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囚疑惑道：“怎么回事，难道是阵法不起作用了？”
有谁破坏了阵法？
傅子瑜闭眼查探，“不，阿执布的阵还在。”
完好无损。
白行舟道：“他们的目标，不是这里。”
“不是？”傅子瑜看过去。
果然不是，生生拐了个方向，往右边去了。
傅子瑜道：“不过他们走得是不是太整齐了些？”
古囚点点头，道：“昨日我守夜时，他们都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现在像是有了什么目标。”
江和胜有点发怵，“该不会有什么人闯到这梨花山来了吧？”
傅子瑜皱眉，道：“我去看看，古大哥你先留在这里。”
“一起去吧？”如今术法都不能使用，傅子瑜没有办法冻住那些僵尸，虽说有无余，但难免一拳难敌四手。
傅子瑜却拒绝道 ：“你们都待在这里，我只去探探情况，不会出手。”
顾柳扇和其余三人还在阵中，更别说月霜轻还在研制解药，需要有人在旁护法。
而且若只是打探，确实也不需要全部出动。
古囚没有多想便同意了，“也好，你快去快回。”
傅子瑜点头，转身走了。
古囚看见他肩上的关关，更是放心下来。如果有危险，傅子瑜不会把关关带在身边。
却没想到白行舟也没有动作。
这人一向跟在傅子瑜后面，虽不言不语却寸步不离，这回是改性了？
古囚只瞥了他一眼，便转头看向一旁的江和胜，道：“你师父带回的三人到现在都没有动作，是他做了什么手脚？”
江和胜愣了一下，一拍脑袋，“我怎么给忘了！师父他研制解药没研制出来，倒无意中制出了凝尸粉，该让子瑜哥带过去才对。”
“凝尸粉？”
“顾名思义，能让中了僵尸毒的人动弹不得。师父让我洒在那三个中毒的人身上，他们便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古囚了然。
白行舟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待在原地，守候着。
江和胜道：“我现在就给子瑜哥送去。”
古囚道：“你这小胳臂小腿，去了能找到人？”
江和胜十分自信，“我会爬树啊，我爬树可厉害了。”
这点白行舟倒是深有体会，转头拦道：“别去，子瑜很快就会回来。”
江和胜问：“你怎会知？”
白行舟道：“别让他担心，他也不会让我们担心。”
这小屋周围还有变数，月霜轻只身一人，江和胜只是一个炼丹师，只剩个古囚，傅子瑜怎么可能放心？
所以傅子瑜方才才会叫他们都待在原地，有他与古囚在，若有敌来袭，也多了几分胜算。
所以白行舟方才才听话地没有跟上去。
江和胜没听明白，看了眼古囚。
古囚道：“等子瑜回来再给吧。”
“我师兄出去了？”门打开，月霜轻从里屋走出来。
古囚回道：“你不是在研究丹方？”
“可以了，明日采几味药，就可以开始炼制。”
江和胜双眼发光，“师父你好厉害！”
“药引有了，其余不过是药性相合，并非难事，”月霜轻扬着嘴角，“我师兄呢？”
古囚回道：“僵尸有异动，子瑜前去探查。”
月霜轻一抿唇，嘴边的笑意消失，“你们就让他一个人去了？”
话却不是朝着古囚说的，而是狠狠盯着白行舟。
白行舟冷淡地回道：“既然你出来了，那我也不必在这。”
话落，绕过月霜轻朝僵尸群走去。
月霜轻看着他的背影，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仔细，“说得跟专门守着我一样……”
“师父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月霜轻眯了眯眼睛，“走，跟上去。”
僵尸群正在狂欢，他们摇摇晃晃地跳着，叫着，围在一起。
傅子瑜就蹲在不远处的树上，天黑，也看不仔细。
“关关，你觉得他们在做什么？”傅子瑜低着声音问道。
关关歪着头，学着傅子瑜问：“哥哥你为啥这么说话？”
傅子瑜差点笑出声，勉强绷住，答道：“关关，哥哥教你个词。”
关关眨了眨眼睛。
傅子瑜道：“偷鸡摸狗。”
顿了顿，又道：“再加一个，夜黑风高。”
一阵风轻轻吹过，树叶发出轻响。
关关问：“哥哥说的是我们在夜黑风高时偷鸡摸狗？”
关关往树下张望，“可这里既没有鸡，也没有狗。”
傅子瑜一本正经，道：“偷鸡摸狗之前呢，要先找到鸡和狗，我们现在不是还没找到？”
“那我们这就去找吧！”关关双眼发亮。
傅子瑜笑，“现在不行，我们要先看他们在做什么。”
关关思考片刻，道：“在跳舞。”
傅子瑜惊道：“关关还知道跳舞？”
关关道：“关关的传承记忆里也有一种舞蹈，不过是只在祭祀时能跳。”
“那关关猜，他们会不会也在祭祀？”
关关摇了摇小脑袋，“人类的祭祀，不是都会在大屋子里吗？”
傅子瑜笑，“关关的传承记忆可真是千奇百怪。”
竟连人类的祭祀都有。
关关也跟着笑。
白行舟到时，就看到这一人一兽趴在树枝上傻乐。
不远处就是僵尸群，也是心大。
傅子瑜在白行舟出现时就轻轻下了树，轻声说道：“是出什么事了？”
白行舟道：“老三已……不是……”
白行舟看着傅子瑜，隔了半晌，道：“解药的丹方已经写好，你还未归，所以出来找你。”
“丹方这就写好了？”傅子瑜眼中藏着赞赏。
白行舟点点头，月霜轻从来不会愧对他的名号。
傅子瑜看了一眼尚未注意到他们的僵尸群，继续低着声音道：“那我们便先回去。”
白行舟还未开口，二人中间突然窜出了一个人，把白行舟挤得退后了一步。
是月霜轻。
月霜轻把人挤走，又往傅子瑜跟前走了两步。
“师兄！”
傅子瑜抬手摸摸他的头，“怎么过来了？”
“我们一起都过来了，”月霜轻弯着眼睛，抬头看着傅子瑜，双手抬起放在嘴边学傅子瑜说话，“还有，师兄干嘛这么说话？”
这里再往外走上一步，便是阵法之外。可就算只剩下一步，这里也是阵法之内。
傅子瑜一愣，大意了。
方才在树上是阵法之外，下树的时候他一着急就忽略了这些。
“咳……”傅子瑜转向走过来的古囚，“古大哥，那边僵尸群似乎不太寻常。”
古囚跟在最后面，往那边一看，“群魔乱舞。”
月霜轻笑道：“魔听到这话可都要哭了。”
魔族的样貌可都是出类拔萃，哪有这般缺眼睛少鼻子的。
傅子瑜道：“他们像是围着什么，可惜天太黑，看不真切。”
江和胜还是怕，“不如明天一早再过去？”
月霜轻还在往那边张望。
古囚问他道：“这景象，也是僵尸毒的症状？”
月霜轻手托着下巴，道：“僵尸毒只会追寻血液，所以在他们中间的可能是活物。”
傅子瑜道：“可上次攻击我们时，他们并未跳这种舞蹈。”
月霜轻道：“也有可能是一大盆看得见闻得见却摸不着喝不到的血。”
傅子瑜道：“看来这回是必须得出去会会他们了。”
月霜轻点头。
江和胜拿出凝尸粉，“师父，这个。”
月霜轻接过，递给傅子瑜，道：“这里的份量只够凝住他们半刻，师兄要快些，否则他们可能闻着味就过来了。”
僵尸乱舞近在眼前，傅子瑜，古囚和白行舟三人便一同去了。
傅子瑜把关关交给了江和胜，让二人在原地待着。
刚一踏出阵法，就见两个僵尸看了过来。
他们的脸上已结了冰，动作更加僵硬。
傅子瑜道：“你们洒药，我去把里面的东西抬出来。”
“好。”其余二人齐声答道。
这场景倒有趣，谁能想到以除魔为己任的古囚有一天会与魔并肩作战？
越走近，越多僵尸发现他们，纷纷转头看向他们，吼叫着。
只是还没等他们做更多反应，就被凝尸粉撒了全身。
傅子瑜躲开朝他抓来的无数爪子，迅速到了僵尸群的中间。
那里躺着的，竟是一个人。
傅子瑜走近，心突然莫名痛了一下。
将人迅速捞起来，往背上一扔就开始冲出包围圈。
出去倒不难，所有僵尸都已经被定住，一动不动像个雕像。
有味道的雕像。
傅子瑜突然有些受不了这味道。
匆匆几步，便回到阵法内。
月霜轻和江和胜立即往前走了几步，想给傅子瑜搭把手。
月霜轻却突然停下脚步。
“子瑜哥……”江和胜也停下了。
傅子瑜吸吸鼻子笑道：“这味道有些呛人。”
“哥哥不哭。”关关跳上傅子瑜的肩膀蹭了蹭。
“信我一次，真的是味道呛的。”傅子瑜把人轻放到地上。
月霜轻也扯着嘴角笑道：“你们不知道，我师兄可爱干净了。”
傅子瑜忙点头，“对，真的辣眼睛。”
月霜轻看了眼地上的人，垂着眸没再出声。
古囚和白行舟也进了阵法。
月霜轻几乎立刻就看向了白行舟，问道：“你叫阿执？”
白行舟点点头，余光也看到地上的人，却没来得及看过去。
月霜轻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是白执，不是白行舟吗？”
月霜轻的声音像个孩子，语气中的质问却十分明显。
“我……”白行舟突然看到傅子瑜泪流满面的模样。
有什么不对。
白行舟转头看向地上的人。
居然……是他的身体。
可他的身体该在鸣沙夜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傅子瑜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可又控制不住地从眼里留下来。
拿着江和胜递上来的帕子擦了几次，人都有些暴躁了。
“不擦了。”傅子瑜把手一放，任泪水留着，“霜轻，这地上的人，你认识？”
古囚蹲在地上摸脉，道：“这天下也没几个不认识他的，无月霞谷二弟子白行舟，子瑜，他是你二师弟。”
傅子瑜仿佛恍然大悟，“那就难怪了，可能我脑子忘了，眼睛还记得吧。”
“师兄……”月霜轻拉了他的衣角。
傅子瑜摸摸他的头。
古囚道：“人还活着，先别担心，只是多的我就看不出了，脉象有些奇怪。”
月霜轻走上前，检查情况。
傅子瑜总算能将泪水停下来了。
现在的内心，大概就是只想保持住微笑。
他不认得地上这人，连他的姓名都要别人告知。
傅子瑜莫名地想，他凭着什么为他流泪？
白行舟走到傅子瑜跟前，握紧拳头，“子瑜，其实我……”
傅子瑜看向他，泪痕还在，脸上却是笑容，“打住打住，你该不会让我师弟一说，就要顶了我二师弟的名字吧？”
白行舟还真这么想，只是那本就是他的名字。
只是，是时候坦白了。
既然他们守不住他的身体，他也不必守着与他们的约定。
傅子瑜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道：“鬼知道这二师弟与我有什么爱恨纠葛，你还是别随便顶了，万一我明天恢复了记忆，缠着你要债可怎么办？”
白行舟笑了笑，已不知从何说起了。
外面的僵尸开始动了，又像无头苍蝇一般走来走去。
月霜轻站起身，小脸一派严肃，“老二的脉象很奇怪，先回去，我再看看。”
傅子瑜点点头，走上前想把人背着。
被白行舟拦了下来，“我来。”
傅子瑜看他松不开的眉头，最后还是答应了。
白行舟就像扛麻袋一样扛起自己的身体，往小屋走去。
剩下的几人便跟在后面。
身后，僵尸却齐齐朝他们的背影看了过来。
江和胜无意往身后一看，“我！艹！”
众人都被他吓了一跳，纷纷往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