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浴室门开了,在暖融融的水汽烘托下,莫晚棠踮脚跑了出来。
桑瞥了一眼,心中无奈,终究是小孩子,贪凉赤脚。
正要提醒,头一抬,目光便落在了莫晚棠的睡裙上。
灰色棉麻挂脖裙,轻透飘逸。若平时,他肯定不会在意,但偏偏今天那些广告纸在他心里打成了一个结,挥之不去。
“老桑,我洗完了,你去吗?”莫晚棠低头擦头发,慢慢走进她,带着那股熟悉的玫瑰荔枝甜香。她皮肤白皙,肩胛骨显瘦却有力,来回地用手搓毛巾。
半晌,见桑榆之没反应,她抬头,发现对方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
“你干嘛这么盯着我?”
桑榆之转移了视线,却忍不住吞咽,喉结一记滚动:“你头发怎么又没吹干。”
“唉,这几天天气愈发闷热,在浴室间里呆着堪比蒸桑拿。”莫晚棠抱怨道。
“嗯。”他应和。
“今天忙活了一天,腰酸背痛,劳烦亲爱的桑老师,帮我吹个头发呗。”她自然而然地撒娇,已经把吹风机递给他。然后,挨着桑榆之乖巧地坐下,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向自己靠近。
桑榆之显然不是第一次“伺候”她,他起身,驾轻就熟地拨弄着她的湿发。莫晚棠换了舒服的姿势,低头玩起来手机。随着吹风机的风动,她的秀发微微摆动,连带着衣袂翩翩,隐约可见的是她黏连着水珠的肌肤。
他替她将长发拢在肩后,双手却试探性地向前移了一寸。
莫晚棠意识到不对劲,转身迎接自己的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一种攫取的目光。
很快,她想起了猫小姐的断定——桑榆之他那个不行。她当然是不信的,可是桑“托尼”今天的行为着实反常。
“君子动口不动手,好好吹。”她笑道。
桑榆之并没有把她的调侃听进去,满脑子也是猫小姐那句“他不行”,他凑近莫晚棠,强忍着着内心的燥热:“小棠,我觉得有些事你不必问医生,可以直接问我的。”
莫晚棠心说,虽然你博古通今,难不成连中医领域也涉及了。
“什么事?”
“自然是……”他又顿了顿,“你想知道的那些事。”
他深吻下去,带着不由分说的侵略,横冲直撞,好像极力想证明一切!莫晚棠方才意识到,他应该是听到了她与猫小姐之间的谈话内容。
太尴尬了!兵荒马乱间,她竟然不知该回应这炙热的粉色风暴还是好好解释。
山雨欲来,一片旖旎。
突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喘气间隙,莫晚棠回应:“谁呀?”
“小莫,是我,妙珍阿嬷。”
莫晚棠认得她,隔壁那幢的原住民。妙珍阿嬷为人热情,平时看见莫晚棠都会和她打招呼,有时候家里有多的农作物和水产品也会在楼下招呼莫晚棠,问她要不要带回去加菜。
莫晚棠一把推开桑榆之去开门。
妙珍阿嬷见她迟迟才来,八卦地往房里望了眼,转而切入正题:“我是代表村委来通知你的,过几天台风‘初见’登陆,应该会直击这一片地方。为了安全起见,小莫你得搬家。”
“这么严重?”莫晚棠从小生活在内陆地区,自然无法理解台风过境带来的巨大危害。
“小莫,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吧。”妙珍阿嬷又看向沙发上的桑榆之,说出来她心里的一些猜测,“或者去你男朋友家避一避。”
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们早就窥探到小莫金屋藏夫。但这个不爱说话的俊俏小伙好像没有工作,他究竟从哪儿来?又是做什么的,她们又一概不知。
难不成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吧?不然怎么会挤在这样一间小破房里。
故而,妙珍阿嬷特意点了他。
“小棠,听阿嬷的错不了。台风比你想得要可怕多了。”桑榆之突然起身接话,冲着门外那张好奇的脸,点点头,“有劳您亲自跑一趟了。”
“应该的!远亲不如近邻。”阿嬷下了楼,心想这小伙儿还算懂礼数,只是,听他那语气,好像真的没什么能力。
关上门,莫晚棠彻底犯了难,这才是真正的风雨欲来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说的轻巧,我们能搬到哪里?”莫晚棠能想到的只有投靠猫小姐,或许她的书店阁楼能暂时借住一下。
“那阿嬷不是给你支招了,你可以去男朋友家暂避风头。”某人倒是坦然地坐在沙发上,开始孔雀开屏。
“嗬,我男朋友恐怕自身难保吧。”莫晚棠觑了他一眼,“否则还能寄人篱下?”
“那也未必。”桑榆之不知何时变出了一张房卡,下面还坠着一把银闪闪的钥匙,“前几天,饶娆让老严来找过我,说原先的房东已经交了钥匙,我们可以随时搬过去。”
“前几天?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她挑眉,捕捉了关键信息。
面对她的疑惑,他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这不是看你最近忙,又大病初愈,正想告诉你。”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莫晚棠已经麻利地用发圈挽起头发,冲进房间开始整理行李,大有逃命之势。
相比之下,桑榆之就淡定太多,几经生死,这些风雨早已不足为惧。反而是刚才,差点就露馅了……
他调整了呼吸,看来,这小丫头的反侦察能力远比他想的要敏锐多。
*
次日清晨,桑榆之带着莫晚棠在一幢独栋三层花园洋房前站定。
虽地处闹市,却是绿树遮蔽。远眺去,椰风棕林,凤凰树与三角梅交相争艳,里头长什么样,谁也看不清,只看的到红色外墙,白色屋顶,颇具南洋风情。是真正的闹中取静。
“别告诉我,这是你的房子?”莫晚棠内心的怀疑值比她的两个行李箱还大。
这条路是她每天上班的必经之路,回回路过,她都会望一眼这幢红砖灰瓦的小洋房,好奇它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达官贵人。
“是不是,一试便知。”桑榆之把房卡递到她手中。
随着“滴”的声音,门开了,也就意味着,达官贵人就在她身边。
桑榆之已经替她把行李推进屋,这房子,光是花园面积就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进来才知道,里面种满了各式花卉,睡莲、栀子、金银花、异木棉……像个小型植物园。纵然不点香薰,也是幽香阵阵。
曾几何时,莫晚棠自作主张地想装饰桑榆之的花园,还被他严词拒绝。
可如今,这满园的热闹,简直与他的人设背道而驰。
穿过长长的玻璃走廊,他们才进了里屋。
“门锁是新换的,房卡给你,我还是习惯用钥匙。”桑榆之熟门熟路,就像事先来踩过点。
老严已经非常周到地把房间收拾干净,在玄关处,莫晚棠还看见了和她家中一模一样的拖鞋款式以及桌边柜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零食和饮料。
虽与全屋的格调不符,但却都是莫晚棠爱吃的。
“老桑,事到如今,你要说你是前几天才拿到的钥匙,那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了。”她又不傻,也明白了桑榆之欲擒故纵的把戏。
“不喜欢吗?”他有点不确定,在琢磨女孩子心思方面,桑榆之的确是个学渣。
“嗯……我不喜欢。”莫晚棠迟疑道。
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她笑道:“不喜欢你那么迟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每次路过这里,都幻想如果自己可以拥有这样一栋房子该多好啊!”
原来是这样,虚惊一场。
“或许,你拥有的不止这一栋。”桑榆之口气极为平淡,仿佛他们是在玩大富翁的桌游,万丈高楼平地起,不过是几个回合的角逐。
能把炫富炫得如此轻描淡写,莫晚棠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你何故这般看我?”桑榆之说完,感觉身侧那人一直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可不!”莫晚棠又凑近一点,“金灿灿的,全是钱,晃得我眼睛都疼。”
“你就拿我打趣吧。”他方才长舒一口气,知道她有心情开玩笑,必定没有把自己和饶娆联合欺瞒她的事放在心上。
“不过,桑先生,本记者现在想郑重地采访一下你!”
“莫小姐,又有何指教?”
“你是如何积攒财富的?”
“这个嘛……”他以彼之道,也拿她打趣道,“等你转行到财经新闻板块,我再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