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醉心花全都处理掉。还有挽昙轩外的睡莲,一株也不能留。”少年撤了红绳,睁眼,眸中满是冷冽肃杀的意味。
“可是大人,这些花可都是皇后娘娘御赐的,奴婢、奴婢不敢随便乱动啊……”锦杏上前,神色惊惶地道。
“救娘娘要紧。皇后娘娘宅心仁厚,不会计较这些的。”说话间书萱已抱了桌上的瓷瓶走出屋外,将瓶中开得正水灵的醉心花悉数倒进火盆里,点起火一并烧掉。而后拂了拂衣袖间的灰尘,踱进屋中:“奴婢明儿个遣娉儿去内务府请了人来,把那些睡莲连根拔了便是。大人还有什么吩咐的?”
少年并不答她的话,只把锦杏叫近前来问:“皇后娘娘与容妃娘娘近来可发生过什么口角?”
锦杏正要开口回话,却被身后的书萱一把扯住了衣袖。书萱向窗外四下里望了望,见夜色空朗无人,才松开她道:“你说吧。”
“大人,娘娘与皇后娘娘素来亲近,并没有起过什么冲突。倒是……倒是近日姮嫔娘娘总是顶撞娘娘,把娘娘气得不行呢。”锦杏见书萱如此谨慎,便也压低了声音,如实答道。
姮嫔?少年略微摇摇头,想起了昨日盛大的加封典礼。
“你家娘娘的病因,正是因为这两种花。”云清辞淡淡开口分析道,“醉心花又名曼陀罗,少量可入药,但不宜长时间置于屋中。否则会引起中毒,其具体症状,便是头痛不止、双目模糊、无意识运动,最终昏迷以致死亡。只不过娘娘并未直接接触或食用,毒素只是慢慢积累下来,因此没有即刻死亡。
“至于睡莲,它的香气中会挥发出极强的毒性,千瓣紫睡莲尤甚。故而娘娘正是被这两样东西所害。只是当下还不知道,皇后娘娘究竟是无心呢,还是有意。”
冰冷的气氛滞固在空气里,书萱与锦杏面面相觑,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少年才又道:“罢了,这些事我是管不着的。我这里有一张方子,烦请二位姑娘拿去,及时为娘娘解毒。”
书萱近前来接过药方,福了福身道:“奴婢书萱替我家娘娘谢过医仙大人。” 锦杏正要学着她的样子做,便见云清辞一拂袖浅笑道:“医者本分罢了,姑娘何必如此拘礼。”
娉儿奉了香片上来。因着容妃还未转醒,云清辞只得留下继续观察病情。锦杏与书萱整夜不肯合眼,都是颇为忧心的样子。
直到天际泛起了青花一般浅白微湛的颜色,已经阖了眼眸快要在帐外睡过去的云清辞才听得锦杏一声呼喊:“娘娘!娘娘醒了!”
书萱正守在帘子外绣着新图样的帐边,闻声慌忙撂下活计跑了进来。见容妃已能够靠在床榻上说话,神色也恢复了些,不觉欣喜,连声叫了娉儿:“快给娘娘沏杯云绾青丝上来!”
云清辞被人摇醒,抬眼望见微笑着的锦杏:“可多谢你啦,医仙大人。娘娘醒了,大人可还需再进去看看?”
云清辞点头应了,随在锦杏身后走入屋中。息衍蓉正半倚着床头品着新沏的云绾青丝茶,见了他却不说话,垂了眸,似是不想见。云清辞倒也没在意,切了脉,转而告知书萱,容妃已有好转的迹象。二位女婢自是欢喜,连连替容妃吩咐着要多给些赏赐方以言谢。云清辞一一谢过,正欲退出挽昙轩去,却听得粉帐里,息衍蓉一声失神的轻叹。
“清辞,你本不该管的……倒不如,让本宫就这么去了呢。”
锦杏心下一慌,赶紧应声道:“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
息衍蓉却摆手叫她退下。云清辞立于帐外静默良久。一时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