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棠结束了休假,回到越州。没想到,刚刚来到小区楼下,手机里就弹出一条微信。
她瞥了一眼,竟然是饶崧!
莫晚棠心里一惊,打开一看,又由惊转为诧。对话中显示:饶崧拍了拍你的肩膀,并喊了声爹。
呃——
怎么形容她当时的心情呢!用五雷轰顶也不为过。她都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设置了如此搞笑的拍一拍,实在是太尴尬了!但是现在改也来不及了!
莫晚棠印象中的饶崧,是个很有腔调又不失幽默的老先生,现在她该如何解释这“大逆不道”的乌龙事件?
又纠结了三秒,莫晚棠关掉屏幕,假装当成什么没有看到的样子。
不过,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屏幕的另一端桑榆之的表情,以及他拉着饶崧反反复复询问:“阿菘!她这是在骂人吗?这个微信是有监听功能吗?”
不一会儿,莫晚棠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杨逸的电话。
她接起:“好久不见呀!杨美丽,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莫莫!”杨逸的声音高昂,有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明天有空吗?”
“你先说什么事,我再回答你有没有空。”莫晚棠已经出了电梯,走到家门口,物业非常贴心地给每户人家的门把手上挂了生肖小吉祥物,看的心里暖暖的。
“好啊。”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带你见见未来嫂子,你来不来?”
“什么!!!”
要不是怕惊扰隔壁邻居,莫晚棠差点叫出来:“不是吧!真有你的,才过了一个年,你、你、你竟然暗度陈仓,暗结珠胎……”
“咳咳,莫莫,成语不是这个用的。你好歹还是个才女。”杨逸就知道和她说了会是这种大惊小怪的下场,可他偏又忍不住想昭告天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欺负莫晚棠这只单身狗。
“我可太期待明天的到来了!先挂了,容我好好找个饭店狠狠地宰你一顿。”莫晚棠已经进了屋,和杨逸再见。
这么大的喜事,她需要好好消化。这么多天没有打扫的屋子,她也得好好整理一番,所谓新年新气象嘛。
*
次日下午,莫晚棠很早就在美乐琪西餐厅等待,可当她看到杨逸和饶娆双双出现时,还是忍不住一脸震惊。
“饶老板!”她下意识喊道。
“咳咳!应该改口叫嫂子了。”杨逸自然地揽过饶娆的肩膀,两人笑语盈盈,男才女貌,站在一起很是登对。但无论如何,在这之前莫晚棠都不会想到他们两会走到一起。
她笑着正准备改口,饶娆却道:“莫小姐,你可千万别叫那两个字。太土了,也把我叫老了!你叫我饶娆就好。”
莫晚棠不能赞同更多:“那你也别在叫我莫小姐了,怪生分的。”
“好的,莫莫。”
两人本就互相欣赏,女孩子之间的美好感情是妙不可言的缘分,莫晚棠心里更是打消了对饶娆的一些猜疑。
第一次官宣,难免被拷问。莫记者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那勺子当话筒:“对了,我想采访下饶女士。杨美丽这人吧,虽然各方面都不错,但貌美如你,是如何屈尊降贵看上这厮的?”
“咳咳,莫莫到底谁是你的娘家人啊!”杨逸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生怕莫晚棠再采访下去,煮熟的鸭子飞了。还是自己一五一十招供比较好。
这事还得从正月十五那晚说起。
杨逸约了饶娆一起看最后一场新年脱口秀,但等到剧院散场也不见饶娆的影子,他订的元宵套餐早就在锅里滚了两遍,电话依然没人接。
直到凌晨五点,杨逸的手机响起。
他看到那熟悉的备注,迅速接起,那一端隐约有哀乐声传来,他却不由放下心来。
“对不起,晚上临时接了个活。”饶娆声音沙哑,分不清是哭了还是太累。
杨逸听出她情绪的低落,安慰道:“我这儿,你完全不必自责。”
“那就好,你继续睡吧。我也回家了休息下。等下再联系。”饶娆报完平安,助手已经开车过来。但她没料到的是,某人也是一夜没睡,此时,更是困意全无。
饶娆再次打来电话时,已是上午九点半。
这次,杨逸没有多说,只是让她下楼一趟。原来,他的车早就在饶宅外停了近三个小时。
饶娆惊喜又惶恐,顾不上形象,匆匆套了一件灰色羊绒外套,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就跑出来,见对方仪表堂堂地站在那,心中倒升起几分怯弱:“我今天状态不佳,我们还是少接触为好。”
“你还忌讳这个?”杨逸见她素面朝天,反而更笃定了内心的想法。
饶娆拢了拢衣服,没吭声。
杨逸朝她走去,粲然一笑:“这还是我们反帝反封建的美少女战士吗?”
不知是哪个词戳中她的点,还是她蓄谋已久。饶娆忽然小跑几步,直接扑到他身上哭了起来。一开始只是呜咽,逐渐放声大哭。杨逸愣了愣,伸手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宠物,最终,紧紧抱紧了怀中的人。
黑色SUV的后座,饶娆哭累了,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直到蛔虫大闹五脏庙。
还来不及喊饿,鼻息间忽然飘来一股香甜的气味。饶娆低头一看,眼前是一碗汤圆,水晶皮里隐约透出黑色的芝麻馅儿,还冒着些许热气。
“虽然已经过了元宵节,但十五的汤圆一定是十六好吃。”杨逸用保温桶自带勺舀出一个,送到她嘴边。
饶娆自觉张口,齿颊间充满了香甜软糯的味道,但也没有心里那份甜。
“好吃!”她狼吞虎咽,连最后一滴糖水都不放过。到这时候,还在乎什么碳水热量和控糖。
“慢慢吃,别噎着。”杨逸拍拍她的背,“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饶娆道:“昨晚走的是我爷爷的一位好友,顾爷爷是看着我长大的,他待我亲厚,总是在爷爷那帮我说好话。”
杨逸叹气:“听你这么说,顾爷爷也算是喜寿。”
“顾爷爷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老伴顾奶奶,他有三个子女,却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顾奶奶。昨天去顾家时,他们说顾老那穿的鞋上少了颗珠子。谁知顾奶奶一把扯断自己的珍珠项链,亲手给他缝了上去。那串珍珠项链是他们的定情之物。”原来,饶娆动容的并不是生死,而是跨越生死的那份爱。
她见过很多故去的老人。按照越州的习俗,如果伴侣一方去世,另一方得躲起来。这个时候,男性的迷信程度会远超于女性,有几个甚至巴不得躲到几层楼外逍遥快活。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懂得更透彻。怎么今天会这么伤感?”杨逸问。
“因为……”饶娆忽然停下来,认真地看向他,“在乎了。”
杨逸秒懂,拉过她的手,低语:“你总说,我们是站在两个极端的人,你看惯死别生离,我见证喜结连理。仿佛白天不懂夜的黑。但很早我就想告诉你,穿过黑夜就是白天,婚丧嫁娶本就是人生必经之路……”
“打住,打住!”饶娆道,“你怎么跟我爸似的,神神叨叨。”
“饶大小姐,我在表白诶。”他都快被逗笑了。
“哦,那你继续。”
气氛戛然而止,还如何继续走心。就算杨逸临场发挥口才再好,也经不起她这番操作。
谁知,她是个能动手绝不动口的,直接环住杨逸:“我已经不难受了。要说还有遗憾,那就是没看成那最后一场脱口秀。”
“嗐,这有什么!他们讲得还没我好呢!”杨逸自然热情又大方地回应她的撒娇,“以后你想听,我随时放送。”
旧事重提,杨逸竟然还能不羞不臊,眉飞色舞地情景还原。坐在对面的莫晚棠只觉得她才是最终看了一场大型甜宠纯爱真人秀的那个大冤种。
此时,她无比后悔,刚才就不该多嘴八卦。杨逸天花乱坠的口才她是知道的,现在又加上个快人快语的饶老板。
莫晚棠默默地喝完果汁,擦了擦嘴。
“莫莫,你胃口不好吗?”饶娆对莫晚棠的一举一动都很上心,原因嘛,自然不言而喻。
“没有,主要是狗粮吃饱了。”莫晚棠开玩笑道。
“嗐,你少听他煽情。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饶娆向杨逸飞去一记眼刀。
这点,莫晚棠无比认同:“你是得小心他的糖衣炮弹。你知道吗?你们刚认识那会儿,他可没少编排你,还说你是海后……”
杨逸就差没瞬移过去捂住她的嘴,急得他脸都白了:“我觉得吧,你是酸葡萄心理,改明儿给你介绍个男朋友,你就收心了。”
“不要!”
突然,莫晚棠和饶娆异口同声地拒绝,默契度再次达到顶峰,让杨逸都怀疑到底谁才是那个多余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