一样。”
她抬眼，眼底温柔似水，眼眸里浮着时舒峪的模样。
时舒峪抬手，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脸颊，声音平静温和。
二人静静的望着太阳落了下去，月亮浮了起来，天色渐晚，冷风渐重。
这样的日子没舒服太久，施清便收到了一封邀请，上边挂着的竟然是宋钰钧的名字，她还是皱起眉翻开看了几眼。
宋钰钧一个从来不过生日的人，却莫名邀请，还特意写上的三十岁的重要日子，施清确实没了理由躲避。
时舒峪自然也收到了，他在吃饭的时候看了看施清抿着的嘴角，开口安抚。
“也许是有了新女朋友的原因？”
施清咬了咬筷子没回应，许久，才抬眼朝着时舒峪。
“你会喜欢男生吗？”
时舒峪正在喝水被呛得不轻，他看着施清。
“我怎么会喜欢男生，我可是实打实的性别男爱好女，你今天怎么了？”
“那....一个男生...本来是喜欢男生，他会后来喜欢女生吗？”
她眨了眨晶莹的大眼睛，仿佛真的很好奇，时舒峪低头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
“不会喜欢？”
“我是说...我不知道....”
施清白了他一眼，侧身望着窗外的蝉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钰钧不愧是宋钰钧，和别人每每聚会便是大同小异的派对不同，他选了个周末，将派对选在郊外很远处的一个私人马场。
宽阔的马场，一眼望不到尽头，满眼的翠绿和蔚蓝，清新的空气中是参杂着青草的芬芳，嘶吼的马叫和哒哒的马蹄声让众人不由得放松了心情。
连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的事情，也亮了双眼，握着时舒峪的衣角。
“马哎！这也太帅了吧！你看那个！那个那个！纯白的！太好看了吧！！！”
眼见着她已经不能控制自己，时舒峪转身将她拉进怀中。
“果果，你再抓我的衣服，我和我的衣服总要死一个。”
说着，他还吐了个舌头证明自己的窒息感，施清这才松了手，只是双眼还是紧紧追随者那匹马，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粉色泡泡。
时舒峪看着她的兴奋，心里莫名出现醋味，压低了声音。
“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你这样看我。”
“啊。”
施清抬眼看着他的下巴，嬉笑着怼了回去。
“你要是背着我也能跑这么快，我也兴奋。”
话音刚落，二人猛地想起什么，一齐红了脸。
人陆陆续续的到齐了，宋钰钧才携着韩一雯缓缓走了出来。
几个月不见，财气养人，她倒是更有了几分大气的感觉，整个人看着春光明媚，高挑的眼线仿佛在张扬着什么。
施清和时舒峪都是不爱凑热闹的，便站在最旁边的一圈，听着众人恭维着宋钰钧，公司成功上市，身价翻了无数番。
施清偏头在时舒峪耳边。
“早知道我就不硬着脑袋辞职了，我就该硬撑着，等着他开除我，多混点钱。”
时舒峪浅笑了一下，顺着在她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逗的施清咯咯笑。
此时，望着二人的眼睛可不止一双，施清侧着身子，便望见远处的祁怀远、阮曼。
她肚子还是很不是很大，可能是人太瘦弱，显得五六个月的身子还是这样小小的。
只是她的脸上温和许多，有了几分母亲的感觉，眼睛里是一种平静而坚定。
不知道怎么回事，施清看见她便寻找着阮懿，在人群里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便又看向祁怀远，他要是知道了，怕是会接受不了吧....
施清想着，心里不知道是好奇还是可怜，看着阮曼竟然也不这么讨厌了。
过了众人的恭维和祝福，宋钰钧才散开，让众人去看着马厩里的马匹，施清拖着时舒峪便朝着马厩跑去，她的好奇心已经按耐不住。
施清刚迈开步子，韩一雯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施清听着她甜腻的声音便觉得鸡皮疙瘩浮了起来。
“施总监~”
施清翻了个白眼，又换上笑容转过身看向她。
“韩小姐，好久不见，只不过我早已经辞职，实在算不上施总监，你可别这么称呼我，叫我施清就好。”
“施小姐最近好些了吗？之前我一直约你出来，你一直拒绝我，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常警官去世而陷入闷闷情绪无法自拔呢。”
时舒峪抚了一下她的手，她立即反应过来，便笑着开口回应。
“常警官是为了很多人壮烈牺牲，我很不舍得，但是对她还是肃然起敬，还是希望韩小姐不要再提了，毕竟常宁一直小心眼，我怕她知道你对她念念不忘，她深更半夜去找你。”
韩一雯被直直的怼了回去，她换了个表情，朝着施清发出邀请。
“听说，施小姐之前还跟常....还学过射击，有没有兴趣和我玩一把。”
“没兴趣。”
施清直接拒绝，也不管她下不下的了台。
“你...我们赌一把，如果你赢了，我就完成一项你的任务，任何都可以。”
“是吗？”
“如果你输了，你也要完成我的一个命令，如何？”
施清看了看她瘦纤的十指，她望见施清的目光立即收回了手，施清还是冷冷笑了一下。
“好啊，我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