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贪欢
晚柠2021-11-14 19:053,054

  “本宫为生你,千辛万苦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你为什么不是男孩!”

  入夜,陆晚棠在梦境里,恍惚间听见一个尖利刺耳的打骂声。

  “我让你躲!我让你躲!你害得本宫再难生养!当初怎么不死在腹中!”

  她看不清女子的脸庞,只记得女子喜怒阴晴不定。

  每回动了气,就要狠狠地咒骂她。

  “阿棠,来,这是你最喜的糖糕。”

  还有一回,女子罕见地对她温柔,将嬷嬷送来的糖糕拿给她吃。

  那糖糕甜的有些腻人。她堪堪吃完,胸口便似有万千银针一齐刺向般,疼痛入骨。

  “哎哟,公主这是怎了?”女子扶着她,夸张地叫起来:“陛下,快来人啊!陛下!”

  耳畔一片哄闹喧嚣声,陆晚棠一句也听不清楚。

  只是一晃,那女子又变成了叔父的模样。

  “再练!”

  已经习了大半天的舞,她的腿疼得厉害,叔父却丝毫没有心软。

  “赵国皇子身侧,都是何等美人?你不下苦功夫,人家会正眼瞧你?”

  那时的叔父,已不再是西秦的王爷,而是一家戏班子班主。

  他时常责备,打骂自己,说是对自己严格,要将自己培养成赵国皇子的枕边人,才好使美人计。

  可是,那个女子呢?

  又为何要喂自己有毒的糖糕?

  睡得越发不安稳,陆晚棠蹙着眉极力回想。女子的容颜骤然化成一副七窍流血的恐怖模样,惊得她猛地坐起,喘息不定。

  “怎么了?”

  容谨一向警觉,睡得极浅。听见身侧细微动静,下床去点了烛灯。

  “没关系。”

  心跳的厉害,陆晚棠缓了一会神,机械地应道。

  整个人却还在颤抖。

  “又梦魇了?”

  容谨摸了摸陆晚棠掌心,满是冷汗。

  “没事,这里只有我在。”

  轻拍着陆晚棠后背,容谨安抚。

  先前,陆晚棠也梦魇过几回。见她不愿提太多往事,容谨也不强迫她说。

  毕竟,舞乐坊的女孩子们,遭受的斥责,平日里待遇,容谨也知道些。

  “殿下……”

  容谨总觉得,陆晚棠今天情绪格外反常。抱着他哭了好一会,委委屈屈的女孩推着他的肩,两人一同倒在床褥中。

  陆晚棠两手撑着两侧床板,半坐起身。看似占据上风,紧紧咬着的唇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

  “今日怎这般主动?”

  单手枕在后脑,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家宠妾,容谨笑问。

  若换作旁人,谁敢压他太子殿下一头。

  也就只有陆晚棠,他是心情极好的,一派任由她放肆的模样。

  脑海里一会是女子的哭诉声,一会是叔父的教训。陆晚棠心绪烦乱,不知如何忘却、排解。

  耽溺于身体的愉悦,总是具有欺骗性,却又再放纵不过的。

  她能暂时忘记容谨太子的身份,只当他是自己的夫君,是掌控自己一切感官的人。

  能忘记容谨数度救了她与赵国待西秦之间的牵扯。

  恣意贪欢,教一切纷乱心绪都被那份归属感与被占有感吞没。

  “本王不在的这段时日,”芙蓉帐暖,两人皆乱了气息。容谨抬手,拨开陆晚棠额前被香汗浸湿的散发,猜测:“可是有谁欺负你了?”

  陆晚棠不答。

  容谨亦不再多问。只是拂去案桌上的烛火,更深地沉醉在温柔乡中。

  翌日,陆晚棠醒来时,容谨仍在睡着。

  披了件外裳,又替容谨掖了掖被角,陆晚棠轻手轻脚地朝寝殿外走去。

  “殿下有何吩咐?”

  片刻,主管来到寝殿。

  “陆选侍出府去了?”

  容谨起身,问。

  主管点了点头。

  他方才见陆晚棠备了车轿,不知是要去哪儿。

  “你跟过去看看,别让她发现。”

  陆晚棠昨夜情绪就不对,今早容谨装睡,听她离开时,又是一声轻叹。

  总归有些放心不下,容谨吩咐。

  车轿一路去了西市。陆晚棠本意是去自己安顿柔儿的客栈看看,还能找到人不,结果在半路被拦住。

  “陆选侍好大的排面。”

  隔着轿帘,陆晚棠也听得出这般语气挑衅的,是谁。

  “如果我没记错,如此规模的舆轿,东宫上下,是只有殿下与太子妃才能乘的。”

  车轿也分几等,视乘轿者身份而定。墨画抱着双臂,咄咄逼人。

  陆晚棠还是第一回听这个说法。

  父皇母妃面前,礼数规矩虽多,她件件遵从。可回到东宫,容谨特意告知她的,那才是规矩。

  容谨不在意,谁又会多言。

  只是碍着正在集市,过往的人多了,纷纷朝她这一侧看来。墨画又是一副决不让路的架势,陆晚棠无奈,只得先下了车轿。

  “你先回去吧。”

  无意将事情闹大,陆晚棠对轿夫道。

  “李大当家的,你怎么也来这摆摊了?”

  算着客栈就在附近,陆晚棠正准备走过去,听见身旁两个妇人交谈。

  “别提了。客栈这一年都在赔本,前些时日将它转出去了,不做了。”

  陆晚棠不经意回眸,却发现那李大当家的,正是她先前安顿了柔儿的那家客栈老板娘。

  “有些客人住久了,还不愿离开。我急着转手,倒贴些银子,都打发了。”

  客栈……倒闭了?

  那她还去哪寻柔儿?

  揉了揉太阳穴,陆晚棠明白了什么叫病中误事。

  可是,以柔儿那张嘴和心性,若真落在容谨手中,她为了自保,多半会供出自己吧。

  这么久没有消息,偷偷出了城的可能也许更大?

  陆晚棠不安地想着,却未留意,原本走在自己身后的一个男子,将手伸向了她戴的玉佩上。

  “站住!”

  只见一个人影忽的从自己身边窜过,腰间陡然被扯去了什么。陆晚棠反应过来时,那窃贼已跑出了数米远。

  别的倒还好说,只是这块玉佩,正是先帝赐予容谨,容谨送给她的。陆晚棠顾不得许多,紧跟着追上前去。

  主管落在后头,想出手帮忙,又担心殿下命令自己跟踪陆选侍的事被发现,左右为难。

  “麻烦让一下!”

  拨开层层叠叠的路人,陆晚棠跑的岔了气,仍旧不肯停下。

  “这小丫头,还真能追,”那窃贼回头看了眼,咬牙嘀咕了一句,旋即从兜里取出一把匕首来。

  有好心路人想出手相助,一见闪着寒光的匕首,也只能纷纷避让。

  窃贼挥舞了几下匕首,本想吓唬陆晚棠。就在主管准备上前时,蓦地,一支穿云箭飞驰而过。

  “哐当”一声,窃贼手中的匕首应声而落。

  “就这点本事,也好意思抢人家东西。”

  稳稳地接住了玉佩,一个约莫二十上下,身着锦袍,金冠玉带的贵公子,阔步走到陆晚棠面前。

  “喏,还你。”

  将玉佩递与陆晚棠,那公子懒散不羁的模样,颇有些风流佻达的意味。

  “多谢公子。敢问公子贵姓?”

  小心地将玉佩收好,陆晚棠道礼。

  “谢珩。”

  吩咐家中下人将窃贼送到官府,谢珩一见陆晚棠神情,便知她听过自己的名字。

  “原来是谢家三公子,久仰大名。”

  谢侯爷是老臣了,平日为官公正,膝下几子皆有所作为。

  其中最出彩的,便是如今在大理寺任职的少卿,谢珩。

  “姑娘过誉了。看这玉佩,”其上刻有容谨之名,谢珩问道:“姑娘,是太子殿下的人?”

  “嗯。”

  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陆晚棠应道。

  “谢少卿。”

  谢珩似是还想说什么,一个士兵神色匆匆近前,压低声音与谢珩耳语了几句。

  “今日还有公务,谢某先告辞了。”

  拱手,谢珩带着下属离去。

  “这一大早,她只是去西市逛了一圈?”

  主管回府后,将一路见闻尽数说与了容谨。

  听到陆晚棠险些弄丢玉佩,对窃贼紧追不舍时,容谨眉头紧锁,也顾不得再怀疑其他。

  “若非在西市偶然遇着墨画姑娘,车轿被拦,也不会出这等事。”

  主管略一迟疑,还是如实禀复。

  “墨画是?”

  只觉得名字熟悉,容谨满心惦念着陆晚棠,一时间竟有些想不起来。

  “是您的通房丫头,太子妃带来的。”

  “本王知道了。”

  上回为打碎茶具的事,墨画在自己跟前哭哭啼啼了好一会功夫,容谨还有点印象。不过他原本公务就多,哪里在意这些琐事。又嫌墨画聒噪爱嚼舌根,便没理会。

  居然还得寸进尺起来了。

  晨间本是去西市替太子妃拿新做的衣裳,墨画从后院经过,不悦地想。她见着东宫的车轿,本以为是太子殿下,正要行礼,结果轿夫竟对她说,车轿里头只有陆选侍一人。

  那陆晚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和太子太子妃同等待遇出行,僭越礼数。

  等太子妃提拔了自己做侧妃,比那陆选侍还高上一头时——

  墨画的美梦尚未做完,转角处突然窜出一条猎犬来。

  “汪!”

  那猎犬生的凶猛,尾巴直竖,死死地盯着它,像是下一瞬就会咬上来。

  “你,你别过来。”

  任什么美梦,这会都被吓清醒了。墨画往后踉跄了一步。

  只要她试探着挪一点,猎犬便朝着她嘶吼一声。

  有人吗?

  急的四下张望,墨画不知所措。

  僵持了一会,那猎犬似是没了耐性。猛然一跃,朝墨画的方向扑去。

继续阅读:第12章: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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