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李医生的掌心温度
改编作者:一言 2021-03-24 20:004,787

  一细问,发现周悦他们去的是东库房那一带,葛努文脸色刷白,慌张道:“东库房的房子不结实!危险!”

  晃动已经结束,却没听到东库房那边有动静,恐怕是出事了。

  李天成临危不乱,建议霍队分工,让霍队指挥防震区,他带人去找周悦。

  恰如预料的那样,东库房坍塌了,必须联系救援队挖开坍塌的墙壁,不过,离得最近的分队赶过来也要两个小时左右。没人知道周悦他们的情况究竟有多严重,是不是被压在土堆下挪不动身,每一分每一秒都尤为珍贵,根本耗不起整整两个小时。情急之下,乔雨倩联系了哥哥乔向晚,让他调度临近矿场的工人和车过来帮忙。

  李天成在废墟上搜寻了很久,一声声地喊周悦的名字,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当他走过拐角,来到一片厚重的废墟前时隐约听到有东西敲击的声音,循着声音追过去,听到了周悦的呼救声。

  “周悦!”李天成鼻子微微一酸,他让手电筒对准废墟的缝隙,试图搜索到周悦的身影。

  黑暗中,周悦被一束光线刺中双眼,下意识地眯起了眼,抬手挡光。有光透入就意味着周悦所处的环境不是密闭的,不会缺氧。

  不经意间,周悦摸到地上有一片湿滑,心中陡然一惊,她把手放在光线下,发现手上沾满了鲜血!

  “谢副!”周悦哽咽着呼喊,“秀秀!”

  李天成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捡起石块扔到一边,徒手捧起一抔抔土试图为周悦挖出个逃生的出口。黑暗中,碎石和粉尘从头掉下,吓得周悦赶紧让李天成住手!

  不能继续挖出口,李天成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小心翼翼地问她:“害怕吗?”

  那个大大咧咧的工作狂终于卸下了一贯的骄傲和坚强,弱弱地回了句:“嗯。”

  李天成把手伸进刚挖出的小洞里,黑暗中的周悦看到手的那一刻,慌乱的心稍稍安稳了些,她把手放到李天成的掌心。

  她的手在颤抖,在他的掌心柔若无骨,李天成紧紧地握着,温柔地安抚她:“别怕,我们都陪着你,绝对不会离开。”

  廖宇和吴新去把汽灯搬了过来,汽灯一打开,周围的情况就明朗起来。周悦处在东库房的第一间,塌了一大半,只剩周悦蜷缩的地方还脆弱地挺立着。

  看清楚情况就好动手了,李天成不得不暂时先放开周悦的手,他像哄孩子似的轻柔地说:“周悦,我现在放手了,把这个洞口挖开才能把你们救出来。”

  曾经多好强多倔强的人啊,这一刻却握着李天成的手不肯放,哽咽又慌张:“别……别松手!”

  不松手就没办法挖开洞口救她出来,廖宇想了个办法,把手电筒从洞口递了进去,有了光,她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周悦只好不舍地把手从李天成温暖的掌心拿开。

  有了电筒,周悦才看清周围的情况,谢华副队长和秀秀都昏迷了,其中秀秀躺在一片血泊中,她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了。

  李天成察觉到周悦的情绪不对,立即问道:“周悦,里面什么情况?”

  周悦只能压下心里的恐惧,检查完毕后,汇报:“谢副昏迷,秀秀被铁条刺伤,左边额头有出血!”

  周悦是妇产科医生,对于外科的情况并不精通,李天成则一步步教她,周悦则把检查到的情况告诉李天成。

  “呼吸畅通但呼吸急促,不确定是不是还有其他器官有出血。”

  周悦把手放到秀秀的手腕上,“我要测脉搏,帮我计时!”

  李天成低头凝望着手表,“开始!”

  时间道,“停!”

  周悦:“脉搏120!”

  周悦捡起落在地上的听诊器,检查起秀秀的双肺,心中一沉,“左胸呼吸音弱。”

  李天成差不多心中有数了,这种情况通常是皮下有捻发音,胸部皮下肿胀。李天成初步判断秀秀是合并气胸,再拖下去会引发呼吸衰竭,必须先撕开衣服,做胸腔闭式引流术!可是,需要用到的胸腔穿刺包被埋在了废墟里。

  这并没有难倒李天成,他让护士找来生理盐水和导管,做了个简单的引流瓶,连同廖宇找来的急救包一起交给了周悦。

  周悦对李天成的印象又刷新了一遍,这家伙居然会做引流瓶。

  周悦用手指碰了下锁骨中线下第二肋间部位,那是穿刺点,随后以穿刺点为中心用碘伏进行消毒。

  当她戴上无菌外科手套,准备做穿刺时,头上又掉下来几块土石,慌张间,周悦下意识地护住秀秀。

  “周悦!”李天成心中一颤。

  周悦没什么事,不过引流瓶被一块砖石砸到,等周悦抢到手里时,生理盐水只剩一小半了,并不够用做穿刺。好在周悦在李天成的提醒下,从架子堆里摸到一包没破的生理盐水可以替用。

  周悦拿出注射器针头,扎在生理盐水袋子上,又将生理盐水挤入引流瓶里,随后摸到胸腔位置,一刀切下。

  周悦沉心静气地做着这一切,李天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分不清周悦是在认真做引流,还是出了什么事,不敢打扰,又满心担忧。

  终于,里面传来周悦的声音:“好了,引流瓶里看到气泡了。”

  胸腔闭式引流做到一半,周悦发现秀秀口唇和结膜苍白,血压低至60/40,可能出现了内脏出血,需要马上补液,却发现孩子的血管太细,手都拍红了,都无法找到血管。

  已经从昏迷中苏醒的谢华告诉周悦:“孩子的锁骨下静脉穿刺容易气胸,不适合!而且阿秀左上胸壁有外伤,正好影响穿刺!”

  廖宇问谢华:“秀秀左胸气胸,选右侧进行颈内静脉穿刺呢?”

  李天成微怔了下,这个方法对操作者的技术要求太高,只有麻醉科、ICU急诊、血管外科大夫才会熟练掌握,对妇产科医生周悦来说太冒险了。

  谢华本可以胜任这项工作,可是,他眼睛进了灰,睁眼都算困难,更别说看清楚了。

  “周悦,你来!”谢华嘱托周悦。

  周悦有些迟疑,她确实在ICU轮转的时候做过几例,但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紧要关头,必须做处理。李天成沉思片刻后,问废墟里的周悦:“你对自己的穿刺技术有信心吗?”

  廖宇急了,提醒道:“李医生,救人确实要紧,但不能硬来。颈内静脉和动脉的距离近、伴行途径长,误穿动脉的机会较大,操作不当也会引起一些并发症,甚至危及生命!”

  李天成则道:“廖医生,野外救援我比你熟悉!”

  两人争辩不下,一个保守,一个坚持立即做处理以免延误导致不可逆转的恶果。谢华站在李天成这边,鼓励周悦做。

  周悦迟疑着,怕失手,谢华大手一挥,连训带骂地说周悦杂念太多,她要是不下针,秀秀只能等死。

  谢华敢让周悦动手并非一时冲动,也并不是赶鸭子上架,他在国内就听说过周悦的名气,也知道她在手术台上的表现,他可以肯定,周悦没有技术方面的问题,她需要克服的是不够自信。

  在谢华的施压和鼓励下,周悦开始回忆学过的知识和手术经验,让自己保持冷静,抛弃杂念。

  当周悦冷静下来,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的废墟,而是正常的手术室,眼前的秀秀身体仿佛逐渐变得透明,每一样身体器官都清晰起来,肌肉纹理,血管脉络,一览无遗。

  “我能行。”周悦是说给谢华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谢华变得温和起来:“好,你不用担心,我帮你回忆。”

  “在胸锁乳突肌中线的外缘,摸到颈内动脉,动脉的外沿是静脉,针对着右侧乳头的方向穿刺……”

  有谢华提醒,周悦慢慢地找回了过往的手术记忆。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穿刺成功,静脉通路已经建立!

  废墟外,挖掘机轰隆隆地开了进来,以刁钻的角度准确平稳地刨开了废墟,宽敞的洞口显露出来。昏迷不醒的秀秀被第一个抬了出来,谢华在吴新的搀扶下走出,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废墟外激动迎接他的霍祥,四目相对,有些尴尬。霍祥主动笑了下,握住了谢华的手,拍了拍谢华的肩膀。谢华心里五味杂陈,破天荒地对霍祥挤出个笑脸。

  李天成凝望着废墟洞口,看到周悦走出,全然不顾廖宇已经向周悦伸出手,准备把周悦拉出废墟,直接截胡。周悦身体虚弱,一手拉住李天成,一手拉着廖宇才勉强从洞口走出。

  重见光明的感觉,如同劫后重生。护士叶红将她搀扶到一旁休息,遥遥看见谢华回头冲她竖起大拇指。

  在众人身后,坍塌的库房残留着一片片血迹,废石尘土掩埋着医用品,废纸在海风下翻动,一片苍凉。

  虽说已经脱险,但周悦的心情却很沉重,一直处于失神中,就连护士长叫她,她也没听见。李天成见她情况不对劲,关心地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她是为秀秀的事担心。

  在秀秀这件事上,周悦很自责,她觉得时自己擅自把秀秀带到医院来,才导致她在地震里受了更重的伤。现在,秀秀的爸爸还不知道她的情况,如果有个万一,又该怎么解释?

  李天成像兄弟一样搂过周悦的肩膀:“周悦,嗨!打起精神,看着我。”

  “你们把秀秀带到医院是为了救她,为了救她,你和谢副都尽力了。”

  周悦失神地喃语:“如果她没来医院,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李天成道:“她如果没来医院,就有可能落下终身残疾,地震是天灾,不是人祸,你振作起来。”

  周悦抬起雾蒙蒙的眼睛望着李天成,李天成从没见过周悦这般模样,慌了,手足无措,但还是努力劝她:“听好了周悦,对,秀秀是你带回来的,你要对她负责任,但是不代表你要把所有压力都揽在自己身上!现在你这个样子,怎么面对其它病人?怎么履行医生的职责?在野外工作会遇到比医院里复杂很多的情况,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用你的信念去判断,不要让杂念干扰了你的信心!”

  谢华也跟周悦说过同样的话,可她心里就是过不去自己这道坎儿。

  突然,护士长跑来说有孕妇指名道姓要找周悦,李天成又要忙着给秀秀做更细致的手术,只能拍拍她的肩,鼓励道:“振作起来。”

  周悦的眼泪不争气地滚落,恳求道:“一定要把秀秀救回来。”

  李天成向她承诺:“我一定竭尽全力把她救回来。”

  秀秀的情况很糟糕,各项数据都不稳定,需要立马进行手术。

  李天成走入手术室时,秀秀已经处于全麻昏睡状态,李天成在右肋缘下开腹,打开的腹腔充满了鲜血,不得不先处理内出血。护士叶红站在助手位,拿着吸引器随时准备行动。

  手术室,安静而紧张,突然响起李天成的声音:

  “肝脏挫裂伤,尽快修补。”

  “SUCTION!葛努文尽速输血!”

  葛努文拿出准备好的血袋接上去,叶红则用吸引器抽吸血水,在一侧紧盯着仪器数据的谢华浑身直冒冷汗。

  手术进行到了关键阶段,这孩子能不能活就看她能不能坚持住了!

  偏偏这个时候,秀秀的爸爸乔起来了,一身酒气,醉醺醺的,一进医院就凶神恶煞地向医生们讨要孩子,俨然医院绑架了他的孩子一样。

  当周悦解释说秀秀还在做手术时,乔起怒道:“不是说摔断了手吗?怎么还要做手术?”

  乔起一把推开周悦,周悦本就疲惫,身体也虚,加上秀秀的事让她心神不宁,这一推险些摔倒,好在被廖宇扶住。

  乔起一步步逼近周悦,向她要人,因为他听村子里的人说,秀秀是被周悦带走的。

  当医生们解释,秀秀因为在地震中意外受伤,所以正在抢救,乔起勃然大怒,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护士站的推车前抓起一个酒精瓶子。

  砰的一声脆响,瓶子碎了,留一截边沿锋利的尾巴在他手里,他就用破碎的瓶子逼近周悦的脖子,要周悦给个说法,大骂周悦拐走他的孩子!

  所有的医生都围上来劝他冷静,他突然折身,拖着一身酒气,大喊着:“秀秀!别怕!爸爸来了!”

  在乔起醉醺醺的眼里,医生是鬼魅,医院黑压压的如同地狱,他要从无尽的地狱里找到秀秀,把她带回家。

  没想到乔起误打误撞还真跑到了手术室门外,在他眼里,医生如恶鬼缠着秀秀,所以一遍遍大声地喊着秀秀的名字。谢华腾出身,从手术室走出,把他拦住,训斥道:“你真爱你女儿,怎么还天天上山种香菇,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你真为她好,她摔伤了,我们连找你签同意书都找不到人?她一个人有多孤单你知不知道?她到了医院觉得什么都新奇好玩,一颗糖能高兴半天!”

  原本种香菇也是可以时常下山的,乔起老赖在山上不下山,是因为秀秀的妈妈去世后,他愁绪满怀,总爱借酒消愁,成天一副烂醉的样子,喝多了就没法下山了。

  乔起被训得面红耳赤,举起玻璃瓶就要刺谢华,护士呵斥他:“放下!杀人偿命,你要真杀人了,秀秀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乔起觉得这话有道理,放下了酒瓶,心里又觉得憋屈,不甘心地握拳朝着谢华砸了过去。谢华本能地往一侧躲开,突然脸色一僵,双腿发软地往下倒,正好撞在椅子的把手上。

  追来的周悦赶紧跟廖宇一起把谢华推进了手术室的过床区准备抢救。

  乔起也没想到会出这事,酒意醒了大半,沮丧地垂着双手守在手术室外。

  谢华的情况不妙,血压70/50,已经进入休克状态,必须进行腹腔穿刺。

  廖宇用注射器在谢华腹部抽到10ml不凝固的血,心中一沉,“谢副腹腔内脏大量积血!”

  周悦用B超探头做完B超,汇报:“脾脏区5*7cm混合回声区,盆腔6cm积液。考虑脾破裂出血,可能还伴有其它部位出血。”

  谢华处于生死一线之间,必须马上手术!

继续阅读:第13章:太孤独的人都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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