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邻居家回来,姜南和沈亦安没有进屋,在院子里待着。
姜南双手抱胸,四处走来走去,嘴里喃喃自语:“女的,弹胡琴好,不正是咱们需要的人吗?虽说要先找皮影人吧,但遇到好的乐手也不应该错过不是?”
沈亦安站在石桌前想事情,闻言吃惊的看向她:“姜小娘子怕不是疯了吧?这不是一般人,是个道姑!道姑的主意都敢打!”
本朝自上而下的信道,行道之人天神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屈尊下凡演皮影。就算她想演,规矩也不会让她演!
“这你就不懂了!”姜南嫌弃的瞥了沈亦安一眼,看着邻居家高耸入云的泡桐树说:“看她穿着打扮,并不是有道号的弟子,不必受道家管束,自然可以来为戏帮子弹琴。”
沈亦安离开石桌,走到姜南面前吃惊道:“姜小娘子连道家的服饰规矩都懂?”
“当然!”姜南骄傲的说:“我参加过千道法会。”
本朝重道,每隔一段时间会举办一次法会,称为千道法会。法会会给道士提供免费的食宿,外加三百文大钱的奖励,以供道士之间交流进步。但她一个普通人参加做什么?怕不是因为法会管理松散,冒充道士混迹其中,白吃白喝白得钱吧。
但两个人现在是合作关系,他不好捅破。
姜南还在继续:“小道姑那琴技,绝对是高手级别的。等她再长大几岁,修炼一番,得了?我们一定要把她争取下来……”
沈亦安无语望天,心想你倒是会痴人说梦!
隔壁,精武院被沈亦安租下的第三天,张真子也巧合的住了进来。不像精武院大张旗鼓的折腾,她独自一人,带着被褥行李,安安静静住进来,安安静静生活,安安静静的盘算着如何加入隔壁的女子戏帮!
她今年十四岁,是一个身材比同龄人高挑许多的小娘子。幼时体弱多病入了道,跟着师父云游四方,去年才在汴京安顿下来。
师父疼她,不让她学习辛苦的道法,反教她弹琴调香,让她无拘无束的生活着。
她本来还在思考如何接近对方,琴师就自己送上门了。同行相轻,谁都不服谁,正好是她的机会。
院门再次被敲响,张真子整了整衣角,起身开门。
来的还是姜南和沈亦安。
张真子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道他们来了就好,她正担心他们就此罢休,让她再费周折。
门外两人一前一后,姜南在前,沈亦安在后。姜南态度热络,沈亦安面带微笑,但似乎有几分勉强。
姜南看到带着审视意味的张真子,陡然觉得矮了几分,开始胡诌起来:“百年修得做邻居!到饭点了,我看妹妹家不见炊烟冒起,想必尚未做晚食。要是不嫌弃的话,跟我们一起吃吧!人多热闹,吃饭喷喷香。”
沈亦安惊异的看了姜南一眼,家里哪里有多余的晚食?但也只得配合行事:“张小娘子,诚邀你一道用餐,请你……”
看着他们单纯的笑脸,张真子忽然有些紧张,猛得将头一低,关上院门。
好不容易打开的门又毫无征兆的关上了,姜南不解其意,看了一眼沈亦安,后者朝她摇了摇头。
姜南把心一横,继续拍门:“真子妹妹!我们要组建一个女子影戏帮,演出者全为女子,想邀请你加入。咱们聊一下好吗?”
女伶人太难得了,她不可能就此放弃,拍得手都肿了。
沈亦安迟疑了一下,跟她一起拍门。
听着外面砰砰的拍门声,张真子渐渐平息下来,将门打开,探出个头问:“女子影戏帮?邀请我参加?”
“正是!我们组建了一个女子影戏帮,想邀请妹妹参加。”姜南握着红肿的手,急忙回答。
张真子歪头:“为什么是我啊?”
姜南感觉有戏,赶紧连珠炮的说:“我头一回听见这么好听的胡琴声,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感觉这个位置非你莫属,所以斗胆相请。”
沈亦安帮腔:“张小娘子的胡琴声,既开阔舒朗,又细腻缠绵,听之令人忘俗。若得张小娘子相助,戏帮一定如虎添翼。”
“是吗?”张真子做出无可无不可的表情,轻描淡写的说:“反正我爱弹胡琴,到哪弹都是弹。既然你们如此信我,那我就姑且一试吧。”
看着对面两人欣喜若狂的表情,张真子的心里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