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霜轻接着说道：“至于为什么是将军，嘿嘿，是因为我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块流沙国将领的令牌，流沙国镇守流沙第七关的将军，顾柳扇。”
“顾柳扇？”
“名人，流沙国唯一一个没有灵根却坐上将军位置的人，算是武修，这个人在修仙界外是数一数二的，却不知为何会被人掳到这里。”月霜轻语气里居然还有一丝不明显的可惜，显然是对这将军有些好感。从此也能看出顾柳扇为人不错。
傅子瑜沉吟片刻，道：“我记得这里该离衡阳国近些，难道流沙国也离得不远？”
“十万八千里，天南地北之隔。”
傅子瑜道：“谁会费尽心思将人扔到这种地方？”
月霜轻摇摇头，没有头绪。
白行舟道：“许是政敌。”
月霜轻觉得不是，“若是政敌，杀了就杀了，还把人放到这儿来？分明是有深仇大恨。”
说得是，若没有血海深仇，谁又会不远万里把人弄到这种地方？还下了这种阴损的毒。
江和胜把兔子照常上了麻醉，杀了放血。
月霜轻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整整放了一盆，江和胜把兔子血给了月霜轻。
天正好黑了。
古囚也从屋内走了出来，拿着大刀。
月霜轻朝江和胜拿了一个碗，等地上的人“醒来”。
下一刻，顾柳扇就直挺挺地站起。
众人皆戒备，却不见他再有动作。
月霜轻舀了一碗兔子血，在他鼻子边晃了晃。
顾柳扇龇牙，面容扭曲，却还是没有动作。
月霜轻道：“他居然还有意识，不愿意去喝血。”
中了僵尸毒一天，居然还能保持自我，这得是多强的意志力？
傅子瑜道：“可否试着与他交流？”
月霜轻点点头，把兔子血放在一边，问道：“阁下可是流沙国国将顾柳扇？”
顾柳扇没动静。
月霜轻便先自我介绍道：“在下无月霞谷三弟子月霜轻，若是将军信得过……”
顾柳扇突然大吼了一声。
傅子瑜瞬间就把月霜轻挡在身后。
月霜轻笑眯眯道：“师兄，他在说他信我。”
傅子瑜看看顾柳扇的模样，“你确定他不是想咬你？”
大吼一声就是信你，谁给你的自信？
顾柳扇又吼了一声，那吼声依旧与怪物相差无几，这次声音却小了许多。
月霜轻拽了拽傅子瑜的衣角，道：“师兄你看，不必担心。”
傅子瑜看了看顾柳扇，又看了看笑嘻嘻的月霜轻，最后勉强信了。
江和胜看着顾柳扇铁青的面色，嘴中已长出的一小段獠牙，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个人，他只是中毒了，只是中毒了。
坚强地站在月霜轻的身边，端着兔子血。
月霜轻又拿了碗舀了一碗兔子血，递到顾柳扇嘴边，“喝了它，兔子血。”
顾柳扇僵硬地张嘴，却没有动作。
月霜轻把一整碗都倒了进去。
众人等了半晌，顾柳扇睁开双眼，面色平静。
月霜轻问道：“你是顾柳扇？”
顾柳扇点点头。
“顾将军为何来到此处？”
顾柳扇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我……”
在场的人都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
傅子瑜看向月霜轻，江和胜把兔子血往前递了递。
月霜轻于是又舀了一碗，却没有直接灌，只是递到他面前。
顾柳扇僵硬地伸手，捧着碗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我是被我弟弟，送来的。”
如果不是疼到控制不住的颤抖，顾柳扇的声音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平静。
傅子瑜皱眉，觉得他的状态不对劲，没有一点点生的欲望。一开始还以为是因而我僵尸毒，但似乎不是这样。
傅子瑜道：“和你一起送来的，还有谁？”
顾柳扇摇摇头，“死了。”
“也是你弟弟？”
顾柳扇点点头。
月霜轻怒道：“你还叫他弟弟？”
就是个畜牲。
顾柳扇转头看他，道：“一个称呼罢了。”
他低下头，又喝了一口血，扯出一个不能称之为笑的笑容，道：“这，不好喝。”
低头看向月霜轻，道：“毒尊，我听得到你血液流动的声音。”
傅子瑜警告道：“那将军也该听得到我的。”
顾柳扇又笑了笑。
月霜轻牵着傅子瑜的手，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对吗？”
“我是，”顾柳扇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就算我再不允许自己像一个野兽一样撕咬，却知道我终会变成那副模样。我看见了，是他让我看见的。”
傅子瑜道：“可以说说吗？”
“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告诉你们，你们杀了我。”
众人没有答应，傅子瑜道：“若要杀死你，就要将你碎尸万段，让你粉身碎骨。”
顾柳扇道：“你若是经历过什么，便知道粉身碎骨并不是什么大事。”
傅子瑜笑道：“我虽没有经历过什么，却绝不会任人欺辱。粉身碎骨，不如解了毒，把欠你的都讨回来。”
月霜轻点头同意，道：“逃算什么本事，让别人落荒而逃才是本事。”
顾柳扇把兔子血一饮而尽，道：“你们不该劝我，我若是去了，流沙国必定生灵涂炭。”
月霜轻道：“我去过你的边境。”
虽是边境，百姓却活得安逸，每张脸上都溢满笑容，每个人口中都会念叨几句“我们将军”，足以看见顾柳扇的为人。
他就算只为复仇而去，也绝不会牵连无辜。
顾柳扇红着眼睛，“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我心已死，你们救下的，是亡灵。”
江和胜道：“可你分明还活着，而且还是杀不掉自己地活着。”
这话说得有几分嘲意，却挑不出错来。
顾柳扇没有理会。
月霜轻道：“现在还没有解药，但我不用多久就会研制出来，到时候解了僵尸毒，你要死要活，与我无关。”
傅子瑜揉了揉他的脑袋，问顾柳扇道：“你看见了什么，这下可能说了？”
顾柳扇便开始说出自己的经历。
他有一个弟弟，叫顾柳云，是顾父的小妾所生，水系灵根。
顾柳扇二十岁便成了第七关的将军，武将二品官，是顾家的骄傲。
可众所周知，他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
顾柳云自视甚高，别人却处处说他哥哥的好，久而久之便生了嫉妒之心。
可顾柳扇武功高强，他没有机会。
于是就使计让美人晓晓去勾引顾柳扇。
“晓晓，是我的妻子，”顾柳扇满脸悲伤，“顾柳云从青楼中，万里挑一，挑出了晓晓。”
晓晓，没见过她的人根本不能想象她是如何美好的女子。温柔贤淑，有一双如水的眸子。
她轻而易举地成功了，成为了顾柳扇的妻子。
可错就错在，她爱上了顾柳扇，背叛了顾柳云。
而顾柳云却在第一次见到晓晓时爱上了她。
“他为了解恨，在我面前，勒死了晓晓。”
江和胜不解问道：“可既然他喜欢……为什么还要将她送到你面前？”
顾柳扇摇摇头，没有答案。
“有人帮他，晓晓死后，那人叫他把我喂毒放在梨花村，等我失去意识后再来接我回去。”
傅子瑜问道：“那人的长相如何？”
“他披着黑色斗篷，不知长相，”顾柳扇继续说着，“顾柳云将我带到一个牢狱中，那里有许多中毒的人，边上用铁桶装了鲜血，供他们吃食。顾柳云将我与其中一个关在一起，让他咬了我之后，便将我接了出来。”
顾柳云没有直接将顾柳扇放到梨花村，而是先抓着人，在顾柳扇毒发时当着他的面放干了已经死去的晓晓的血。
那血流了一地，顾柳云摇着扇子笑，让他去喝，喝了就不会痛了。
江和胜听得毛骨悚然，手里的兔子血都快端不住了。
古囚接过来，江和胜又躲到他身后念佛经。
傅子瑜问：“如此，你还只想着碎尸万段而死？”
月霜轻接道：“你若如此，才真是如他所愿。”
古囚问：“那你喝了？”
众人齐齐看向他。
江和胜推了他一把，道：“你傻吗？这重要吗？”
古囚没有回答江和胜，而是又对着顾柳扇肯定说道：“你没喝，但他逼着你喝了。你察觉你享受血液的感觉，但却知道那是尊夫人的血，所以才会赶着送死。”
江和胜狠狠踹了他一脚，实话也不该是这么说出口的。
没顾着害怕，江和胜走到顾柳扇面前说道：“顾将军，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哪知顾柳扇却摇摇头，道：“他说的一点不错。”
傅子瑜看他这副模样，语气平淡道：“那你还能留他在这世上祸乱人间？”
一阵安静之后——
“不行！”顾柳扇突然发了疯，按住月霜轻，“毒尊，帮我解毒！”
月霜轻看着肩上的手，冷冷说道：“放开。”
顾柳扇反应过来，立刻放开他，僵直地退到一边。
月霜轻也没有顾虑，直接去换了身衣服出来，才道：“解药需要时间，你现在感觉如何？”
顾柳扇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道：“骨与肉在分离。”
“喝了血呢？”
顾柳扇看着那盆兔子血，道：“会缓解，但是消化完会更痛。”
“嗯，”月霜轻点点头，递给他一瓶丹药，“守神丹，能帮你守住神智，一日一颗，冷凝珠，含在嘴里别吞，你的身体就不会腐败，痛意也会减少。”
顾柳扇接过，“多谢毒尊。”
月霜轻笑眯眯道：“接下来你就自己去打猎吧，”看了眼江和胜，又道：“然后自己取血。”
顾柳扇自然一口答应。
月霜轻朝傅子瑜得意地挑挑眉头求夸奖。
傅子瑜摸摸他的头，笑道：“哪有一点毒尊的样子。”
月霜轻道：“我只是师兄的师弟而已。”
顾柳扇眼中各种情感闪过。
雪下得大了些。
傅子瑜突然问道：“若仅是如此，为何你一回去，便是生灵涂炭？”
顾柳扇有些犹豫。
傅子瑜也并不是非知道不可，“若是不便，不说也罢。”
顾柳扇道：“没有什么不可说，我弟弟一人没那么大的本事抓到我，还将我武功废去。这里面参与的人有许多，若我复仇，便一个都不会放过。虽说他们本事不大，但皆是家世显赫之辈，若不颠覆整个王朝，复仇就绝不会成功。”
古囚冷淡地说道：“修仙者不干涉凡间事，你为我们提供线索，我们救你一命，从此各奔东西。”
顾柳扇自然没有异议，能得一条性命，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剩下的，他自己动手。
傅子瑜道：“别因为现在想要的而舍弃以前一直守护的。”
顾柳扇愣了愣，面带迷茫地道了声多谢。
月霜轻道：“那我去研究一下解药。”
江和胜揉了揉眼睛，道：“先睡吧，天早黑了。”
听了这么久的故事，早就到了睡觉时间。
关关也打了个呵欠。
月霜轻嫌弃地看徒弟，见他与关关同款表情，竟不知要如何骂起。
古囚道：“今晚不知会发生什么，轮流守夜吧。”
雪还在下，顾柳扇拿着血坐在雪地上，背靠大树。
月霜轻叫他，“你与我来吧。”
顾柳扇拒绝道：“我很危险，在解毒之前，还是离得远些。”
江和胜掏出一把伞和一张毯子给他，就招呼人进了屋。
这小木屋也不小，有一个客厅和一个卧室，却是没什么家具，看起来倒宽敞。
古囚白天时把江和胜放进来时，还随意扫了一下。如今看来，总比山洞精致不少。
于是几人该修炼的修炼，该守夜的守夜，该睡觉的一觉到天亮。
如今在雪界里，众人没了术法，也就只剩下古囚和傅子瑜两个战斗力，好在山下中了毒的人没有上来，似乎阵法起了作用。
下半夜，轮到傅子瑜守夜，白行舟也跟着出来了。
傅子瑜玩笑道：“你这怕冷的娇气娃娃怎么也跟我一起出来了？”
无论是谁，一眼看上去，白行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冷面天神，也就傅子瑜会他是娇气娃娃了。
只见他配合地裹紧身上的衣服，坐了下来，道：“一人守夜无聊，恰巧我也不用睡觉，在哪都冷，不如出来陪你。”
“我倒不怕无聊，有些时候还恨不得一成不变。”傅子瑜看向远处，黑夜里，似乎还看得见几个人影。
白行舟也看到了，那僵直的模样，不必多想就知是梨花村里的中了僵尸毒的人。
白行舟道：“若是解药制出来了，你想救他们吗？”
傅子瑜看向十米开外的顾柳扇，道：“我方才问过霜轻，冷凝珠只有一颗，守神丹更是很难炼制。这不是想救就能救的，解药也不是万能灵药，不然冷凝珠就是多此一举。”
如死尸般的腐坏速度，却还保有清晰意识，傅子瑜在做一个决定，一个很难做的决定。
白行舟道：“顾将军说，有一个牢狱，用铁桶装满了血，供中毒的人吃食。”
白行舟是想掀了他们的老巢。
傅子瑜明白他的意思，道：“等顾将军失去意识，他们会来接他。到时候，是一个机会。”
“这场戏，很难做。”要解了毒的人去扮作没解毒的样子，僵直着身体一口一碗血，会有人做得到？
“你也太小瞧顾将军了。”
顾柳扇察觉他们的视线，抬头朝他们望了一眼，又喝了一口血。
白行舟道：“师兄觉得顾将军如何？”
傅子瑜摇摇头，道：“我并不知他的为人。”
“顾将军是顾家嫡长子，却无法修习术法，与炼丹布阵更是无缘，五岁时就因这差点被顾家主母溺死。外界说顾将军是个好将军，体察民情体恤民意，我却觉得他不可能全然无辜。”
傅子瑜问道：“这可有根据？”
白行舟摇摇头，又道：“可我们方才，也只有一面之词。”
“你想听顾柳云说？”
“我想知道真相，还有师兄，你也该有些防备之心。”
傅子瑜听了顾柳扇口述的经历，确实心生同情，只是他一向情绪内敛，也不知白行舟怎么看出来的。
白行舟又道：“或许他现在想要的，就是他以前想要的。”
傅子瑜觉得这话耳熟，才想起他曾对顾柳扇说过类似的话，顿时笑道：“阿执你多虑了，我只是稍作提醒，并无其他用意。”
白行舟点点头，“那便好。”
面前是雪花飘落，傅子瑜又见僵尸又在远处徘徊，“明日过去，不知道那些被反复踩踏的雪上能否留些脚印。”
白行舟道：“子瑜一直盯着那边，”白行舟转头看他，“是想做什么吗？”
傅子瑜却还未下抉择，不想多说，“只是随意看向一处罢了。”
“我有一个猜测，”白行舟眼中倒映出那些行走的人，“他们身上的血，都被抽干了，就放在那牢狱的铁桶之内。”
傅子瑜瞳孔骤缩，“那如何能活？”
白行舟摇摇头，道：“或许僵尸毒只是掩人耳目。”
傅子瑜皱眉，“简直荒唐。”
“师兄。”月霜轻出来了。
“霜轻，怎么不睡？”
“想去抓人研究。”
这浅显易懂的遣词造句，傅子瑜却有些听不懂。
月霜轻指着白行舟补充道：“他说的不错，僵尸毒可能就是掩人耳目。”
古囚也走了出来，道：“那洒了满村子的血，也是。”
傅子瑜顿时反应过来，笑道：“两位大半夜不去休息，跑来听人墙角？”
古囚眼神飘来飘去，道：“我只是进屋的时候看到毒尊，聊了几句无意听到的。”
月霜轻指着白行舟理直气壮道：“他都能来陪着师兄，我为何不能？”
傅子瑜把他拉到身前，教育道：“你当然能，却不能偷偷躲着。”
月霜轻有些委屈地道了声是。
白行舟却知道他心里快美上天了。
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有本事你长到一米八再撒个娇试试？
傅子瑜转回正题，道：“若是将那些人带回来，你便能知道他们是否被人取了血吗？”
月霜轻点点头，“轻而易举。”
“那明日白天再去。”
月霜轻应下。
傅子瑜又问：“可如果被放血死了的话，心跳也该没了才是。”
月霜轻摇摇头，道：“中了僵尸毒后，心跳就不是活着的象征，意识才是。传闻僵尸毒的创造者是一个为了复活情人不顾一切的女子，她用尽一切办法恢复了爱人的心跳，她的爱人却在夜幕降临醒来时咬了她一口，从此让她活在无尽痛苦中直到死去。而她的爱人虽然拥有了心跳，却是个死人。”
古囚道：“未曾想过还有这样的传闻。”
月霜轻道：“也可能不是传闻，是真的。”
“生死看淡才是，何必眷恋凡间。”
“我就不看淡，就要眷恋凡间！”
古囚看他气冲冲的模样，无语地看向傅子瑜道：“子瑜，你儿子傻了。”
傅子瑜：……
月霜轻学着江和胜狠狠踹了古囚一脚，古囚往后一躲，差点让月霜轻摔了个狗吃屎。
傅子瑜无奈地扶他站直，道：“如此，明日就下山一趟，可好？”
月霜轻笑嘻嘻地点头，道：“那师兄你也不要看淡，也要眷恋凡尘。”
傅子瑜：？？？又与他何干？
月霜轻却一副“你不答应我就跟你死磕”的模样，傅子瑜只能依着他的性子点点头。
月霜轻就开心地进了屋。
古囚道：“他今年十八，你这般惯着他做甚？”
傅子瑜道：“十八与八十，都是我的师弟，师弟就该宠着。”
古囚对这个弟控简直无语，也进了屋。
门外又只剩白行舟与傅子瑜。
白行舟道：“子瑜对师弟可真好。”
傅子瑜笑道：“我对徒弟更好，你要不要来拜师？”
“你若敢收，我便敢拜。”
“你若敢拜，我便敢收。”
白行舟似模似样地站起身，“那师尊在上，请……”
傅子瑜赶紧跳起来把他扶起，道：“阿执这身本领可比我强得多，就别与我玩笑了。”
只说那控风的细腻程度，就是他做不到的，何况他还是一名阵法师。若不是半魔之身，恐怕古囚都已经收他为徒了。
白行舟道：“分明是子瑜在与我玩笑。”
傅子瑜笑道：“你再说，我可真当了你的师尊，看你还敢顶撞我。”
本是说笑的，白行舟却语气认真地答道：“不会顶撞你，只要你说，我便做到。”
傅子瑜愣了一瞬，才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若往后没有做到，我便揍你。”
白行舟笑，“好。”
两人东拉西扯，天慢慢泛白。
月霜轻一醒就拉着江和胜要下山去梨花村。
江和胜自然死活不去。
“我的好徒儿，你若见不得死人，这炼丹师往后也做不成了。”
江和胜信他个鬼，“医者管什么死人，那分明是仵作的事情。”
月霜轻疑惑道：“仵作又是什么东西？”
所以说毒尊医书读多了，常识却落了不少。
古囚在一旁揣着手道：“验尸的。”
月霜轻道：“要什么仵作，哪个炼丹师不会验尸？”
古囚：你当炼丹师都是你？
月霜轻又拉着人就要走，依着毒尊大人的力气，两米的都能拖得动，何况江和胜这小身板？
古囚无法，只能跟在后面。
这万一江和胜又晕倒，他可不信月霜轻会把他捞回来。
傅子瑜抱着贪睡的关关在屋中小憩，白行舟在一旁守着。
今日还是大雪，积雪已经有了厚度，梨花村躺着的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下陷，显然是刚往上面躺不久。
月霜轻放开江和胜，拿出一把刀就滑开了一只手臂。
竟是连一丝血丝都没见到。
月霜轻站起身，看向在古囚身后瑟瑟发抖的江和胜，把手里的刀往前一递，道：“把这里所有人的手臂全部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