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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2025-06-12 09:162,366

淑妃陪了我一夜,希望能宽慰到我。

“皇后是丞相之女,后宫亦与朝堂牵扯,皇上偏向她是为利益考虑。”

“皇上能对自己有一丝丝的情意已经是宫中女子的奢望,又怎么能祈求更多。”

……

可我在意的不是这些,细细想来更是自觉好笑。

不甘于就此深宫中蹉跎一生,不愿与众人争抢一夫,于是便安慰自己不将皇上当作夫君,只将他看作如成安县时相交的友人,以为我与他至少能够在一处平等得看待彼此。竟会忘记在他眼中我不过是该伏低的女子、该一丝不苟好好侍奉的妃嫔、该逗趣把玩的宠物。

我不是哭他三心二意见异思迁,我是哭我自己走投无路最后的一丝可笑的妄想也终于破灭。

淑妃与我说了许多,像是透过我在看向谁,思绪散落漫天,忧愁又温和。

是否在多年前也有个与我一般的姑娘,遇上了还是太子的皇上,也忍不住在他的花言巧语之中渐渐沉沦。

我一直都明白的啊,宫里的男人反复无常,宫里的女人患得患失,这不正是当初不愿进宫的原因吗?

可我学不会认命,总希望能有转机出现。

一年的相处犹如泡影,记忆中温柔俊逸的面庞与夜晚的画面重叠,那个和我说别怕的人红着眼朝我发火,句句扎人心窝:“雀儿,后宫是非争端日日不停,原以为你与她们不同,什么时候你也开始用这些下作的手段与计谋?”

“记住自己的位置,若是想借我的宠爱越到皇后头上,我不介意收回这份宠。”他警告着。

淑妃说他是被先帝的纯婕妤搞怕了,她还在时后宫里每日都是勾心斗角,不得安宁。因此才误会了我。

原来在他眼中我是这样的不堪。

若所遇之人并非良人,那我宁愿永不交付真心。若良人易变良景难留,便要悬崖勒马,莫等泥足深陷悔之晚矣。

我分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一刻的心动,但我知道,从今往后,我能靠的绝不是袁成昭。

除夕宴会上我请了病假,许是觉得冷落够了也该缓缓,皇上命人送了流水般的礼物到我宫里。

无一例外,都被我赏给了下人。

这日下了很大的雪,又夹杂着刺骨的冷风,可一到晚上便全停了。一个人守着火炉总感觉不像过年,趁着宫中人都在宴会上,我想出门看看月亮。

在成安县过的每一个年,我都会与家人在夜晚赏月,今夜他们一定也在看月亮,那赏过同一盏月也算是一家人团聚了吧。

月光盈盈,积雪深深,夜里也不觉得黑暗。

我一脚浅一脚深地在雪中挪动,走到一处偏僻的园中,叫浮生园。这是我第一次在夜晚看冬日的皇宫,竟然也有别样的滋味。

地面本就湿滑,不小心踩进一个雪堆中,有什么东西将我绊倒在地。

柔软温热的触感,将我吓得一哆嗦。

没敢细看是什么就拼命地叫喊着往外爬,一瞬间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巴,冰凉的手指与唇接触,将温度传递。

完了完了,今日这条命算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这会儿的功夫,我将漫天神佛能求的全求了一遍。

“是我,别喊。”冬日的布谷鸟不再沉默。

我缓缓回头,发丝因为挣扎有些凌乱。

雪接触到身体开始融化,寒冷使崔元的皮肤接近纸白,嘴唇却是异常的红。

“崔公公?你怎么在这儿?”

显然,对于冬日的夜晚将自己全身埋进雪里的自虐行为我是不解的,这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啊。

“每年除夕皇上都会放我们一晚,让宫女太监们共贺新春。”明明是高兴的事却听不出一丝开心的情绪。

我仍是不解:“那你为何不与他们一起,却独自一人在这儿呢?”

等不到回答,亦看不出神色变化,我思索之后没再追问。

宫里的人,不只有我一个人苦恼,大都如此。

“夜里寒凉,娘娘还是早些回吧:“明明是他的语气让人觉得更加寒凉。表面是关心,实际却是在赶我,嫌我打扰了他这难得的清静。

我却觉得,两个各自苦恼的人能在此相遇实是难得。

一年间我与崔元能说得上话的次数屈指可数,见面倒是不少,我在宫里认识的人本就不多,崔元倒像是位特殊的朋友。

我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低头撇了眼被人压出的雪坑,又瞅瞅旁边平整无暇在月光下莹莹闪烁的积雪,鬼使神差一般转身,将后背向地,一头扎了进去。

积雪比我想象的要深,足以淹没口鼻,在触碰到温热肌肤的一瞬转变为冰凉刺骨的寒水,从我脖颈处缓缓流入,让我立刻醒神。

没想到我会有如此举动,崔元慌神扑进雪中将我拉起。

“娘娘这是作甚,既然在病中就该好好修养,寒气最侵人体,怎这样苛待自己身体?”

两人的手在慌乱间有了触碰,我的手因从出门时就一直捂着,很是暖和。崔元像是冻了许久,手指冰凉:“那公公又为何苛待自己?”我抬眼看他。

“奴才贱命,冻死也无足惜。”语气淡漠,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

一张毫无波澜的脸映入眼底,脸色苍白,让人看不到生机。有种没由来的怒气在我心底游荡,夹杂着感同身受的悲哀与怜悯。我并未站起而是坐卧雪地,厚实衣物将大多数的寒冷隔绝在外,没有让那只手就此收回,反手将其紧紧握住,一个猛拽向后躺去,两人双双跌落雪中。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大胆,崔元慌神挣扎着起身。

“这世上没人是贱命,你说这话又有几分真心?若是命运弄人,就更得挣扎向前啊。”我看着动作慌乱的那人,无视冰凉的触感,朝他轻吐。

崔元闻言一瞬间卸了力,没再有什么动作:“人的命自出生就写好了,挣扎的多了,反倒可笑。”

在得知崔元聪明才智远超常人时,我曾想过,若是他没有进宫,没有成为宫中人人都可唾弃侮辱的残缺之人,又将会怎样。

“公公走到今天这一步不也是摸爬滚打争取来的吗?”我们两人像是杠上一般,谁都不肯让谁:“出生世家的贵族子弟终究是少数,多的是日日不顺心的穷苦百姓,世事总是多变,命运多是弄人,既然如此就做到彼时情况下最好就够了。”

“如果发现已经做到最好也无济于事呢?

“都说了世事多变,未到最后又怎知没有转机?”

宫宴上的乐声渐渐停了,风雪又有要起的趋势。

第二日淑妃与安蓉蓉来看我时我真的就病了,来势汹汹,吓了她们两人一跳。

寂静的深夜最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从除夕之后,崔元与我成了好友,是我真正在宫里交到的第三个朋友,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他大概率也认了我这个朋友,毕竟我送的一副作为新年礼物的手套他也没再推辞。

对于皇上,我知道不必再抱有一些期望,可我终归是要在他手下讨生活的,面子上还得装一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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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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