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还馨看完燕子渔的方案后坐在那里良久不动，她的心神似乎不在，许久之后她关了电脑起身去找苏美嘉。
苏美嘉的国际视野她没看到，但燕子渔的国际视野她是看到了，一路以来，要不是燕子渔的“脑”，燕还不会有今天。
记得上大学那会儿，燕子渔讲鬼故事把室友吓得崩溃，其实她知道，那个室友老是打嗝，燕子渔是用这个办法把室友的打嗝给“治”好了，方法可能有点过激，但心地是好的。燕子渔吊儿郎当的表面，其实心底非常脆弱，她用浑身的刺来武装自己。没人愿意和燕子渔做朋友，但她愿意接近她，不知道为什么，燕子渔就像毒药一样吸引着她。后来她才知道，燕子渔就像是一面镜子，那是她想成为的但又不敢成为的人。从小她是学霸、别人眼中的好学生，她只能按照爸妈喜欢的样子成长，见到了燕子渔她像见到了另一个自己，有的时候她真的很羡慕她。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那个她，只能从燕子渔身上找找安慰。
这是互相救赎吗？
是的，她和燕子渔就是这样的关系。
但人是会变的。
聂还馨叹一口气，理一理思绪敲门。
过程并没有太难，苏美嘉的脸色是不太好看，也许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国际视野不如燕子渔。但是好点子，为了集团利益她没有理由反对，更重要的是三人轮值的制度相互制约，这回你不同意人家的策略，下回到你想搞点什么就难了。她没有加以阻挠，但是要求会上讨论投票。
只要苏美嘉不加以阻挠，聂还馨并不惧怕会上讨论投票。
这就是轮值董事长制度的优势。
三位轮值董事长都同意的调整方案，董事们没有什么理由反对，虽然调整有难度，利益新增长点还有吸引力的，有什么理由和集团利益过不去呢？集团利益不就是自己的利益吗？
燕子渔没有想太多权力上的事，方案通过了就大刀阔斧的干，她不知道而已，她的火逆才刚刚开始。
对于供应商来说，最怕的就是位置调整，不好的位置调到好的位置当然高兴，但从好的位置调到不好的位置就不是那么说了，位置不好直接影响到销售，能高兴得起来吗？更甚的是开僻潮街得动到原来体育品牌区的位置，这下众体育品牌供应商就不干了，直接闹了起来了，集体要求撤场。
这是要挟集团！
并不是所有的分店都开僻潮街，仅只选了集团所在的文华广场负一层的燕还购物中心作试点，整个集团就这个购物中心最挣钱，流量非常大。当初规划体育用品区也是个新卖点，当初求着人家大牌来，现在过河拆桥，供应商们自然不乐意了，又由于是大牌，自然是不给面。就像龙卷风，几十人的集体抗议眨眼功夫就聚拢在了写字楼下面的大堂。
燕还集团位于二十、二十一层，物业迅速要求事主来处理，他们可不管这些事。
“我去。”正好燕子渔和聂还馨谈事，听到消息她马上向外去。
“你别去。”
聂还馨及时拦住她，之前有过无数次和供应商吵吵，她 怎么可能让她去？
“那你去？”燕子渔有些嘲讽，聂还馨这两年的脾气也不见得好，整天板着个脸，不见得供应商会喜欢。
聂还馨拧眉。
“有公关总监和采购总监呢，你急什么？”
“就梁静和李程程？你觉得这事她们能处理得来吗？那不就是冲着潮街规划来的吗？”
“一下子就把轮值董事长给炸出来了，那下回呢？都有样学样吗？”
“嗬！”燕子渔又嘲讽一笑，大步出去。
“我可不那么想。”
出门之后她立马让公关总监梁静把防损部所有保安叫上。
这是要打架呀？聂还馨连忙跟出来。
“燕总你别乱来……”
没等她说完燕子渔就已经没影了，那边苏美嘉快步出来，对她道。
“别拿架子了，下楼去吧。”
苏美嘉一句话像打脸似的，聂还馨脸色很不好看，狠狠看那背影一眼，冲在边上候着的采购总监李程程喝道。
“还不快走？”
那李程程抿一下嘴，连忙跟上去。
大堂里闹轰轰的，除了闹事的人，还有不少围观的，都在拍照，拦都拦不住。
“别拍了！”燕子渔一上来就去夺一个吃瓜群众的手机，那女孩猝不及防整个人摔倒了地上。
“干什么啊你……打人不是？”
女孩的男朋友一脸的怒上前欲动手，边上保安眼疾手快挡住了男人的手，不让他过来。
男人更怒，破口大骂。
“……你丫道歉！把手机还给我！”
“还……”燕子渔邪笑着删那手机里的照片。
“当然还……挺恩爱的哈……”
不用说，燕子渔看了人家手机的照片。
“还我手机……你这是触犯别人的隐私……”那女孩爬起哭着到男友身边，好不可怜。
男友安慰一下女孩，又冲燕子渔咆哮。
“我要告你！”
这时又有人拍照。
“随时奉陪。”燕子渔越过保安的手臂把手机拍到那男子胸前，然后对边上的吃瓜群众喝。
“都别拍了！”
十几名保安连连喝止那些吃瓜群众。
“你丫等着……”男人安慰一下女友又在那里骂。
“这是燕还集团的轮值董事长燕子渔……”
供应商里有人喊那么一嗓子。
“我管你什么董事长，律师信你等着吧……”
燕子渔不再理会那男人，向供应商那边去，领头的是国内一线品牌起步的供应商，她站得很近，直视着对方。
起步在燕还不是直营，而是省代，但牌大省代也是很牛气的。这位孙老板满腔怒气，管他什么轮值董事长，找的就是她。
“孙总！”
那边苏美嘉赶过来了，笑着去拉孙老板。
“有什么我们上楼谈……”
“有什么好谈的！”孙老板甩开苏美嘉的手。
好歹她也是副董事长、轮值董事长，当众这样，苏美嘉难堪了。
“不谈是吗？”燕子渔把苏美嘉拉开。
“不谈那你们来干什么？闹事吗？”
“当初你们求我们进场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现在好了，成熟了就过河拆桥！我们砸了多少钱在这一块你们知道吗？说调整就调整，店大欺客了是吗？”
“对啊……当初你们是怎么说的？”
孙老板身后众供应商纷纷抱怨。
燕子渔不疾不徐地看着众人。
“我也说了，你们的品牌够潮的话也可以进场，这也是给你们的品牌提个醒，不改变就会被淘汰……”
“呐呐……你看。”孙老板指着燕子渔的鼻子道。
“还不是要赶人？”
“不要指着我的鼻梁说话。”燕子渔眯起眼，显然是怒了。
“我就指着你的鼻梁说话怎么……”孙老板话还没说完，手就被燕子渔反拧住了。
孙老板的脸瞬间变了色。
“燕子渔你竟敢打人……”
“燕总……”苏美嘉连忙拉燕子渔。
“冷静一点……”
“燕子渔，你XX算什么东西……”
孙老板旁边一名男子抬腿就踹向燕子渔，边上保安连忙过来架住那男子，那些供应商见状一轰而上，一时乱的……
聂还馨并没有到大堂，她吩咐了一下李程程然后到负二楼取车，她还是坚持不能所有决策高层都一下子露脸，另外她要为这个事情负责，她得马上去向宋扬汇报这件事。
到了宋扬的别墅，刚进门就接到了李程程的电话。
燕子渔他们在派出所了。
好你个燕子渔！聂还馨暗骂一句，整理一下情绪向里边去。
直到半夜燕子渔才得出来，聂还馨陪她吃宵夜。
“你是故意的吧？”
这是她们常来的一家海鲜店，燕子渔一边倒酒一边道。
“那为什么不干脆让我在里面蹲个几天？怕我丢集团的脸是吧？”
聂还馨重重地把茶杯放下。
“下楼之前我说什么来着？”
燕子渔扯一下唇，端起酒杯喝一口。
“怎么没见着你？不能让人一口气全炸出来对吧？就连苏美嘉都来了，你可真会摆谱，聂大董事长！”
燕子渔是有气的，气的不是自己被弄进派出所，而是聂还馨的作派，也不是说要聂还馨来给她撑腰，她什么时候怕过？这两年她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聂还馨明白她话中话，她冷冷地看着她道。
“我去了有用吗？你会听我的？”
燕子渔嘴角又一抽。
“去见宋总邀功了吧？”
聂还馨牙龈咬咬。
“这事不该向宋总汇报吗？”
燕子渔嗤一声。
“汇报？拍马屁吧？”
“燕子渔！”聂还馨端杯重重一放。
那边老板娘端着一大锅粥过来。
“花蟹粥来啰……”
张罗完了之后她拍拍燕子渔的肩膀。
“有事好好说……”
“是她不好好说。”燕子渔斜眼看聂还馨。
“华姐，没事儿。”聂还馨挥一下手。
那老板娘笑笑离开。
“我说你变了你还不信。”燕子渔拿胡椒粉撒粥里。
“连华姐都怕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