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在杀猪的时候，我在边上铺子卖菜。你就说要娶我。可是呢？你后来发迹了，就去了这个姓杨的女人，她是比我好看，比我风流，可是你不想想，你当初开铺子的第一桶金还是我拼命卖菜攒出来的。”梅姨娘确实和张大户看起来差不多大年纪，这么说起来，眼底眉梢都是恨意。“她比我年轻，她们都比我年轻。你要不是那个相士给你说我旺夫，恐怕都不会再正眼瞧我一下吧？”
张大户嘴唇嗫喏着，半天没搭上话。但是这一屋子男男女女都在听着，对方就这么把自己的遮羞布扯掉了，让他没办法见人也确实挺难堪的，“你说你喜欢我，要跟我，那么做妻做妾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个名分，你就这么在意？”
梅姨娘伸手拢了拢脑后的头发，“你呀，就是这么薄情。那个相士说我是旺夫的好命，是你的人形貔貅，你对我好一倍，能赚回十倍的钱。我若不是知道这一点，恐怕真的要对你感恩戴德了。”
一边正在拍着孩子的王姨娘看向了梅姨娘，脸上都是不可思议，“梅姐姐，就算你对老爷有恨意，可是你为什么要害我和夫人，我们没有的罪过你啊。”
听到这个年轻女人的话，梅姨娘眼睛里的怨毒之色加深，“你们是没有得罪过我，可是这么多年，你们孩子也有了，什么都有了，你们凭什么？我看到你们就想吐，所以，你们都得死！”
杨夫人叹了口气，“你若是真的放不下，直接和我说，这个夫人的位置给你便是，我也不是太在意。你为何要把自己逼到这种死胡同里去。”
张大户叹了口气，坐到了床边上，“也算是我对不住你吧，你要恨就恨我，但是孩子和她们都是无辜的，你不应该下这种狠手。”
这时候，一直在边上细细给白茸缠伤口的元安，低着头，手里动作不停，低声问道，“那么这种怨毒之术，你是从何学来的呢？还有，这个婴灵为什么谁都不去找，就找着杨夫人，你怎么操控它的？”
事已至此，梅氏也算豁出去了，“养婴灵的招数，是我从一个游方道士那里学来的，他教的我。只是没想到居然在这个霜前镇里真的有人能破了这个术法。至于那个死小鬼是怎么去找他们的，你看看小少爷脖子上的平安香囊便知晓了。”
听到这话，杨夫人赶紧从孩子襁褓里摸出了那个平安香囊。
一打开，吓得将香囊扔出去好远。
张大户捡了过去，一拆开来，从里头捏出来一块干瘪的肉一样的东西，“这是什么？”
梅姨娘冷笑着看了张大户一眼，“这是你之前没了的那个孩子的胎盘。那个小鬼，是个无根之鬼，天地不容，没地可去。所以它自然回去找自己的来处，想要找回这个胎盘。那个老道士给了我黄符，将这个胎盘包在里头，让那个小鬼只能闻到味道，却拿不到，所以它日日在小少爷房间里徘徊。这下，你们该懂了吧？不是在夫人屋子里，而是在小少爷身上。只要这个孩子到哪里，那个小鬼就会跟到哪里。真是兄弟情深啊，哈哈哈哈。”
白茸肩头被元安扯了僧袍的下摆包成了一个粽子，这会儿只有一只手能动，气哼哼的指着梅氏，“你这个女人好生歹毒。这种事情伤天害理，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
张大户摇摇头，“她自然不怕，她十五岁就死了全家，只剩下这一个天煞孤星。当时我不愿意娶她也是因为她命太硬。要不是那个道士和我说她旺我，我也不敢轻易让她过门。命这么硬，但是却是个旺夫命。这种女人命格太硬，连老天都不敢惩罚她。所以，雷劈不到她。”
床上的杨夫人和王姨娘一脸不可思议，她们跟着张大户也有不少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老爷，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办？还有，那个婴灵到底解决了吗？”杨夫人脸色还是很不好，今晚吓得够呛。只要想到那个小东西的样子，就能让她心惊肉跳半天。
王姨娘拍拍她的胳膊，“夫人，没事了，高僧和白姑娘已经解决了。”
这时候，元安牵着白茸站起身，“此间事了，剩下的就是你们的家务事，我等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他语气里都是努力，隐忍着，牵着白茸气哼哼的离开了。
白茸一溜小跑跟在和尚伸手，好好的那只手还被他捏在手里，“和尚，钱还没收呢。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不能不收钱啊。”
正好走出了大门，在拐角处，元安忍无可忍的将她怼在了墙上。
白茸后脑勺正好撞到了墙壁，疼的“嘶”了一声。
“你天天就想着钱。”月光下，和尚的眼睛像两颗玻璃珠子，倒映着白茸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