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山洞内，大眼瞪小眼，天色就在两人目光交接处慢慢暗了下来。
龙掌门只觉得跟这厮呆着一刻都忍不了，“喂，你打算怎么出去？”
汪帮主靠着石壁躺得可快活，闻言只道：“弟子会来找我们的咯，你急啥？”
龙掌门一听就急眼了，他不急自己可急了，自己断手断脚的，方才被这人随手找几根树枝扯条烂布固定，哪里能好，到时候落下病根可就坏了。
“你就在这等着，不会自己去找找出路啊？有手有脚的不干事，难怪你媳妇儿跑了不要你。”
汪帮主媳妇儿跟人跑这事也不算秘密了，大概是五六年前，他媳妇儿生完儿子就跟一野男人私奔了，当时汪帮主提刀追杀一路，最终发现那个野男人是救过自己命的手下。两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汪帮主当时咬咬牙，愣是放过了这两人。此事听着虽然有些窝囊，但明面上谁都不敢嘲笑，反而还夸他气度不凡，但这事儿着实是一耻，谁都不敢轻易提，而龙掌门偏偏就敢来劲儿。
汪帮主怒喝一声：“他奶奶的！再跟我提这茬儿老子扔你出去！老子婆娘跑了是没错，但老子要啥女人没有，总好过你，造涅派一个个的都是老光棍儿，七老八十还是童子鸡一只，这辈子都尝不着女人的味儿，呸！”
两人互戳痛处，这下龙掌门也怒了：“汪老狗你胡说什么！我造涅派那是一心修道、洁身自好，再者不少教众都是有道侣的，你睁眼说瞎话！”
“哼，人家有，你没有啊！唧唧歪歪啥！”
龙掌门被气得胸膛一起一伏的，反唇相讥道：“没有又如何，本座一心登临造化之境，自然不为外物干扰，你成天流连妓馆，当心哪日花柳缠身！”
“我呸！你敢咒我！”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互相给对方戳刀子，如此一来又打发了些时间。到了该入睡的时辰了，可龙掌门却突然意识到了某件事情，惊得他睡不着了。
断了两条腿和一只手，他该怎么解决私人问题？
眼瞅着天色愈晚，天杀汪那厮一躺下就囫囵睡过去了，他因内急憋了许久，辗转反侧。一想到未来还有好些时日，总不能一直憋着，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地低一下头。
汪帮主这些年走南闯北练出了“一沾床就能睡，一有动静就能醒”的本事，所以龙掌门才一碰他，他立马就醒了，反倒是把龙掌门吓一跳，以为他装睡。
“啥事！”汪帮主虽没啥起床气，但对龙掌门这冤家他可从不客气。
目光中依约瞧见龙掌门的耳朵有些红，再一看还发现有些扭捏，汪帮主不耐烦了，道：“说不说？不说我睡了！”
“等等，”龙掌门咬咬牙，道：“我、我想更衣……”
汪帮主眼一瞪，“这鸟不拉屎的地哪有衣服给你换，睡觉！”
“不是，”龙掌门没想到他会误会，知自己说得过于委婉，只好硬着头皮再道：“我……我的意思是……登、登东。”
汪掌门看他这幅吞吞吐吐的样子，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解手，需要自己帮忙，却因太过羞耻不敢说出来。
汪帮主打量着这人耳根红透的模样，心里登时起了坏心思，“你说啥啊？听不懂啊！”
龙掌门脸皮本就薄，这下脸更是红透了，可人有三急，实在等不得，只好又道：“我是说……出、出恭。”
“啥？声音太小，听不见！”
“出、出恭！”
汪帮主做恍然大悟状，“哦！想屙尿啊！早说嘛！你去啊，不用跟我汇报！”
龙掌门看清了他眼里的揶揄，突然意识到这人是有意耍自己，怒了：“少废话！本座要是能自己去，哪还用得着你！”
“啧，求人帮忙还颐指气使。”汪帮主嘴上这么说，人却动了起来，一把抱住龙掌门就往外走。
裤子被人扒下来的时候，龙掌门虽觉羞耻，但一想如今情境身不由己，也就咬牙忍着了。哪怕是接下来自己被那天杀汪用小儿把尿的姿势托着，他也咬着牙没说话，只是这脸真真儿是红得要滴血了。
“喂，自己扶着你的小鸟鸟啊，难不成还让我来！”
龙掌门听他用语粗俗，忍不了了，纠正道：“这是仙茎……”
“哟哟哟——”汪帮主毫不客气地大声嘲讽，“得，那您赶紧屙您的仙尿，外头这么冷，您的仙屌不怕冻，我还怕呢！”
龙掌门臊得想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干脆闭上眼，下腹使劲。
汪帮主听见稀稀拉拉的水声，他也没那么恶趣味要盯着看，只是在听得水声越来越大，而且许久没有停下的时候，忍不住瞥了一眼。
“卧槽！”汪帮主突然惊异地叫出声来，“你居然真是用兰花指夹着鸟！”
这一声的后果是惊到了前方的人，龙掌门被他的大嗓门吓得一哆嗦，手上登时没了准头，剩余的尿液全往两人鞋子和裤脚上招呼了。
龙掌门羞愤不已，怒道：“你乱叫什么？我这还不是怕弄脏手！两根手指还不够吗？”
汪帮主往他下面瞄了一眼，不屑道：“哦，你的两根手指够了，我的得整只手才行。”
“汪老狗！”
“你凶什么凶，你尿我鞋上我说你了吗？真是的顺风还淋湿鞋，我可是逆风尿十丈啊，难怪你这么阴阳怪气的，原来是你这玩意儿出了问题啊。”
“汪老狗！老子弄死你！”
龙掌门长这么大头一次被逼得骂出了脏话，他挥舞着仅存的一只手朝后袭去，汪帮主显然没想到他还有这视死如归的气势，本来两手就抱着龙掌门的腿弯把尿，仅半蹲着保持平衡，现在前面的人一动，登时就稳不住了，两人一起跌了个倒栽葱。
“我日！”汪帮主摸到一手湿答答的东西，这才意识到他们摔在尿里了。
龙掌门两条断腿痛得他龇牙咧嘴，好容易等痛缓过去，他也意识到他们现在的情况，一时心如死灰。
两人一路骂骂咧咧地拉扯到了溪边，等他们把衣服上的尿泥洗干净，身上的衣服湿得也没法穿了。两人又一路骂骂咧咧地拉扯回了洞里，一路上嘴巴一边灌风一边冻得直抖腿，他们还不知道祝融已经将蛊阵撤了，还在抱怨圣归山怎么开始积雪了。汪帮主背着龙掌门在雪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浑然不知身后有一双黑黢黢的眸子正在盯着他们。
回到洞里，汪帮主把湿衣服一脱，找根树枝挂起来，整个人赤条条地站在洞里。见龙掌门一脸嫌弃地望着他，他还故意抖了抖胯间那三两肉，一脸挑衅地望过去。
“呸！”龙掌门啐他，“恬不知耻！”
“哼，都快冻死了还要什么死面子！”汪帮主毫不避讳地大步朝他走过去，粗声粗气道：“喂，你脱不脱！冻死你我可不管啊！”
龙掌门眼看着一身精壮的腱子肉朝自己走过来，特别那人走动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只觉得不忍直视。身上衣服已经开始结冰了，肯定是不能再穿，龙掌门一咬牙，还是半遮半掩地把身上衣服脱了下来。
“他奶奶的，”汪帮主见龙掌门那副要露不露的样子，两条腿还死死并者，生怕人把他瞧了去，忍不住啐道：“大姑娘似的，是个爷们儿打个赤膊怎么了！”
说话间往那人身上瞄了瞄，入眼尽是细皮嫩肉、水水滑滑的腰身，汪帮主心里更是不屑：娘兮兮。
龙掌门瞪了他一眼之后就没再理他，两人尽量在洞中各占一个角落，彼此都不乐意靠近对方，然而眯着眼睡了许久，洞口呼呼灌进的冷风就是让人睡不着，不必说两人现在光着身子，单说两人内力都使不上，这就已经够难熬的了。
“啊嚏——”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巨雷，震得龙掌门一抖，等定下来才意识到刚才是汪帮主打了喷嚏。
“他奶奶的！”汪帮主也冷得睡不着，吸了吸鼻子，道：“这鬼天气么冷，老子奶头都冻硬了！”
角落里的龙掌门一听就受不了了。他知道汪老狗一向粗俗，可这厮总能一次次突破他对粗俗定义的下限，当下就插嘴道：“喂喂喂，你能不能文雅点，别天天把这些粗话挂嘴边。”
“切！什么粗话，说实话罢了，你敢说你奶头没冻硬？”
“够了！”龙掌门耳不忍闻，“这叫朱缨……”
“噫——”汪帮主受不了这种文绉绉的叫法，“你们这些人真是够了，鸡巴不叫鸡巴，叫仙茎，奶头不叫奶头，叫朱缨，换个名称它们就变了？人生不就是吃、喝、拉、撒、屎、尿、屁，你装模作样干啥！”
“呸！你的人生才是屎尿屁！”龙掌门道：“本座的人生是琴、棋、书、画、风、雅、颂！”
“你……”
汪帮主还想说什么，突然龙掌门的一个喷嚏打断了他，汪帮主正想嘲讽几句，自己的喷嚏也来了。两人比赛似的连连打了七八个，吵架的心思没了，怕被冻死的恐惧倒是油然而生。
“咳咳，”汪帮主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清清喉咙道：“那个……你要不要过来取取暖，熬过明天再说？”
龙掌门被冻得牙齿战战，一听此言，连忙道：“说得有理，说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