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霜轻一面说着话,一面将书卷收起来。
他已想到一张近乎完美的丹方,足以将傅子瑜体内的余毒全部清除,并且不带一丝一毫的不适。
月霜轻心情甚佳地背上东西,没在理会古囚和江和胜,转身欲走。
江和胜在后面叫住他,道:“霜霜!”
月霜轻脸顿时一黑。
“我要怎么样才可以做你的徒弟呢?”
月霜轻僵硬地转过身,指着自己的右眼,咬牙切齿地说道:“除非我这只眼,也盲了。”
说完头也不回,消失在二人的视线。
江和胜一脸无辜,问道:“他为何这么生气?”
古囚琢磨着这孩子怕是缺根筋,沉吟半晌,才回道:“或许毒尊,就是那种喜欢生气的人吧。”
江和胜还真信了,感叹道:“没想到还有人爱好如此特殊。”
古囚幽幽叹息。
爱好特殊的月霜轻此时正举着一团棉花在树枝上捕虫,百无聊赖。
有人踩着树叶走过来。
月霜轻撑着下巴看过去。
是白行舟。
月霜轻眼睛微微一亮,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就往树下倒。
白行舟抬手,一阵风便把树叶刮起,在白行头顶形成防护。
月霜轻见状,却没有什么惊讶地表情,冷冷一笑,跳下树站到白行舟面前,道:“你果然是白行舟。”
白行舟没有答话,往旁边挪了一步。
月霜轻立即跟上。
“你居然入了魔,还变成这副模样,这是为何?”
白行舟任他自说自话,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承认?”月霜轻凑近他,“你与他,一样修风系法术,与他一样喜欢装模作样。这世上能看穿我动作的人屈指可数,你却和他一样能够轻易看穿。而最重要的是,你竟能在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让我讨厌你。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月霜轻语气十分肯定,白行舟却知道他只是虚张声势。
月霜轻与白行舟师出同门,个性却是天差地别。
像对一件事,月霜轻就算只有一成把握,也会装得像胜券在握。
而白行舟则恰恰相反,就算是有十足的把握,也会如只有一成把握那般谨慎行事。
于是,月霜轻觉得白行舟装模作样,白行舟觉得月霜轻投机取巧。
两人便谁也看不惯谁。
白行舟看着近在眼前的月霜轻,退后一步,语气毫无起伏,道:“月尊主那点把戏,凡四肢健全、不眼瞎耳聋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下一刻,月霜轻却突然笑了,“你这是心虚了?”
白行舟绕过他,“无聊。”
月霜轻转身看着他的背影,说道:“你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
“月尊主还是先担心一下你手中的虫子吧。”
月霜轻一看,才发现方才还好好待在棉花棒里的小虫子,居然一只接着一只地都往他手上爬。
可他明明在棉花棒里洒了诱虫粉,不应该如此才是……
等等……是刚才那风!
那个阴险小人!
可这四周哪还有白行舟的影子?
不过这次白行舟还真没想坑他,只是月霜轻自己太急着从树上跳下来,这才误打误撞。
总的来说就是四个字,纯属巧合。
夜幕降临,白行舟却难得不想回到傅子瑜身边。
白行舟不想自责,既然做了选择,那么往后的所有结果,就都该是包含在当初的选择内。
所以无论是失忆,还是将来的兵刃相见,白行舟都不会后悔。
他只是有些恐惧,怕傅子瑜从此不会再记起前尘往事,怕傅子瑜与他之间只剩下前尘往事……
“梧桐树下,独赏月色,魔主大人好兴致。”这突然而至的声音,仿若是仙子降临,带着道不尽的余韵,似天籁。
一阵风轻轻吹过,梧桐叶飘落,那只手抬起,接住。
她,白布遮住双目,银发轻轻挽起。
一把伞不合时宜地撑起,身旁站着一名看似沉默寡言的黑衣男子。
就这样站着,便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白行舟道:“别弄出这么大动静,树叶在春日里落了一地,你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吗?”
“是我的过错。”
白行舟捏碎落入手中的树叶,又道:“我也不是什么魔主大人,你旁边的人,该比你知道得清楚。”
“可正是你将封印中的我与哥哥唤醒,”她停顿片刻,补充道:“唯有魔族王室之后的血,才能将我与哥哥唤醒。”
白行舟转身,面对她,问:“乔白,你不会忘记,也不该假装忘记。”
白行舟又看向乔白身边的青虹,眼中闪过厉色。
乔白似乎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嘴唇微微扬起,说道:“乔白自然不会忘记,但哥哥当时只是,未能认出魔主大人罢了。”
白行舟冷笑地回道:“他该是,一清二楚地认出来了才是。”
青虹睁开血红的双眼,带着杀意。
“哥哥。”乔白的声音中带着无限柔情。
青虹转头看她,站在原地,手稳稳地拿着伞。
乔白又道:“要下雨了。”
可此时月色正好,怎会有雨?
白行舟没有动作。
乔白微微低头,“那魔主大人,我们下次再会。”
下一刻,狂风四起,乌云遮月。
乔白与青虹不见踪影。
白行舟并没有多惊讶。
这对魔侍已被封印千年,拥有与神接近的力量。因此无论他们做出什么,白行舟都不会惊讶。
“阿执?”是傅子瑜的声音。
方才还一副淡然模样的白行舟条件反射般地看向乔白二人方才站着的地方。
反应过来,立刻又转向傅子瑜,放轻声音问:“子瑜怎么会到这里来?”
这里离山洞可不近。
傅子瑜笑道:“说起来奇怪,方才突然觉得这天要下雨了。”
白行舟感觉心脏有片刻停止跳动,攥紧拳头,面上却笑着道:“子瑜这是,特意出来找我了吗?”
傅子瑜点头,“是霜轻说你在这附近。”
“他不是讨厌我?”就算不讨厌,他也不会放师兄出来找他。
“所以他说让我来带你回去,给他出气。”
“那倒十分像他的作风。”白行舟玩笑似的说道:“所以子瑜并非是来接我,而是来抓我回去的了?”
傅子瑜回道:“快下雨了,你原本就要回去。”
白行舟仰头看,月亮虽已看不见了,天空中却还是有一丝丝的光亮透出。
白行舟侧目看向傅子瑜,说道:“若我不愿回去,子瑜可愿陪我?”
傅子瑜笑道:“那我出门时该请阿胜帮我备好换洗的衣物才是。”
“倒也不必。”
“我可没有带伞。”
“天要下雨,你来接我,竟不将伞带上?难道是出来与我一道淋雨来的?”白行舟揶揄。
傅子瑜岂是他想嘲笑就能笑的人。
“一把伞罢了,又有何难?”
白行舟看他。
傅子瑜手心向上,一条冰柱在手中慢慢形成。
傅子瑜握住,说道:“看,伞柄,伞的二分之一。”
白行舟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的确,二分之一。”
傅子瑜停了下来,道:“如此说来,做一把伞也不会难,可你我这就回去,这雨却是来不及下的。”
意思便是,这伞可以做,但没必要。
可这老天却不给傅子瑜面子,第一滴雨在话落之前就落到了地上。
傅子瑜:……
白行舟道:“看来子瑜猜错了,这雨怕是马上就要下了。如此一来,这伞还是快些制好为妙,不如我来帮你如何?”
傅子瑜顿时一脸“你说得十分有理”的赞同。
白行舟便让地上黄橙色的梧桐叶飘在空中,手轻轻在身前画了个圈,落叶便薄薄地铺成一个圆。微微往内一凹,变成伞面的形状。
白行舟道:“这样结冰,会不会更快些?”
自然是比凭空结出这样大的伞面要快上许多。
从树叶伞到冰面伞,傅子瑜只用了不到十个数。
手指绕圈,傅子瑜控制着伞面飞到空中,拿起手中的冰柱一接,又从冰柱上伸出几条枝干到伞面上。
一把伞完成了。
白行舟看着傅子瑜笑得开心的侧颜,眼中溢满温柔的笑意。
雨在此时才真正下了起来,还挂在树上的叶子被砸得哗哗作响,纷纷掉落。
傅子瑜听着水击中冰面的脆响,看着雨毫不留情,对白行舟道:“这本不是落叶的时节。”
白行舟点头,知道他已有所察觉,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阿执,”白行舟转头看他,只听他接着说道:“走近些吧,我们等雨小些再回。”
白行舟点头,从他手中接过伞,掂了掂,评价道:“有些重了。”
傅子瑜笑着补充道:“还有些冷。”
过了半晌,白行舟突然意有所指地问道:“子瑜,你怕吗?这雨来势汹汹。”
“这有何可惧?微风细雨,狂风暴雨,都是美景,”傅子瑜伸手,雨重重地落在手中,他却笑着说道:“既是美景,那么便该赏,不该怕,难道不是?”
白行舟摇头,道:“若它猝不及防地从天而降,我胆量总是没有子瑜那般大的。”
“可若非突如其来,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白行舟道:“乐趣……吗……”
傅子瑜看着飘散的落叶,说道:“我如今算是不知既往,不知将来,可谓了无牵挂了。”
连月霜轻都没有查出他失忆的缘由,他想恢复记忆可谓是难上加难。
了无牵挂,说来潇洒,却是道尽失忆后的所有心酸。
白行舟不知如何回答。
下一刻,傅子瑜却又转过头看向他,说道:“不过虽说如此,但我活在当下,有雨时便赏雨,花开时便赏花,倒也自在。”
白行舟笑道:“如此,甚好。”
傅子瑜突然问道:“阿执以前,是不是认得我?”
白行舟避而不答,道:“就算之前不认得,月尊主一来,自然也认得了。”
傅子瑜笑道:“看来我这师弟该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
白行舟道:“恶名远扬,美名留存。”
“恶名远扬,美名留存?我竟不知该是先多谢夸奖,还是该先为霜轻辩上几句。”
白行舟想了想才说道:“我想该是前者,因为月尊主从来都以此为荣。”
傅子瑜笑。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留下的,只有这行走迷林里的一地泥泞。
傅子瑜看着,有些不想挪脚。
白行舟一脚踏下去,转过身举着伞问:“可要我背你走?”
傅子瑜怎么可能答应,也从石头上下来,拒绝道:“又不是个姑娘,背什么背?”
白行舟心说,你以往可比姑娘娇气上几分。
傅子瑜爱干净,这是无月霞谷的弟子都知道的。平日里住的地方连一粒灰尘都不曾有,也都是霞谷弟子对大师兄的一点心意。
至于被众人所知的原因……
说来没亲眼见过的都不会信,傅子瑜曾因山路泥泞,把一座山的地都冰封起来,弄得路滑无人敢走,把一寺庙的人都封在那山上。
最后还是谷主月墓寒亲自来救场,才没惹了众怒。
七年前,傅子瑜理直气壮地说着“因为实在太脏了”的小模样,白行舟如今还记忆犹新。
回了山洞,关关迈着小短腿出来迎接。
一见到傅子瑜,小腿一蹬就扑了过来,边在嘴里大喊着:“哥哥!”
傅子瑜笑着伸手接过,把它稳稳地抱在怀里。
古囚在山洞内烧火,用的是月霜轻原先煮粥的地方。
“我看关关突然朝洞外跑,便知一定是你回来了。”
江和胜坐在月霜轻边上,伸着脖子看他的书。
见傅子瑜进来,月霜轻便把书合上丢给江和胜,站起来跑到傅子瑜面前,“师兄回来了。”
一派乖巧。
江和胜也跟着站起来,跟到月霜轻后面,笑嘻嘻叫道:“师伯。”
傅子瑜惊,问:“不是方才还说什么都不愿意收?”
天晚了,众人就回了山洞集合。江和胜一见到月霜轻又开始说要拜师,月霜轻还是拒绝。江和胜就直接在他面前炼起了丹药,说是等他将他会的全部丹药都炼给月霜轻看后,月霜轻肯定会回心转意。
关关觉得有趣,趴在一旁看着,傅子瑜却不喜欢这味道,加上突然感觉到的一些不寻常,就招呼一声出门找人去了。
在他出去之前,这三人还吵吵闹闹没个正行,如今却是安安静静。
月霜轻指着火堆旁的古囚,愤愤不平地告状:“师兄,就是他,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厚颜无耻,斯文扫地……”
古囚打断他,“不过是蒙住你的眼睛,月尊主可别把今生学到的词都一次用完了。”
“本尊的词汇量丰富,用不着你来操心!”
傅子瑜问:“古大哥无缘无故,怎会蒙你的眼睛?”
月霜轻道:“因为他厚颜无耻!”
古囚道:“因为我手下留情。”
月霜轻转头看他,不讲道理道:“我替你解了毒,你居然恩将仇报!”
古囚心平气和,回道:“打赌有输有赢,月尊主莫不是输不起?”
江和胜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悄悄地往傅子瑜的方向挪了一步。
月霜轻吼道:“站那别动!”
江和胜立即腰板挺直,站定,恨不得连根毛都是静止的。
傅子瑜走过来,抬手拍了拍江和胜的肩,眼睛却看向月霜轻。
“蒙住眼睛”、“手下留情”、“打赌”,再想起月霜轻那“除非眼瞎绝不收徒”的豪言壮语,任谁都猜测得到这三人在他走后做了什么好事。
知道了来龙去脉,傅子瑜便不着急了。
揉了揉关关的脑袋,一副“你们继续我看戏”的神态。
月霜轻一看这神色,就知道傅子瑜是真生气了。
月霜轻秒怂,低头道:“师兄,我错了。”
傅子瑜反问:“你何曾有错?”
“我……”月霜轻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不该拿自己的眼睛开玩笑。”
傅子瑜看他当着众人的面认错,便也不忍心怪他,叹了口气道:“你的左眼是何缘故,我如今已经全然不知。只是你却该知道,那绝不该是能拿来玩笑的东西。”
白行舟站在傅子瑜身后,想起许久之前,傅子瑜也曾因同样的事这般斥责月霜轻。
无论是否失去记忆,傅子瑜依旧是傅子瑜。
月霜轻低着头不说话了。
江和胜见自己刚认的师父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不知哪来的勇气心中竟还生出无限的同情,开口朝傅子瑜道:“子瑜哥……”
这话还没说出口,便看到月霜轻原地复活,瞪着他说道:“喊师伯!我师兄的字也是你能叫的?”
江和胜那点同情瞬间消失,站直身体改道:“师……师伯!”
傅子瑜单手按住月霜轻的头,看见古囚也正望向这边,顿时笑了。
傅子瑜松开月霜轻,道:“此行一波三折,都快忘了是为什么而来了。”
古囚拿着一旁的树枝,从火堆里翻出一块像炭一样的东西,说道:“辟谷丹放在一边,先来尝尝阿胜打的鸽子。”
傅子瑜笑道:“还道你们下午去了哪里,原来是打鸽子去了?”
古囚往黑炭上一敲,露出烤好的肉,说道:“你上次不是说这迷林里有白色的鸟?这些说不定还有你看到的那只。不过今日迷林里更加奇怪,像是一夜之间到了晚秋。”
傅子瑜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白行舟,垂眸笑道:“确实如此,古大哥对此,可有什么线索?”
山洞里溢满鸽子肉的香气,月霜轻在一旁蹲下,伸手就想往火里摸。
被江和胜一把提溜起来,道:“师父,请不要把手直接伸进火堆。”
月霜轻看了他一眼,狠狠收回手,往后一靠,命道:“你拿。”
古囚方才还嫌土太脏,此时却直接伸手进了火堆拿了一块,往月霜轻身上一扔,边对江和胜道:“炼丹师与火为伴,与火相生,你瞎操心些什么?”
同是炼丹师的江和胜呆呆地说道:“啊……是吗……”
但是您不觉得,那块炭,有一点点脏吗?江和胜看着古囚染上黑色的手,决定还是保持沉默。
月霜轻冷哼一声,却突然发现扔到他身上的黑炭上包裹着一层薄薄的冰。
看向傅子瑜,却见他若无其事地翻着火堆。
下一刻,月霜轻便美滋滋地把烤鸽子在地上敲了敲,剥了土就吃了起来。
古囚叹道:“我们这都快把这行走迷林当家了。”
“的确,”傅子瑜笑着,“那不如我们五人干脆就在此处定居如何?”
江和胜第一个反对,道:“才不要,我还要去死亡之地呢!”
也就只有他一人把傅子瑜的话当真了。
古囚笑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
感觉已经许久没听江和胜提起了。
月霜轻咬了一口肉,问道:“你去死亡之地做什么?”
江和胜有些犹豫。
月霜轻可没有善解人意的美德,就这么一直盯着人看。
江和胜也没有犹豫多久,便说道:“我想去找雾化花籽。”
古囚和傅子瑜都没有插话的意思,白行舟更是从进山洞开始就一直站在洞口边没动过。
月霜轻道:“你找雾化花籽做什么?那东西可有剧毒。”
江和胜有些脸红,挠挠头道:“我写了张药方……”
月霜轻道:“你确定不是毒方?”
江和胜脸色有些苍白,那是他花了三年研制出的药方……
月霜轻不耐道:“我三岁习医,你若信不过我,还拜什么师?大可自学成才。”
江和胜瞬间面色通红,“我……我……”
傅子瑜扶额,唤了一声霜轻。
月霜轻突然一顿,缓缓转头与傅子瑜四目相对。
啊!一定是江和胜太蠢了,害得他一不小心在师兄面前忘了形……
我单纯可爱的乖巧形象啊,我该如何拯救你?
白行舟微微转头,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月霜轻。
傅子瑜却笑着,从火堆里滚出一个黑炭,道:“再拿一个。”
月霜轻拿起依旧被冰层包裹的烤鸽子,开心地道:“谢谢师兄。”
傅子瑜嗯了一声。
江和胜却突然弯下腰,对着月霜轻直接九十度鞠躬,递上一直在空间中好好保存的药方,“师父,这是我写的药方,请师父过目!”
月霜轻这才别扭地转过头,拽过药方看了起来。
那边总算是安静下来。
古囚才开口道:“明日,便回梨花村吧。”
傅子瑜笑,“古大哥这回字用得真是让人心惊胆战。”
古囚笑,“难道我有说错?”
那倒真不能说错。
但想起那些活尸,傅子瑜还是一阵头皮发麻,总觉得是他忽视了些什么不该忽视掉的东西。
白行舟见傅子瑜的神情,隐隐有些担忧。
可是以往,傅子瑜却是从来不怕这些的。
再满嘴流脓,双眼突出的恐怖模样,死人依旧是死人,就算能动,也不过是受人摆布的器械。
或许是失去以往记忆,那些只有阅历能支撑起的经验便也都随着消逝。
白行舟看向洞外。
行走迷林这一夜里又像是过了一个季节,一下子就到了冬天。
月霜轻手上拿着江和胜送的干果,一口一口吃着。
江和胜老早起来,看到外面一片雪白景象,便在山洞中放了张毯子,把空间里所有厚的衣服都摆了出来,道:“都是新的,买一赠一。”
月霜轻瞥了他一眼,江和胜立即补充道:“师父免费送!”
傅子瑜:……
月霜轻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道:“买一赠一,师父免费送。”
江和胜着急地解释:“我的意思是,师父不用买,免费送……”
傅子瑜笑道:“看来是解释不清了。”
月霜轻嫌弃地说道:“幸亏你会炼丹,这若是让你去做生意,出门就要被人打死。”
江和胜:没有办法反驳,也不敢反驳。
不过原本就是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从昨晚说要去梨花村开始,众人便兴致不高,如今气氛总算松动许多。
古囚拍了拍江和胜的头,道:“不过你这衣裳,也就你师父穿得上了。”
月霜轻道:“这衣裳这么长,我穿上走两步就得摔一步,好徒儿,你竟有如此险恶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