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容谨驻足,作势“威胁”,要陆晚棠自己走。
“我不。”
环着容谨的腰,娇娇软软的人开始耍赖,整个挂在容谨身上,不肯松手。
“那就重新组织语言。”
造假行家,亏她想得出。
“都到寝殿了,哎呀——”
被容谨扔到了床上,陆晚棠自觉朝里移了些,给容谨让出位置。
吩咐映寒取了药来,容谨坐在床边,单手握住陆晚棠的脚踝,搭在自己腿上。
药有些凉,几处被划伤的地方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疼。陆晚棠垂眸,指尖抠着床单,任由容谨替自己上了药,全程又乖又安静。
“过来,”视线相撞,见陆晚棠忍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容谨知她是痛的,也不再调侃。
“本王看看,可还有其他地方伤到了?”
“没,就是有点困了。”
小腹隐隐有些酸痛,整个人更是乏力得很。陆晚棠含糊应了一句,便在容谨怀中睡着了。
是夜。
陆晚棠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总觉得有些不对。
小腹先时的酸痛,在睡梦中并未得到缓解。而是不断地放大,尖锐,清晰。
直到将她扰醒。
完了……
觉出身下一团黏糊,不怎么舒服。陆晚棠试探着动了动,蓦地反应过来。
她来月事了。
可是容谨还在自己身侧睡着。陆晚棠捏着被角,出于面子缘故,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将容谨喊醒。
要命,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呢。
就在陆晚棠考虑了数种如何不吵醒容谨,便能下床换衣裳处理下的可能性后,正准备实践之际——
终于,成功地吵醒了睡在外侧的容谨。
“脚踝还肿着,大半夜往哪跑?”
容谨也是睡得浅,听见动静,随意一问。
不想某人做贼心虚般,正要蹑手蹑脚挪下床。被吓得一绊,“哐当”一下,直接趴在了容谨身上。
好在容谨眼疾手快地拦了一下,没让她直接摔下床去。
“折腾什么?”
这下彻底清醒了,容谨无奈地问。
“我……”
待点了灯烛,顺着陆晚棠的视线朝下看去,容谨这才了然。
“躺着,本王去给你拿衣裳。”
原来就这么点事。容谨打量着面前人红透了的一张脸,有几分好笑。
待取了衣裳来,只见耳根仍是红着的人,正抿着唇闭着眼,直直地平躺在床,标准的装睡模样。
容谨也不多言,直接上手替人更衣。
“我我我自己来!”
好在没弄脏被单,只要换身衣裳。陆晚棠坐起,不小心牵着脚踝伤处,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
将干净衣裳递与陆晚棠,好整以暇地看着还在逞强的人,容谨礼貌询问:“可还要本王出去回避?”
“……”
行动究竟不便,陆晚棠逞不了能,容谨也没打算真放任不管。
“殿下不嫌脏吗?”
终于肯让容谨替自己更衣,陆晚棠轻声问。
她知道,很多男子家,都将见着月事的血,当作不吉,格外嫌弃。
还曾听闻,有些婢女侍妾,在月事期间,是不能进主人家寝屋的。
“脏?”
将陆晚棠原先的里衣放在一旁,容谨抬眼,全然没朝这个方向想。
他原以为,陆晚棠只是害羞,谁知这人还顾虑了这么多。
“每个女子不都是如此。何况,本王照顾的还是你,有什么好避讳的。”
他连天师箴言都不信,难道还能信了这些民间说法不成。
熄了灯烛,两人再度躺下。
温热的掌心覆上陆晚棠小腹,容谨替她轻轻揉着。
想到自己每回来月事,容谨都是这般照顾。陆晚棠心念一动,觉得自己当真是越来越依赖容谨了。
“上回,我在宫里,遇到敬事房的嬷嬷,”睡了一回,眼下倒没了困意,陆晚棠小声说:“嬷嬷说,宫里嫔妃侍寝,都是不能在陛下处过夜的。”
听说陛下的寝殿外,总有宫人在候着。差不多到了时辰,就该将嫔妃送回去。
“整天都听谁说,”黑暗中,陆晚棠听得容谨似乎轻笑了一声:“想得还挺多。”
他知陆晚棠的意思。担心将来他继位后,再没了现下这般的时光。
“那你可知,”手上动作不停,依旧耐心地替陆晚棠揉着小腹,容谨笑问:“其实对太子,也是这般规定的?”
对待规制,不过是父皇有父皇的做法,他有他的做法。
他若想,便会尽力为陆晚棠打破这些规制。
“结果本王的寝殿,还不是被你当别苑在住着。”
月事的不适已经缓解了大半,陆晚棠听着容谨打趣,心中被欢喜填满。
“殿下同我说说,西南的事吧。”
到底还是好奇,陆晚棠抱着容谨胳膊,问。
“本王派去进献矿山图的亲信,原本是西南人。不过少时得罪了西南地方官府官吏,为了逃命,一路东奔西走,来到京城。”
此人身世倒与若湘有两分相似。不过与若湘相反的是,此人并未想着在京城窃取什么,以讨好西南王,赦免其罪。
容谨这亲信想的,是向西南的地方官府报仇。
亲信将矿山图交与西南王时,自称是西南昔日派去京城的细作。西南王见他一口本地乡音,不疑有他。
亲信借机被提拔为西南王的贴身侍卫,寻着由头调换了西南王的兵符。
原本至此,都在容谨的计划中。
或者说拿到兵符,一局棋已经赢了大半。
然而,西南王知晓那份矿山图是假,并非是他自己发现。
而是有人通风报信,泄露了消息。
“此事除去陛下殿下和几个心腹下属知晓,”陆晚棠跟着容谨思路,掰着手指算了一回。
好像……
也只有自己了。
听着身侧人推断的声音戛然而止,容谨不用想,也知她现在哽住的模样有多可爱。
“还有本王的四妹。”
那日,他与父皇在殿内商谈此事,平嘉公主恰好来请安。
当时守在殿外的公公被内务府唤去送东西,有段时间不在。
容谨不知平嘉公主在殿外站了多久。断断续续,总归听了点风声。
“公主和西南王?”
陆晚棠一愣,怎么也没法将那柔弱婉约的平嘉公主,同西南王联系在一起。