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竟是早上跟成东风一起来的那位姑娘。
“你好。”颜艺站在门口，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再进一步，因为陈语的面色并不友善。
“你好。”陈语招呼她先进来。
“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吗？”
颜艺仿佛是下了好大的决定，有些心虚的说：“我想咨询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陈语有些错愕，“茶叶还是茶具方面的？”
颜艺摇摇头，她的目光轻轻落在陈语刚练完字的那堆稿纸上，陈语赶忙解释说：“书法我也不懂，我可以把我书法老师的微信推给你。”
颜艺闻言抬头看着陈语，脸有些红，刚要张嘴说话，陈语的手机响了。
是赵嘉言给陈语回拨回来的，陈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挂断了，颜艺偷偷瞄了一眼陈语的手机，这下心中更笃定了。
“我猜您是律师吧？”颜艺小心翼翼的问道。
陈语迟疑的点点头，这女生到底是成东风的人还是早上那位老律师的助理？找她的用心何在？
“我有事儿想咨询你，我们能坐下来聊聊吗？”颜艺又问了一遍，眼神看向陈语身后的包间。
陈语也不好贸然赶人，她的好奇心驱使她带着颜艺进了包间，把刚收拾好的茶具又拿出来一套，烧上水，又去取了一袋红茶，这才在颜艺对面坐下。
“我姓陈，叫我陈律师吧。”陈语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既然对方都已经知道自己是律师了。
“我姓颜，你叫我颜艺就好。”颜艺似乎有些紧张，眼神有些躲闪。
两人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就静静地听着水烧开的声音。
陈语本就不愿意周六加班，现在走了个成东风又来了个颜艺，她只想早点去吃午饭，于是问颜艺：“你要咨询什么问题？”
如果问题跟成东风的事情有关系，她马上就拒绝，直接拒绝。
颜艺皱着眉头略一思考，问：“咨询怎么收费？”
陈语道：“简单的不收费，复杂的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我约了人吃午饭，一会儿就要走。”
颜艺看了眼手表，说：“那我长话短说。”
说完，颜艺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该坦诚一些呢还是撒个谎？她看了陈语一眼，陈语肉眼可见的失去了耐心，于是她心一横，说。
“我跟成东风关系很好，今天来的另一位是我和成东风的贵人。成东风也找你咨询过几次了，我猜他应该没有把公司的实际情况告诉你，所以我觉得他基于你的建议做出的判断，不一定会正确。”
陈语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看来今天来的那位并不是律师，那么就有可能是成东风背后的大佬了。
陈语暗怪自己先入为主了，错过了瞻仰大佬的机会。
“所以你关心的是哪一方面的问题？”
陈语在猜测颜艺与成东风的关系，莫不是成东风的妻子？那成东风真是艳福不浅。颜艺的五官算不上多美，但是她的气质很好，一看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而且身材也保持得很好。
颜艺想了想，说：“我担心的是公司撑不到他去自首的那一天。”
陈语心里咯噔一下。
成东风还真是会撒谎，尤其是在这种关键问题上撒谎，对自己和他都是致命的。
“你说的‘撑不下去’是什么意思？公安机关查了还是其他问题？”
颜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以你的经验，你觉得什么问题会让公司撑不下去？”
陈语心想这公司的人都有病吧，说话都是拐弯抹角的，她信口说道：“资金链断了？”
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皮包公司，吸收上来的资金大部分用于人员开支和公司的运营费用，剩下的要按期支付利息。随着吸收的投资越来越多，所要支付的利息的数额也越来越庞大，总有无法支撑的那一天。
颜艺眼睛一亮，陈语心想，自己到底是说对了。
颜艺说：“你经验也太丰富了，怪不得成东风就信任你。”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如果是哄一位年轻女士开心，颜艺是愿意的。
“现在所担心的是，资金链断了之后会出现什么问题。”颜艺顺着陈语的思路又补充道。
陈语马上想起了成东风最担心的“上访问题”。成东风心态是真稳，大厦将倾，他还在细细的筹划。
“大批量的投资人去报案是不可避免的，因为这是他们能想到的唯一方式。至于后续会不会发生上访事件，不好说。”
颜艺仔细的思考着陈语说的话，大概理解了其中内涵，于是又问：“那么公司其他人会被抓吗？”
陈语不由得高看颜艺一眼，成东风可从来没关心过员工的死活，他只关心自己的。
陈语答道：“肯定会抓一批的。”
颜艺眉头微蹙，“大概到什么级别的？”
陈语摇摇头，“这个不好说的，我觉得主管级别的肯定跑不了。”
颜艺想起刚刚陈语没接的电话，又问：“我们公司有法律顾问，应该没事儿吧？”
陈语对这个问题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说：“目前没有律师受牵连的案例。”
但被颜艺这么一问，陈语突然对汇海公司的法律顾问是哪个律所的感兴趣了。
奈何颜艺说只知道姓周，因为没有接触过，所以对周律师的具体信息不了解。
颜艺最后微微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咨询费多少钱？”
陈语没有收费，将颜艺送到门口。颜艺停在台阶上对陈语说：“我今天咨询你的事儿，你能不能帮我保密？”
陈语心想我能跟谁八卦这件事儿去？语气淡漠地答应道：“我有我的职业操守。”
颜艺感激一笑，脸又微微有些红，“我以后会加倍回馈你今天的无偿相助。”她言辞恳切，好像能预见到将来陈语会有需要她帮助的时候。
陈语没做回应，只觉得这个姑娘奇奇怪怪的。
颜艺非常认可陈语的专业能力，但也打心底里觉得陈语不适合参与到成东风的案子中，她还是太单纯太善良了。
颜艺心中渐渐浮出一个计划，心情不由地明媚起来，就像今天高远湛蓝的天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