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伴随着一声极为凄厉的惊叫,墨画仪态全无地摔倒在地,魂不附体。
猎犬在她旁边嗅了嗅,旋即离开了。
“这是谁的狗?”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墨画脸色铁青。
她刚刚慌乱间,不小心将太子妃的新衣裳扔在了地上。正不知回去如何交差时,只见陆晚棠的丫鬟映寒走了来。
“这就是陛下赐给太子殿下,名唤‘阿布’的那只猎犬。”
映寒手里拿了块肉,方才还凶神恶煞的猎犬,来到映寒身边时,似是识得人般,一下乖巧温顺起来。
“俗话说得好,‘打狗也得看主人’。墨画姑娘您最深谙此理,就当自己吃了个哑巴亏,息事宁人吧。”
映寒慢条斯理地说完,喂了手中的肉,拍了拍阿布脑袋:“去玩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直到阿布消失在视线里,墨画才敢站起身,看起来更加气急败坏。
“拦人道路,仗势欺人,墨画姑娘可比我们懂得多。”
话里有话地说完,映寒扬长而去。
“贱人!没规矩的贱人!”
气得狠狠一跺脚,墨画正要拿路过的嬷嬷出气,却被小跑来的桃熙制止了。
“你还看不出么?”
将墨画拉到一旁,桃熙急道:“映寒那丫头能有这般大的气焰,显然,是殿下的授意。”
“你再折腾下去,只会连累的太子妃一齐被殿下嫌恶!”
桃熙提醒。
“我就是看不惯陆晚棠那得宠样!”
想着自家小姐,昔日待字闺中,多少贵公子登门提亲求娶,怎会在太子殿下眼中还比不过一个侍妾。
“人家歌女出身,专会做那些事,伺候的太子殿下高兴。”压低声音,桃熙不屑一顾地说:“男人嘛,多半都喜这等子贱/婢。你现在说规矩,人家可是不理的。不过呢,这喜欢也都是一时的。哪日腻了,可不就似那破鞋,被太子殿下扔出去了。”
“也是。我们姑娘,又是知礼的大家闺秀,又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将来,殿下总能想起姑娘的好来。”
憋在胸口的气总算顺了些,墨画这才抚去新衣上的灰尘,朝太子妃住处走去。
“近来生意一直不错。”
陆晚棠来到自己的商铺时,听荷正在向两位妇人推荐一款新的胭脂膏子。比起刚刚开铺时的拘谨,听荷如今倒是颇有些掌柜的风范了。
清晰地记得近百种胭脂各自配料,花名,听荷介绍起来游刃有余。
“辛苦你了。”
待两位妇人走后,得了间隙,陆晚棠夸赞。
“陆姑娘才厉害呢,能想出这么多配方,”将一月的收入账交与陆晚棠过目,听荷想起什么般,急匆匆地又去打包里间桌上的香膏:“连闻莺堂的掌柜,都说咱们家香膏一等一的好。订了五十盒,下午来拿。”
“我这不就来了。”
说话间,一个爽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见到陆晚棠的瞬间,闻莺堂的掌柜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怪道听荷同我说,这里用的香料,都是宫里用的水准。原来,是陆选侍开的。”
凑近了些,趁听荷还在里间忙活,掌柜的以团扇掩面,笑着问陆晚棠:“前儿送给殿下的那铃,可还满意?”
掌柜的不提这一茬倒还好,一提,陆晚棠羞得恨不能找个地将自己埋起来。
她还记得,那圆铃外面雕了花纹,遇热又能震颤。放在身子里,泠泠作响,折腾得她不上不下,将要不要。最后扯着半边床幔,泪眼朦胧地同容谨求饶。
新鲜归新鲜,到底不如容谨。
“送的好,以后不许再送了。”
用力将手中胭脂盖子一拧,陆晚棠道。
“这有什么好羞的,无外乎就是些得乐的法子,谁能免俗。”掌柜的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本画册,硬塞到了陆晚棠手中。
下意识翻了两页,陆晚棠神情越发复杂。这等画册她不是没见过,与容谨大婚那晚,宫里嬷嬷也在他们寝殿放了几本。
只是,这本画册描述的——
怕是比那几本加一块都齐全。
“五十盒,您数一下。”
身后蓦地传来听荷的声音,陆晚棠赶忙将画册朝广袖里一塞,挺直身板。
“陆选侍,我前儿试了,这一式样胭脂,若再多添十克花汁,上妆时会更易推抹,化开。”
目送闻莺堂掌柜的离去,听荷建议。
“但这样,胭脂对肌肤的刺激性会变大。”
听荷愿意学,陆晚棠也乐得多教她一些。
“你们这儿,招牌胭脂是哪一款?”
陆晚棠正准备回府,迎面恰好撞着谢珩。
打量着谢珩的官服,猜测他是办完案路过,陆晚棠笑言:“那得看谢公子要送的人是谁了。”
送自己的妹妹与送心上人,总归是不同的。
“妹妹有妹夫送,本公子自是要送心悦之人。”
头顶乌纱帽,一身深绯色官服长袍,本该是严肃庄重的,偏生落在谢珩这,配上他一副玩世不恭纨绔子弟的作派,丝毫瞧不出违和。
“她身量,”谢珩比划了一下,约莫与陆晚棠差不多高:“皮肤白,桃花眼。”
暗恨平日里也在勾栏听了不少戏,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形容词这般匮乏。谢珩犹豫了片刻,又加了一句:“花容月貌”。
这下,连一旁的听荷,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要不,陆选侍你自己平日里用哪一种,就推荐本公子哪一种好了。”
谢珩分外信任地道。
“不知谁家姑娘,这般有福气。”
陆晚棠看着,听荷接过谢珩给的银两时,一直不好意思抬眸。
直到谢珩离开,这才羡慕地慨叹。
“你喜欢谢公子这样的啊,”恍然大悟过来,胳膊肘轻碰了听荷一下,陆晚棠半是打趣半是认真:“我替你留意着,若有合适的,给你说道说道。”
“姑娘真是……”都是女孩儿心性,听荷转过身子去,顿了顿,又小声问了一句:“真的?”
“放心,交给我……糟了!”
信誓旦旦地答应后,猛地想起要给容谨做的点心还留在后厨发面,陆晚棠匆匆唤过车轿,朝东宫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