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奇艺小说>现代言情>《走出桃花冲的姑娘们》(長篇小说)>目录
第五十章 店名就叫兰睇店金马制衣厂原来的厂长朱志霞,今天又回金马厂上班了。
原来,工厂的陈老板做了一个计划,准备组织所属企业的主要骨干北上考察,金马制衣厂的负责人罗国俊,列属名单之中。
罗国俊离开金马制衣厂一段时间,厂领导的位置自然不能空着,陈老板于是让表姐回来暂代厂长一职。
朱志霞当厂长时,真是忙得精疲力竭,身体也有垮下来的趋势,实质是她的能力不能当此大任。陈老板看得明白,果断换将,这个时候把朱志霞叫回厂暂管,凭朱志霞管了工厂几年的经验,还是可以应付的。
罗国俊对陈老板又多了一份敬佩,一份认知。
陈老板确实是一个爱国的港商,他对内地、对家乡深深的眷恋,对祖国的改革开放政策深为认同,从改革开放的初始,就大力向内地投资办厂,并积极参加各项公益和捐赠事务。
陈老板知道众志成城的道理。他的很多手下、干臣,业务水平没得说,思想认同方面,却又参差不齐,有长期受港英殖民思维影响的,也有目光狭隘、夜郎自大的,有的囿于受教育程度、缺乏爱国爱港认知,有的则固步自封、忘记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至理名言……
陈老板组织北上考察,就是要开阔他们的视野,纠正很多似是而非的思想观念。祖国山河地大物博,祖国建设一日千里飞速发展,人们精神抖擞干劲冲天,一穷二白的模样已一去不返,到处呈现着勃勃生机,充满着朝气,也显示着,处处充满着商机……
有这样的机会到祖国的各处走一走,看一看,罗国俊是很期待的。他和陈老板保持着密切联系,除了工作和业务汇报,更多的是思想沟通,很了解陈老板的思维,陈老板对他的苦心栽培,更是心存感激。
而陈老板的表弟朱立新,这个金马制衣厂的副厂长,对陈老板则满肚子怨气。
罗国俊要出公差,工厂的大小事务处置权,应该交到他手里才对,表哥却把姐姐叫回来暂行厂长职权,摆明了表哥不信任他,不看好他!
朱立新认为,管理一个制衣厂有什么难的?开始的时候确实不懂,经过这两、三年的爬摸滚打,他对工厂的运作已娴熟于胸,把金马厂交给他管理完全没问题,奈何表哥对他有成见,这让他心里积聚了一把无名火。
工人们对此毫无了解,也不关心厂长出差不出差,只知道朱志霞又回来管事了,如此而已。
让朱志霞没有想到的,是朱立新的变化。
自她回厂后,朱立新也像換了一个人似的,对工人不再凶神恶煞或是嘻皮笑脸,变得和颜悦色和一本正经。和同事的相处也融洽自然多了,做什么决定都主动征求朱志霞的意見,碰上什么事也极少发无名火。
这几天只见过他发了一次火,那是一个开油站的亲戚,因为没有按时送来储备发电的柴油,被朱立新在电话上骂了个狗血淋头,并限时要对方送到,说“不然亲戚也没得做!”待对方依约送油过来,朱立新在杂工往下卸油桶的时候,却揽着那个亲戚的肩头谈笑风生,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朱志霞看在眼里,心里也暗暗高兴。以前朱立新是什么脾气性格,她怎会不清楚?朱立新这是有长进了啊,不由得对表哥多了几分敬佩和感激,都是表哥给了她姐弟这个机会,这个唯一的弟弟经过磨练,总算明白了做人做事的道理,让做姐姐的感到安心了不小。
女工们也感觉到了朱立新的变化。
梁杏兰首先提出了问题:“你们发没发觉,最近猪头好像没怎么骂人了?”这时她们一群女工加完了班正走回宿舍。
梁杏兰的话引起女工们吱吱喳喳的议论:“是啊,莫不是转了性?”
“狗改不了吃屎,还是小心点好。”
“其实,整天骂工人有什么好处?把我们迫急了,没心情给他干活,他也要挨老板骂,对不对?”
“真没见过这么凶的人。”
梁杏兰扯了扯并肩走的梁雪珍的衣袖,一边上楼梯一边说:“今天我的车子老跳线,返工了好几次,叫了余大姐帮我调整。猪头走了过来我们也不知道。他走过来拿起衣料看,吓得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嗨,奇怪,猪头没发火骂人,还笑了笑才走开。你不知道,我当时都差点……”
“差点尿裤子了是不是?”嘴快的阿芳笑着接上话,引得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你才尿裤子。”梁杏兰并不生气,只是仍觉得心有余悸,“珍姐,你不害怕吗?”
梁雪珍摇了摇头:“怕有什么用?不过,他也不能把人吃了。不要管他,做好自己本份就行了。”
“哪么行?”梁杏兰不同意,“听见他说话我都头晕心跳……”
阿群跟在后面,这时就说:“你就当疯狗乱吠好了。看见他当没看见,他说话你当没听见,这叫眼不见,心不烦。”
梁杏兰大摇其头:“不行,我做不到。你说当他是疯狗,旁边有疯狗才更叫人担心害怕呢!我说,金马厂沒有这个人就好了。”她想起了什么,又叹息着说,“唉,还要在这里捱三个月……”
走在前头的阿丽和阿娟同时回过头,不解地问:“为什么这样说?”
“是不是三个月后你要嫁人不用干了?那可要恭喜你啰!”
梁杏兰脸上飞红,又羞又恼地说:“你俩胡唚些什么呀,小兰答应我半年后去她那里干,现在才过去了三个月……”
“是这样啊,小兰那里还要不要人?”
“我不知道。到时候你直接问小兰不就行啦?”说话间已经回到三楼,阿娟临进自己的308时,拉着梁杏兰的手说:“小兰和你最要好,到时候你可要帮我说说话。”
“都是自家姐妹,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是不是?”
梁雪珍给梁杏兰一番话勾起心事,想起何小兰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不禁为她担心,看来个体户也不好当啊。
当初梁雪珍赞同何小兰的看法,也认为加工睡衣投入少,相对没有加工成衣服装竞争大。但是风险少点利润也相应少点,而且加上没有档口,一时不能打开批发的门路,靠摆档摊只能勉強糊口,投入的资金回笼就慢了。
何小兰是有想法的。她和冯来娣商量好了,让阿婶(冯来娣阿妈)停了白天上街摆摊,驻守大本营,除了零售,就是接待上门进货的个体户。何小兰在白天的时间,不是向县城商铺推销产品,就是往乡镇跑推销,全县十几个乡镇差不多都跑遍了,风吹日晒,人更瘦了,肤色更黑了。
早些时候,梁雪珍和梁杏兰走去看望她,看她又黑又瘦,都为她担心,怕她累出病来。
何小兰却是精神抖擞,很开心地告诉说,她已经和很多乡镇的店舖、档口都挂上了勾,推销了不少货品。她的货品款色多、规格全、价格低廉,乡镇的个体户都愿意进她的货。只是她住的地方位于老城区,交通不便又不好找,她下决心要在批发市场里租一个铺面。
何小兰显得信心十足,笑着说:“你俩瞧着吧,过不了多久,我和娣姐的‘兰娣店’开了张,日子就会好过了!”
梁杏兰对何小兰的事最上心,这回可听明白了,不过她还是要问清楚:“用你一个兰字和娣姐的一个娣字,叫兰娣店?”
何小兰自己也哈哈地笑了:“不行吗?”
梁杏兰猛摇头:“你的脑筋是不是出了毛病?兰娣兰娣,有这么起店名的吗?”
当地语言,兰与难同音,娣与睇同音,睇是看的字义。兰睇,不就是难看的意思吗?
梁雪珍也忍俊不禁:“做生意要讲好意头,难睇的衣服谁要?改个好一点的名字吧。要不,叫兰花?或者叫蓝蝴蝶?”
梁杏兰拍手叫好:“好啊!蓝蝴蝶,这个名字好!”
梁雪珍也有点兴奋:“以后你的睡衣就叫这个牌子,还可以申请商标专利呢!”
何小兰歪了歪脑袋看看梁雪珍,弄得梁雪珍忙低头察看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何小兰就说:“我看你和娣姐一点都不相像,怎么倒象两个人都长了同一样的脑袋?”
她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叫兰娣店,可生产的衣服一点也不难睇(不难看),好销得很呢!再说,娣姐也赞成取这个店名的。娣姐还表扬我,说因为店名取得怪异,别人还容易留下深刻印象呢!这叫做逆向思维,出奇制胜。”
梁杏兰就忍不住说:“疯子,两个都是疯婆子…”
何小兰伸开双臂搭在梁雪珍和梁杏兰的肩上,说:“因为要租铺,桃花冲姐妹的钱我迟些再还。你们回去替我好好给姐妹们解说,好啵?”何小兰动了感情,眼圈有点红了,“我忘不了我最困难的时候,是我的好姐妹支持了我,我不会忘记的。真的,不会忘记……”
梁雪珍却关心阿婶的情况。何小兰就把情况说了,梁雪珍不由得频频点头,佩服何小兰处理得好。
何小兰先是明确了雇佣阿婶,定了底薪加提成。白天帮她看店,主要做接待和销售。晚上的时间回归阿婶,阿婶去街上摆摊,收入算阿婶自己的。自己人嘛,货品可以随便拿,最大折扣计价,一月一结。这样剖析清楚,双方有利,就不会产生矛盾,皆大欢喜。
何小兰还说,她在老城区的租房现在已改为加工作坊,买了两台二手缝纫机,聘请了两个中午妇女作车缝工,赶制产品。
这一段时间工厂开始日夜班连轴转,把冯来娣也困住了。听冯来娣说,何小兰已经新租了一个铺面,新租的地方离批发市场不远,但租金比批发市场内的铺面便宜了许多,交通也算利,很方便乡镇的个体户上门。
这段时间,白天都是何小兰往乡镇跑,一边送货上门,一边向客户推介“兰娣店”。晚上则进行排版裁剪,还要统筹下乡货品和店铺商品,忙得脚底生风。冯来娣只要不加班,必定跑去帮忙。
说起给店铺起名作“兰娣店”,冯来娣也忍不住笑,梁杏兰也忍不住,又笑着骂她“疯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