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瓦伦达效应
改编作者:一言 2021-03-23 20:004,334

  周悦把自己逼到了极限,试图两台手术一起做,安万豪却不肯接受这个安排,等Anna的丈夫一来,先是喝骂了他一句,接着就喝令Anna的丈夫带人去把另一个孕妇拖出来,以保证Anna独得周悦一个人的关照。

  Anna的丈夫是个粗人,岳父有令,他就带着两个荷枪的保安往手术室里闯,霍祥去拦,他却拽着大拳就往霍祥脸上砸,霍祥的鼻孔里顿时流出两道鼻血。他还要往里面闯,突然一个拳头正面砸到Anna丈夫的眉心,痛得他晕头转向,是李天成从手术室走出拦住了Anna丈夫。哐当一声,枪上了膛,瞄准了李天成,只要扣动扳机,他就没命了。乔向晚和梁凯莉赶紧说李天成是自己人,安万豪却冷笑着指出李天成不是友好医院的医生却在这里行医,犯了札尔岛州的法律,应该被抓到警察局去。

  霍祥擦了把脸上的血,反倒糊了一脸,样子又滑稽又让人心疼,他道:“根据札尔岛州的法律规定,天灾面前,任何一个国家的持证医生都可以加入救援工作,李医生没有犯法!”

  梁凯莉也帮腔霍祥,希望安万豪冷静,安万豪蛮横惯了,指责梁凯莉没有站到他这端,还霸道地说了一句:“在这个岛上,我说谁犯法,谁就是犯法!”

  乔向晚解释说,李医生行医是他担保,根据札尔岛州卫生署有关外籍医生在本岛行医的条例规定,持建交国家正式医生牌照的医生,如果有足够资格的本地公民作担保,再交纳一笔担保金,就可以合法行医。

  李天成明白乔向晚是在帮他,顺着他的话说:“是啊,乔向晚先生够资格为我担保吧?担保金……他这么有钱,肯定不会欠账的。”

  安万豪怒了,问道:“向晚,你是故意和我作对?”

  乔向晚解释:“安伯父,我不敢。我是他的担保人,如果我否认,他跑去卫生署告我的话,我也很麻烦的。”

  李天成立即指着乔向晚张牙舞爪地说道:“对!我告死他,直接去州长那里告!”

  咳咳……乔向晚不得不递给李天成一个眼神,提醒他戏别太过了。

  手术室外一片争吵,手术室内,Anna发现自己的隔壁还有一个产妇,心生不悦,呵斥医生把孕妇Jan推出去。

  突然,Anna察觉到一道鲜血顺着腿直流而下,慌乱之下顾不得其他,只求周医生救她。

  对医生来说,病人为大,周悦用英文安抚她:“你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帮助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Anna收起了一身的锋芒,虚弱地点头,两行泪从眼角滚落。

  情势危急,幸运的是,血浆及时送到,周悦的心稍稍踏实了些。她知道今天同时处理两个产妇,会很累很辛苦,稍有分神就会造成不可弥补的错失,只能打起精神,并时刻保持冷静。

  突然,产妇Jan无力地哭噎,哀求着:“周医生,我没力气了。”

  Jan虚弱地捏着周悦的衣角,求她:“周医生,求求你帮帮我。”

  周悦轻声安慰她:“我现在就准备给你做手术,你和宝宝都会平安的。”

  周悦为Jan做手术,隔壁手术室的Anna就得有医生看着,还不能随便找个医生,必须是能处理孕产紧急情况的医生,万一Anna情况告急,周悦又腾不出手,就得由那位医生帮忙处理Anna的情况,直到周悦脱身前来。

  护士只能按周悦的吩咐向外广播:“手术室请求支援!手术室请求支援!”

  队长霍祥着急地问在场的医生们:“谁有处理植入性胎盘的相关经验?”

  众人摇头,李天成突然站出,他曾遇到过几次植入式胎盘的病例。

  李天成站到Anna的手术床前时,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张地问:“周医生呢?周医生怎么还不会来?”

  Anna绝不允许男医生为她做手术,反应非常激烈,为了缓解她的情绪,李天成只能先让护士为她按摩腰骨,帮助她缓解痛感。

  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周悦长舒了一口气。

  “宝宝Apgar评分,1分钟9分,是个健康宝宝。”护士说道。

  宝宝的哭声里掺着Anna的痛叫和哭声,她下体还在出血,必须立马进行手术。周悦不得不赶紧把产妇Jan的收尾工作交给乔雨倩,她自己则去给Anna做剖腹产。

  周悦一来到Anna的手术床旁边,李天成就默契自觉地站到了助手的位置。

  一刀切下,就到了手术的关键部分,周悦动作熟练,内心沉稳,并没有因为情况危急混乱就受到影响。一旁的李天成凝望着周悦的侧脸,那一刻,他的心尖上似乎又有一朵玫瑰在悄然绽放。

  手术室安静得出出奇,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哔哔声让手术室更显得安静。

  终于,周悦从Anna的腹部抱出一个婴儿,动作行云流水。

  “宝宝 Apgar 评分,1分钟8分,是个健康的宝宝。 ”护士道。

  宝宝已经平安,产妇Anna却遇到了麻烦!她的胎盘拔不下来。李天成看着周悦微蹙的眉头,就知道出现麻烦了,默默在心里为她捏了把汗。

  不一会儿,周悦已急得满头大汗,但她仍然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嘱咐道:“胎盘拔不下来!20单位催产素。”

  护士把20单位催产素递给周悦,周悦在Anna的子宫两侧各注射10单位催产素。

  一股血从伤口溢出,淹没了Anna的腹部,把手术台染成一大片鲜红。

  “子宫收缩依然乏力。”周悦心里紧绷。

  负责检测仪器的葛努文紧张道:“孕妇血压一直往下掉,BP50/30,脉搏120,处于休克状态。”

  李天成道:“补充的血浆已送到,马上给孕妇输血,再静推1mg肾上腺素。”

  护士熟练地给孕妇接上血袋,在输液滴壶中注射肾上腺素。

  李天成接过大纱卷,扯出十几块纱卷压住子宫。

  “不行,还在出血!”李天成对周悦道。

  大出血对虚弱的产妇来说是致命的。

  周悦一边忙碌一边道:“这种情况,只能切除子宫。”

  切除子宫得先征得家属的同意,但依安万豪等人的传统思想和匮乏的知识,不可能同意切除Anna的子宫。但现在,切除子宫是唯一保命的办法。

  葛努文提醒周悦:“安先生的手下带着枪来的,如果你敢给Anna动手术,我保证他不会放过外面的人。”

  说完又补了一句:“做这个手术,外面的人倒霉;不做,Anna倒霉。总之是有人会倒霉啦!”

  葛努文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跟自己毫无关系。

  刻不容缓,就算冒着生命危险也得尽好医生的本分,护士跑出手术室去争求家人同意,显然,安万豪和Anna的丈夫都不同意切除子宫。

  手术室内,李天成安慰着周悦,见她情绪还是紧绷,整个人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说道:“你知道有个心理学实验,粉红色的大象吗?越是让你不要去想粉红色的大象,你越是会想起它?”

  周悦点头,说:“知道,瓦伦达效应。”

  就是这个瓦伦达效应会干扰人的专注力,周悦按李天成的建议,只关注手术本身,不理会手术以外的事,确实心静了很多。

  护士折回手术室,告诉周悦,在霍队长的劝说下,安万豪他们同意对产妇Anna做子宫切除。

  当子宫切除手术完成,周悦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李天成心疼地从她手里接过了伤口缝合等收尾工作。

  刚出生的两个小婴儿睡在临窗的保温箱里,他们的家人望着保温箱里的小家伙,情不自禁地露出幸福的笑容,眼睛湿红,还为宝宝究竟长得像谁争了几句。

  一切结束,周悦换回了平时的衣服,拧开一瓶水休息起来。李天成走到周悦身边,用手中的矿泉水瓶跟她做了个“干杯”的动作,祝贺道:“你成功了。”

  周悦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纠正他:“是我们成功了。”

  “我腿都软了,这一天太凶险了。”

  李天成笑道:“你呀,是我见过最彪悍的女医生。”

  葛努文从一侧经过,黑着脸说道:“你们胆子太大了,万一Anna醒来发现没了子宫,找我们麻烦怎么办?安万豪那种人,说翻脸就翻脸。”

  一起走来的护士反唇相讥:“你的意思是我们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产妇死吗?”

  葛努文回嘴道:“反正到时候出了事,外来的医生都溜了,只有我们本地人顶罪。”

  葛努文和护士争着争着就走远了,等他们走远,李天成安慰周悦道:“葛医生脾气古怪,你不用理,今天手术真的做得很棒。”

  周悦低头看着刚完成了两场手术的双手,说道:“我在国内做过不同类型的手术,但这次手术对我来说有很特别的意义,你让我忘掉杂念专心于手术这一件事上。我忽然觉得这些年的手术没有白做,是它们练出了我这双手,让我在如此恶劣复杂的环境下,还能圆满完成手术。还真是,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

  夸完自己,周悦不忘夸一夸今天的助手,说道:“李医生,谢了,这次可算帮了我大忙。听说你之前在非洲有处理植入性胎盘类似产妇的经验?”

  李天成道:“不用跟我说谢谢,因为,她们都没能活过来。”

  李天成遇到的那几次情况,不是在人迹罕至的村落,就是在烽火连天的战区,没有手术条件,别说输血了,就连最基本的做手术的条件也不具备。

  他歉意道:“对不起,昨天我故意没说清楚是为了争取到这个手术机会。要说谢的话,应该我说,谢谢上天让我遇到你这么默契的战友,谢谢你救了四条生命。”

  李天成的诚恳让周悦心里涌出一阵温暖,不自觉地微微一笑。温暖的笑在她好看的脸上晕开,像三月的风抚了娇美的花,美得让人失神。这对别的女孩来说再正常不过的事,对大大咧咧惯了的周悦来说却很“失态”,赶紧收起笑容,借口称要去休息,慌张地离开了。

  当李天成回到办公室,乔雨倩等人搬了一大堆资料要给他看。

  先前,安万豪坚决不肯让李天成去手术室,为了争取到救人的机会,李天成情急之下谎称自己是友好医院的院长。没想到乔先生把这件事汇报给州长后,州长特别高兴,连夜交代卫生署署长抓紧办这件事。现在已经让人把所有相关文件拿过来了,只等李天成填完递交上去就会呈递给州政府、联邦政府和中国大使馆。等手续一通过,正是的任命文件就会下达下来。

  李天成坐在桌子上,有些无奈地挠挠头,“我就是应个急,难不成还真当院长?”

  难道就这样留在札尔岛了?这算是奖励还是惩罚?

  大厨老吴为了奖励周悦,给她用冰箱剩的最后两个鸡蛋煎了两个香黄的荷包蛋,一盒子酸菜炖肉,还有一盒香软的白米饭。老吴的手艺实在太好了,馋坏了的周悦满足地开动了。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一回头见是谢副,谢副贼眉鼠眼的,是来打听安万豪的事的,他听周悦说安万豪是送产妇来生产的,不是来抓他的,方才放心下来。

  周悦向谢华问起宣传单的事:“谢副,小广告到底怎么一回事?我可不信您真能做出徇私舞弊违背医德的事,队里其他人也都不信。”

  谢华小心翼翼地问:“那个……谁,他信不信?”

  周悦一头雾水,问:“谁?霍队?霍队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会直接说出来,但我敢保证,他肯定也不信。你躲躲闪闪不肯给个说法,弄得他也左右为难。”

  谢华突然有点感动:“是是,是我太小心眼了,真不好意思。这样,我带了个人来,老白!”

  话音一落,一个蒙着花围巾的人从柱子后鬼鬼祟祟地冒了出来。

  结果老白一听说要录口供,还要记录下来,还听说卫生署的文事务官还来了,就不敢为谢华作证了,一溜烟逃了。谢华解释不清,尤其是照片上显示谢华和老白喝酒的时间为半夜十二点十分,队里要求晚上十一点半之前必须休息。周悦帮谢华说了两句,认为跟朋友开心地喝一场酒没什么,被霍祥罚抄纪律二十遍。

  医院里关于谢华的议论多了起来,很多患者都说谢华是捞了偏财准备跑路,谢华又委屈又无奈,他问周悦,如果他知道这个岛上发生过一场瘟疫般的过往,是假装什么都不知情就回国还是留下来搞个水落石出?

  谢华怀疑栽赃他小广告一事的人,就与瘟疫有关。

  李天成琢磨了一阵,觉得卫生署的文事务官有些可疑,分明是假借取李天成资料的理由顺路警告霍队长不要调查小广告的事。

  霍队想了想,提议趁现在没有通信信号,突然找上门,给卫生署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李天成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叹了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继续阅读:第11章:幻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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